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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经历一夜脱胎换骨,手脚正在发痒,仇人就送上门来,常乐简直是心花怒放。
而常乐的笑容,在旺福看来并不奇怪,他一向认为这小子脑袋有问题。
“哼哼……”旺福冷笑两声,踏上一步抓住了常乐衣襟,“昨天那顿打过不过瘾?知不知道老子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常乐尽管有兽魂铃和“强力睡眠”技能疗伤,此刻脸上青肿还是很严重,只不过大多已与旺福无关,而是彻夜实战练功被生化人殴出的新伤。
他笑了笑:“旺福大哥来找我,是不是想道歉?”
“呸!”旺福一脸不屑,“告诉你,昨天的事,泰勒少爷到今天起床还在生气,只要少爷一天不开心,老子就要来打你一天!”
“是吗?”常乐呵呵地笑,“欢迎常来,也免得我想你。”
他的态度却吓坏了身后的母亲和闻声赶来的阿兰,纷纷劝他认错服软,去向泰勒少爷磕头赔罪。父亲则阴沉着脸,拄着拐挪到屋角,抄起一柄用来雕刻石料的榔头。看来残疾石匠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旺福对常乐一万个瞧不起,但他瞥了石匠一眼,还是没有直接动手,转而清了清嗓子,提出自己的要求:
“昨天连着打你三顿,我们几个都累得不行,还有他……”他指了指被常乐咬伤的打手,“也被你弄伤了,所以,你得拿出二十银币来赔偿,否则过不去今天这一关!”
“怎么?”常乐失声而笑,“你们打人打得太累了,还要挨打的人赔偿体力损失?”
旺福抓着常乐衣襟,几乎将他提得两脚离地,一脸凶狠:
“你怪我蛮不讲理,是不是?”
他大锤一般的拳头在常乐眼前晃了晃,胳膊上虬结的肌肉还刻意绷起:
“这个东西,就叫做‘道理’,你要讲理,先把你的‘道理’亮出来,不然就乖乖掏钱!”
闹了半天,他不是来为泰勒少爷出气,而是找借口敲诈!常乐一家欠着男爵的债务还无力偿还,上哪再找二十银币给他?
常乐的父亲扔了拐杖,提着榔头单腿跳到门口,倚着门框怒吼: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常乐母亲却吓坏了,念叨着“老头子你就不要添乱了”,先抢下榔头扔远,取回拐杖塞到老公腋下,又跑向常乐想要阻止冲突,然而另外几名打手却将她推回屋里。
常乐脸上的笑容消失,指着那几人怒吼:“别碰我妈!”
旺福撇嘴狞笑:
“我们没兴趣碰你妈,她又不是年轻姑娘,只想碰碰你,用力碰!”
常乐报以冷笑:
“先说清,拳头大就有理,拳头小的挨打了还要掏钱赔偿,是不是这个规矩?”
“就是这个规矩,你不服?”
“我说过一万次,别逼我还手!”
常乐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已经准备动手,但还是要给旺福最后一次机会,尽管他明白对方一定会做出错误选择。
旺福并未察觉空气中凝聚的杀气,常乐这句“别逼我还手”,即使没说过一万次,每次挨打都要喊十几遍,加起来几百回总是有了。他当然不以为然,闻言大笑:
“哈哈哈!你个孬种,喊一万次还手,今天有本事真还个手我看看!”
强壮的仆人领班笑声未止,左手已经抓紧了常乐衣襟,右手挥起拳头猛捣他面门。
这一瞬间,常乐下意识地评判了旺福的实力,大约相当于两个人的力气,却将很多能量损失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肌肉不协调,未能充分发挥攻击力。目前单论力量他就不敌常乐的“一级苍狼之体”,更不要说战斗技巧。
这不奇怪,旺福是贱民中少有的强壮汉子,对贵族不敢违逆,在贱民面前作威作福,一辈子到现在只欺负弱小,像常乐昨晚那样的激烈对战,他恐怕从未经历过一次。
有了彻夜苦练的基础,常乐看到和想清这些,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也不妨碍自身的动作。
只一眨眼间,他的两脚已经滑跃分开,前后错落,同时左脚蹬地,腰腹一并协调发力,充满弹性地向右拧身,看起来非常轻巧的动作,实际充满爆发“寸劲”,加上左肩为支点的杠杆效果,顿时令旺福抓他衣襟的手脱离,而迎面飞来的拳头当然也贴他耳根与后脑滑过。
围观的父母、邻居和阿兰刚刚发出惊呼,常乐就已躲过对方的拳头,同时重心落到右脚,迅速蹬地拧腰送肩跨步,令钢簧般压向右侧的身体猛然拧转弹回,右手那一拳叠加了旋转前冲之势,重重轰在了旺福的脸上。
常乐这一拳,在老师“好大的胸”眼中恐怕还有诸多不足,但在旺福这种没有练过武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天上落下的流星,其迅猛,其沉重,其威力之惊人,根本做梦都想不到。
“砰!”一声闷不闷脆不脆的怪异撞击声响起,旺福被打得向后仰去,鼻子明显已经塌陷,鲜血第一秒钟就从他鼻孔和口腔四溅而出。
常乐并不打算停手,一把揪住失去平衡的旺福,将他扯回自己面前,借用这股拉拽之势,提膝撞在他胸腹之间。
直到这时,旺福才来得及发出第一声惨叫,但常乐宛如撞城锤的一膝盖又将他的气息都闷在胸里,令那凄厉喊声转为怪异呜咽。
第三击接踵而来,那是朝天而冲的一击勾拳,将弯腰低头的旺福彻底打飞出去,撞在三米外的小厨房外墙,一串血滴和几颗牙齿在空中纷纷扬扬,拉出一条惊悚弧线。
常乐助跑两步,飞身而起,一脚命中了正贴着墙瘫软下来的旺福,阻止了他下滑的趋势,也几乎将他踹进墙面去,不担石墙凹陷,连地面都随之微微震动。
常乐不由地愣了愣,停止追打。他并非心疼旺福,而是舍不得自家的小厨房,这房子还是父亲腿没坏的时候亲手建造的。
四周一片寂静,父母、阿兰以及所有的街坊也都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面。
旺福带来的帮手呆了片刻才做出反应,乱七八糟地喊叫,呈扇形围攻过来,却没有人敢冲在第一个,都拿眼角余光注视同伴的位置,于是三个人越冲越慢。
这几人比旺福又弱很多,常乐当然主动迎了上去,身影左右闪动,拳脚如风,三人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来得及产生,皆已满脸开花,几乎同时倒地。
昨天被常乐咬伤的那个家伙有些不甘心,也学当时常乐的招数,企图爬过来抱他的腿。
常乐对他的痛恨仅次于旺福,当即飞起一脚,令那人脸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整个身体后空翻半周,头脚调换了位置跌落下去,这次无法再动弹了。
随着战斗的结束,常乐惊喜地发现,意识中能看到的兽魂塔中控屏各项数据,同时发生了变化。
兽魂之体晋升一层二级所需经验值,从此前的0/1000,变成了420/1000.
修炼栏中唯一的宠物雪球,经验值也变为420/500.
唯一没变的,是技能池里的兽魂技“强力睡眠I”,因为没有使用它战斗,它也根本不是战斗技能,所以维持着3/10的经验状态。
常乐不由地感慨,雪球这只小怪猫真幸运,在湖边草地睡觉打滚,什么都没做,躺着也能升级。
再看到旺福这样几个货色就有420经验,常乐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也发自内心地想对他说一句“欢迎常来”。
旺福是断然没有常来的心思了,他失去了几颗门面牙齿,肋骨断了几根,内脏估计也受了暗伤,贴墙而立的身子支撑不住,缓缓栽倒,好不容易哼唧挣扎着翻了个身,紧盯着常乐,脸上神色既痛苦,又茫然,和围观群众一样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战斗过程中,常乐嘴里一直还咬着那块玉米饼,这时他笑着将玉米饼取到手中,俯身下去,伸拳头在旺福眼前晃了晃:
“我的‘道理’讲完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没有,按你的规矩,掏二十银币给我,赔偿我辛辛苦苦打你一顿造成的体力损失。不,要三十银币,那面墙被你的身体撞坏,也得照价赔偿!”
旺福这时候又气又怕。
气的是常乐“人不可貌相”,多年来掩饰真实身手扮猪吃虎,“别逼我还手”居然是真实的威胁,怪自己有眼无珠,实在太傻。
怕的当然是常乐会继续揍他,他欠常乐的可不仅仅是昨天的三顿打,还有许多平日里的欺压,只担心常乐跟他算总账。
仆人领班颤抖着嘶吼一声: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把我打成这样,泰勒少爷不会饶了你!”
事到如今,旺福只能抬出贵族少爷来壮胆,可他没了门牙,说话漏风,“泰勒”听起来倒像“蔡勒”。
常乐笑道:
“对,打狗看主人,我最想打的,就是你这条恶犬的主人,你家的‘蔡勒’少爷!”
“泰勒少爷是修炼者,快要入门做武者了,你再厉害也不是他对手!你打我,就是在打泰勒少爷的脸,他不会放过你!”
旺福已经拿出全身力气在嘶吼。
这时候说这种话,只能说明旺福脑袋不好使。常乐暗暗咬牙切齿,表面点头微笑:
“打你就是打泰勒少爷的脸吗?那就对了,应该再狠一点!”
话音甫落,常乐站直身体,又一脚狠狠踹在旺福的脸上,令他的喊叫声戛然而止,这次恐怕他亲妈来了都无法认出儿子。
几个对手都还活着,但一时半会无法清醒,醒了也都留下伤残。常乐也不客气,将手中的玉米饼重新塞回口中咬着,双手去摸他们口袋,翻出了所有钱财。这并非洗劫偷窃,而是按照旺福的“规矩”,他理当获得的赔偿。
可惜恶奴们也是贱民,身上油水不多,四人加在一起都不够二十银币,铜板倒有不少。
“你们这么好的狗,少爷怎么不多赏几根骨头?”
常乐啐了一声,一手拿着玉米饼开始进餐,另一手将他们挨个提起,走到巷口外,扔进了臭水沟。
这条沟是贱民区泼脏水的地方,并不通往何处,只听任积水渗入地下或被太阳晒干,所以水位不高,淹不死人,但垃圾繁多,还有不少便溺,臭得厉害。
昨天他们几个将昏迷的常乐扔进去,今天却换成自己亲身体验此中滋味了。
常乐微笑着,咀嚼着,望向泡在臭水里昏迷不醒的几名恶奴,心中的快意无法形容,常乐这回真正的乐了一次,甚至感觉玉米饼从来没有这样好吃过。
转身回来的时候,围观的邻居们已经在高声欢呼,纷纷称赞常乐一鸣惊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几个混蛋就是该打,常乐打得好!
还有几个少年宣布“从此跟着常乐大哥混”。
常乐的父亲也难得地露出笑容,惟有他母亲一脸忧虑,自然是担心泰勒少爷将来的报复。
人群中,神情最复杂的是阿兰,昨天她刚抛弃了“没本事”的常乐,今天就见他变身英雄,心中感受可想而知。
常乐并没有格外回避她,一视同仁地对她点头微笑,然后就走进自家大门。
阿兰在后面怯生生喊了一声“常乐哥”,他却假装没有听见。
阿兰会回心转意吗?虽然常乐内心希望如此,可阿兰若是真的这样做了,他又会瞧不起她反复无常势利眼。索性暂时不理她比较好。
现在常乐最关心的,是“传家宝”的由来。
根据蓓蓓的说法,“兽魂铃”的认主,并不是滴了血就可以,血样采集后还需要通过基因锁比对验证,而常乐经过了知识灌注之后,已经懂得什么叫做“基因”,每个人的基因特征都是独一无二的!
换句话说,这件“兽魂铃”特属于常乐一人,别人根本无法使用。难道家里祖祖辈辈留着这件东西,只为了他这个后辈子孙?然则祖辈如何知道有个子孙是这样的基因?
不过常乐询问父母时,没有详提传家宝的特异之处,以免耸人听闻,只说这个“幸运铃”给他带来了力量。
父母的回复有些吞吞吐吐,最爱说的就是“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诸如此类。
“为什么传家宝从我记事起就在我身上,爸爸为什么不戴?”常乐继续追问。
父亲沉默不语,母亲勉强笑道:
“咱们贱民小孩夭折得太多,谁不希望孩子幸运些?将来你有了儿子,也要把铃铛给他。”
常乐长叹一声,只好不再追问,跟父母打了招呼,说自己要去摩根街找活干,便离开了家门。
刚出巷口,就见一名恶奴已经清醒,臭烘烘地从水沟里爬出来,一看到常乐,他又缩了回去。
常乐先是一笑,继而想起母亲充满忧虑的面孔,他又停住了脚步,感觉对泰勒少爷的报复不能不防,更不能让病残的父母受牵连。万一自己不在家时父母发生意外,就算他将来再怎么飞黄腾达,都将毫无意义,也会痛悔一世。
稍作思考之后,常乐来到僻静处,将“好大的胸”从兽魂空间召唤出来。
生化美女已按他吩咐脱下练功服,换了一身黄色的“普通衣服”,这身裙装式样既奇特又漂亮,显然是来自异世界的款式,将面色冷漠的生化人打扮成盛开花朵一样,越发娇艳妩媚。
常乐盯着她,心里狠狠跳了几记,想起两人在地面翻滚扭打时发生的亲密接触,那触感和醉人的气味,令从未与女性亲近过的青涩少年想忘也忘不掉。
他脸上一阵发烧,连忙强行脱离恍惚状态,排除杂念切入正题,向生化人宣布,那个怪异名字“好大的胸”作废,以后她正式改名叫做“冰雨”。
“冰”,来自她一贯的表情,“雨”,是她倾泻在常乐身上的那些拳脚。原本常乐想叫她“冰雹”,对其威猛强悍形容得更加贴切,但人家毕竟是美女,名字总该有些诗意,现在常乐经过了知识灌注,大小也算个学者,是有格调的。
常乐首先向冰雨交代了任务,要这位强悍的格斗高手留下护卫他的父母。等冰雨表示服从命令,才带着她返回家中,对父母声称这是自己的一个朋友,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又暂时无处可去,要在家里暂住几天。
见儿子刚被阿兰抛弃,就带回一个美丽十倍的姑娘,父亲满脸困惑惊疑,母亲却笑得合不拢嘴,直到常乐离开,她还笑眯眯打量着冰雨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边悄悄向老公感慨“这姑娘一定很能生养”,一边试图与冰雨搭话寒暄。
冰雨恰如常乐描述得一样“孤僻”,并不理会主人以外的任何人搭讪,搬了一把椅子往门口坐下,直挺挺两手扶膝,就此不动了。
后来常乐曾经感慨,冰雨的气质根本不该穿这种美丽裙装,最适合她的,是军装。
早上八点多钟,摩根街已经热闹起来。
此地是卡塞尔城商会云集之处,还有许多人摆了小摊销售奇异特产,既面向市民零售,也供商会选货,若是被哪家商会看中了,大批订购销往远方,他们的身份就会从小贩变作供货商,收入倍增。
由于搬运工作很多,这里也就成了苦力找饭碗的地方,几百名相对比较强壮的贱民聚集一处,蹲在路旁等雇主。城里别的地方需要零工,或者乡下农场雇长工,也会来这里选人,甚至还有几百里外的矿山来招人手。
常乐就算力气已经变大,身材仍然单薄,与蹲在这里排队的专职苦力们无法相比。雇主来挑人的标准跟挑牲口也差不多,肯定会将他排除在外。
不过,常乐并不是来做苦力的,对父母的说辞只是怕他们担心而已。要挣大钱,只卖力气肯定没希望。
他真正的目标在野外,在森林,在常人不敢抵达之处。那里危机四伏,但也蕴含着常人无法享有的机遇!
常乐来到摩根街,不过是为自己的初次冒险做一些准备,例如,用刚刚缴获来的那些银币,先买一把刀。
几乎就在同一刻,万里之外的教廷圣地赫尔根堡仍是深夜。
气势巍峨的光明圣殿中,老教皇阿诺德三世刚刚结束冥想,一时不打算睡觉,信步来到前殿,站在世间第一圣物“光明道标”之前,虔诚地低头祈祷,愿光明圣帝庇护世间所有的贫病孤苦,减轻其磨难,哪怕他们前世有罪。
光明道标的柔和白光,将教皇的沧桑面孔映得格外圣洁,这是光明圣帝留下的器物,五千年来始终闪耀着灿烂光芒,时时刻刻都在证明圣帝的无上威能。
可是,祈祷中的老教皇忽然愣住了,愣了很久。眼前的朦胧光晕之中,赫然出现一个箭头,箭头色泽昏暗,在四周的光辉衬托下加倍醒目。
“难道传说是真的?”老教皇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疯了一样向随从下令,“拿地图,世界地图,拿尺拿笔!快!”
片刻之后,老人将地图按在光明道标的神台上,按照实际方位调整了摆放方向,颤抖的干枯手指捏住笔杆,按照道标所指,在地图上拉出一条长线,越过高山与荒原,跨过湖泊和内海,几乎横跨多半个尤里安大陆,穿越数十个大小国家,直到东临浩瀚大洋的哈维兰帝国。
“发生了什么事?”一位随从是老教皇的侄孙,与他一向亲近,这时忍不住好奇询问,同时也安慰老人,“教皇陛下年纪大了,不可如此激动,有事交给我们去办。”
教皇听而不闻,死死盯着地图上那条长达万里的直线,眼中瞬间爆满血丝:
“在哪里?异世界恶魔,在哪里?”
他的目光转向灿烂的光明道标:
“圣帝,您为什么不多留两个道标?哪怕再多一条线,只要交叉,我就能定位!就能定位啊!”
“异世界恶魔?是什么?”随从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满头雾水。
教皇忽然大吼:
“给全体枢机主教传讯!紧急会议!无论他们身在何地,能传送传送,不能传送坐船坐车,就是爬也给我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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