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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荒原上忽然间尘烟大作。
巴克男爵的私军只经历了短暂慌乱,就在托德队长口令下重新整队,两排骑兵对换了位置,长矛骑兵在前,持刀者在后,随即居高临下,迎着蜂拥而来的“敌军”发起冲锋。
四十名重骑兵胸甲锃亮,蹄声如雷,从小跑渐渐过渡到疾驰,在距离敌方数十米处整齐放平了长枪,没有呐喊,却有默默贯穿一切的肃杀气势。
与男爵私军整齐推进的两排钢铁之墙相比,常乐的“部队”就是一大团蜂拥突进的狂飙。“战士”们大小不一,速度不等,品种更是花样繁多,有体重三百公斤的大烈熊,也有一尺长的小白猫。它们之间惟一的共同点,就是对常乐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力度,既然“马车和车内的女人不碰,其余目标自由攻击”,那么只要还有目标在活动,它们都不会停止战斗。
上百米距离转眼被相向疾驰的两军抹去,就如两道巨浪,带着呼啸声轰然撞击在一起。
人与兽的搏杀,后者体格更强悍,前者装备更精良,这种实力相当的高速对冲,结果就是瞬间抹去一条条生命。
骑枪贯穿了大烈熊的身躯,却奈何不得其数百公斤的体重,枪杆顿时折断,而垂死的暴怒巨熊也将重甲骑兵一掌拍下马来。
后排骑兵赶到,向着咆哮的熊头挥刀斩落,却蓦然眼前一黑,被裂齿豹迎面扑倒落马,整个脑袋瞬间陷入猛兽血盆之口,钢质头盔上传来利齿啃咬的“格格”声,令人听了牙酸。
另一名骑兵落马时挺剑而上,深深刺入扑来的铁鬃林魈胸口,而林魈的尖利犬齿仅仅在他肩甲上留下两个小凹坑。他旋即推开抽搐的大猴子,翻身而起,握剑刺向身边不远处的裂齿豹,试图挽救正在它口中惨叫呼号的战友。
但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掠过眼前,骑兵感觉自己脖颈一痛。定睛细看,自己居然被一只小白猫挠了!
萌态十足的小猫落地后还弓背炸毛,向他威胁嘶吼。骑兵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一只小猫?它也上战场?
然后他才想起:
“不对!我头盔和胸甲之间,有打底的锁甲,脖子怎么会被小猫挠得刺痛?”
等到发觉这个问题时,骑兵的视野已经渐渐黑暗下去,身体也虚脱瘫倒,他脖子侧面被齐刷刷切开的锁甲之间,鲜血正从动脉里狂喷而出。
对人世间最后一次凝望时,这名士兵忽然感觉很奇怪,混乱的战场上,这只白猫怎么无处不在?
雪球轻盈一跳,避开了飞溅的血,便向另一名徒步顽抗的落马骑兵扑去。与此同时,还有好几只同样的“雪球”,奋战在沙场不同的角落。
这是晋级初阶魔兽之后,雪球解析出的第二种兽魂技:分身!
“分身术五级”,可幻化出五个分身,攻击力与本体相同,防御力为零,遭打击后消散。
“其他人留给我”,雪球传给常乐的这个意念,绝非开玩笑!
激战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重骑兵中路的冲击就被猛兽军团硬生生顶住,然后迅速淹没。而常乐与冰雨并肩前进,就如一把利刃直接刺穿钢铁之墙,向着男爵站立的方位冲去,在他们身后,是四个骑兵滚落的人头,以及失去主人后茫然乱窜的战马。
中路虽然溃灭,两翼的骑兵却没有受到太大阻碍,风一般掠过,某人枪尖上还挑着落单的铁背狼。
按照惯例,他们将在数百米外重新编队,掉头发起第二次冲锋。
但是高|潮来得猛,去得也快。近似真正战争的场面十秒钟后就已结束,后续景象渐渐变得滑稽。
常乐的猛兽军团没有纪律,也未受训练,不懂什么规矩,只记得“自由攻击”的指令。弱者大半已死,剩下的少数强悍者不给侧翼骑兵喘息之机,紧追不舍。
男爵的重骑兵并不达标,除了士兵未装备全身板甲,战马也没有专用的马甲,只是在面部和前胸裹着厚皮革而已,后半身毫无防御。此番被猛兽追着抓咬,屁股上疼痛难忍,马匹陷入本能的慌乱,顿时队形溃散,而且在惊跳中将身上的骑兵纷纷掀落。
装甲骑兵一旦落马,威武尽失,只剩了窘态。作为受过训练的平民,其力量比普通人强得有限,不像那些修炼者,顶着上百公斤重甲也能跳跃格斗,而他们落马后只能举步维艰,想方便逃命唯有先脱盔甲,可是四周猛兽乱窜,又有谁敢解甲?
二十多名幸存者,哪怕想迅速聚在一起改作步兵方阵也难,铠甲过分沉重,又摔得七荤八素,能站得起来已经谢天谢地,若要走两步试试,只会招来不知哪只猛兽又一轮扑咬。多数人宁肯趴在地上扮演铁乌龟,再也不肯动弹。
而那些猛兽,普遍对趴倒不动的目标没有兴趣,都去津津有味地追杀无主战马,越追越远,越追越分散,反而令主战场萧条下来。
情景描述虽长,骑兵的溃败其实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装甲骑兵一战而灭,巴克男爵心痛如绞,几乎流泪。
但贱民小子已经冲杀过来,男爵大人还顾不上伤心,抬手指着常乐呼喊:
“托德,杀了他!杀了他咱们还能赢!”
四级武者托德的实力毫无疑问处于压倒优势,他是被怪异战局惊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男爵的命令才猛然警醒,伸手拉下面罩,匆忙催动战马,向着常乐持枪冲刺而去。
常乐根本不想跟闲杂人等纠缠,目光只盯着巴克男爵,心中愤怒火焰熊熊燃烧。过去男爵少爷泰勒几次毒打和羞辱常乐,常乐对少爷的报复不过就是还以一顿臭揍,从来没想过要杀泰勒。而现在男爵大人敢动阿兰,派人绑来阿兰,害她险些自尽,已彻底触动了常乐的杀机。
父母与阿兰,这是常乐在世间最珍惜的三个人,哪怕豁出性命也要维护他们的安全。当然另外还有个温蒂,只不过温蒂身为帝国公主,想必也没人敢去动她。
此刻常乐通过意念指挥,令花花急速变向,绕了一条弧线避开拦截者,目标只有男爵一人。而冰雨则是高举阔剑,直线迎向托德。
托德队长的面罩里传出一声冷笑,冰雨是常乐“军队”里仅有的一个人形生物,尽管穿得像个骑士,托德可不认为她是什么高手,在贱民手下的只可能是贱民。这身铠甲多半是格雷格的,被常乐害死之后拿给贱民手下穿。
对手既然是贱民,就必然拥有两大基本特征,第一,天生蠢笨呆傻,第二,无法修炼斗气。
所以托德并不在意绕道而去的常乐,只打算硬碰硬先干掉冰雨,再去追那贱民小子。反正男爵大人身为九级修士,总不至于被一个臭贱民短时间内一刀砍了。
然而男爵的想法与队长完全不同,见托德无视常乐,却向常乐的部属冲去,急得他大喊大叫:
“托德!托德!杀那个贱民小子!你个笨蛋!”
他是九级修士,他儿子也是;他儿子被常乐暴打,他自己也难幸免。常乐那招瞬间冲刺爆发的技能,给男爵留下极深的印象,这时候既然叫不回托德来,唯一正解就是自己落荒而逃,可常乐那匹马一看就不是凡品,男爵选择逃跑的结果也只能是背后挨一刀。
眼下惟有想办法拖时间,男爵对托德的实力仍有信心。即便两个普通骑兵对冲,拿骑枪的对持剑的也占优势,何况托德是堂堂四级武者,整个卡塞尔城都不多见的高手。只要熬到托德料理了常乐那个手下,就可以过来援手了!
男爵眼珠一转,看到那辆马车,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狞笑,随后纵马疾驰,赶在常乐之前飞身登车。
常乐仅仅晚了两三秒钟,跳下马冲到车门前时,却见男爵已经将手脚被绑的阿兰抱在身前,一柄利剑横在少女颈中,正笑得面部扭曲:
“贱民小子,算你厉害!有本事你就拿刀来砍,看看我先死,还是她先死!”
常乐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也想不到一个贵族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心中一慌,退了几步,焦急大喊:
“你把剑拿开!别伤了阿兰!”
“拿开?你猜我会不会拿开?嘿嘿!”
男爵笑得更得意了,那剑自然更不可能离开阿兰的咽喉。
阿兰却也笑得很灿烂,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望向常乐:
“常乐哥!我不怕死!我的男人是英雄,我也不会给你丢人!”
她不怕死,常乐却怕她死,一万个怕。
“当啷”一声,常乐手中的夜刃已经抛落地面,他双手抬起,五指张开朝向男爵:
“男爵大人,我没有武器了,你也放开阿兰,咱们谈谈。”
“哼,跟你有什么好谈?你个卑贱|货色!先把刀踢远一点!”
男爵一边吼叫着,一边忍不住扭头,希望从窗户看到另一侧托德的战局。
常乐很听话,一抬脚将夜刃踢出七八米远。
与此同时,远处清亮尖锐的金属交鸣声持续传来,应该是托德和冰雨在厮杀,斗得相当激烈,托德连声怒喝,听起来气势威猛,冰雨则一声不响。更远处,猛兽咆哮与战马嘶鸣越来越遥远,看来常乐其余的“手下”都有些不务正业,完全忽略了战局焦点。
男爵狞笑起来:
“等托德回来了,我再跟你谈,现在嘛……”
老家伙低头看了看阿兰:
“这姑娘虽然是贱民,倒是很漂亮,身上也不臭,等你死后,我会好好……不,最好让托德活捉了你,叫你亲眼看着,我和托德一起玩她……”
“你做梦!”阿兰咬牙怒吼,全然不顾咽喉前冰冷的剑刃。
“阿兰,冷静些。”常乐唯恐心爱少女有闪失,“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就在这时,兵器相击声戛然而止,继而,就是一个穿着重甲的身躯坠地声,并没有伴随丝毫惨叫。
男爵神色一变,厉声高喊:
“托德?托德?”
重甲骑士的金属脚步声“咣咣”响起,由远而近,走到了马车旁。
“托德!”男爵嘶声喊叫,“是你吗?回答我!”
出现在车门外的却是冰雨,她面罩已经翻回头盔上方,露出艳光四射的面孔,右手持握血淋林的阔剑,左手将一颗人头抛向男爵前方的地面:
“你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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