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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叶鹰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沉入水底。真相就这样简单而残酷地展现在他面前,白天还掩面流泪的那个老人,竟然只是在惺惺作态,而目的只是为了他体内的变异体。现在他根本不愿去想对方白天说的那些话,只要一想他简直就要吐出来。
此时叶鹰的心里乱作一团,他甚至不知道谢天颜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无力地滑坐在地面上,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人心险恶。他站起来想去隔壁问问斯内德,你还记不记得对妻子的承诺,还有没有良心和人性?
叶鹰终于还是忍住了,现在出现无异于自我暴露,正好遂了那老狐狸的心意,他深呼吸几次,悄悄从窗户中跳了出去。但他并没有返回宿舍,而是悄悄避开巡逻队出了校园。
此时叶鹰的心里像燃烧着一团火,满腔愤懑而又无从发泄。初秋的晚风温暖柔和,他逐渐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这件事本来不值得如此愤怒,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在他内心深处,似乎对谢天颜有了那么一点点幻想和期待,而现在这种幻想被他们父女俩击得粉碎,这才会有种心丧若死的感觉。
夜色已深,托斯克的街道上行人寥寥,两边的商店也大都关门打烊,只有一些酒吧还闪着晦暗的灯光,几个衣着暴露的姑娘站在街边,像搜寻猎物的鸟一样转动着脖子。人类最古老的生意在这里依然存在着。
叶鹰把蒙脸的头巾装进兜里,躲开站街女孩们的纠缠,一路向西往城外走去。托斯克四面都是城墙,城门处有卫兵值守。叶鹰走到处僻静的角落,手足并用,像只长臂猿一样攀上城头,然后跳了出去。
城外是辽阔空旷的原野,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一直延伸到阿尔卑斯山脉的山腰。叶鹰精神一振,放开体内能量,向茂密的山林扑去。
但没走多远,他便停步伏下了身体,在正前方出现了两座哨塔,它们互为犄角耸立在这片区域的高点,在它们的西侧,则用木桩和铁丝网拉起了封锁线,而在哨塔的后方,还有一排简易的军营。
叶鹰记着听陈锦雄说到过,因为白天要在城外放牧,所以军队在城外建起了这道封锁线,既可以保护来原野放牧的牧民,也能对进山修炼的进化者有个照应。
他变换前进的方向,远远地向北侧绕过去,那里有几排稀疏的冷杉,和远处的山林逐渐过渡为一体。但哨塔的位置太好了,即便现在是晚上,他也只能伏低身体慢慢前行。
就在即将进入冷杉林中的时候,叶鹰突然收敛气息停住了脚步,前方五十米处左右,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晃晃悠悠地走出树林。它像是一头野猪,但全身长满了恐怖的尖刺,这让它的体型超过了人类的身高,看样子是头进化变异过的箭猪。
这只箭猪不知想干什么,竟然大摇大摆对准了哨塔走过去,没多久哨塔上的卫兵就发现了它,两只大功率探照灯齐刷刷照过来,箭猪顿时暴露在炽白色的强光下。
“砰!砰!”两枪,哨塔上的卫兵直接开枪,在他们的培训课程里有条公认的法则,对付任何恐兽,越早开枪越好。
箭猪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它似乎受了伤,但不仅没倒下,反而加速跑了起来。哨塔上的枪声转为连发模式,军营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就这这时,那头箭猪全身的棘刺突然根根立起,接着大屁股左摆一下,右甩一下,两根黑色的长刺闪电般向哨塔射去。
没有什么声息,两盏探照灯突然先后熄灭,跟着北侧哨塔上一名卫兵掉了下来,在空中发出长长的惨呼声。
军营那边有人跑出来,但失去了探照灯的指引,他们的强光手电只是杂乱地挥舞着,却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
箭猪再次发出怪异的叫声,跟着四蹄翻腾,昂然向军营冲去。士兵们这才发现了这个恐怖的野兽,手忙脚乱开始拿起武器射击,但箭猪突然调转身体,用庞大的身躯和长长的棘刺,顶着士兵们一起冲进了那排营房。
营房的轻质隔墙根本承受不住箭猪地冲击,屋顶和门窗开始吱吱呀呀地变形倒下,电灯带着火花闪动明灭,雪白的墙壁上不时有鲜血飞溅,箭猪从军营另一侧冲出,身体的长刺上穿着几具淌血的尸体。
负责军营防务的中尉叫苦不迭,原本山林是进化者的训练场,里面的恐兽是他们绝佳的训练对象,所以极少有恐兽能跑到这里,就是偶尔有一只,来时也是伤痕累累,濒临死亡。但今天城里好像有紧急会议,所以绝大部分进化者都回城了,而就在这短短的一晚,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家伙。
眼看着手下伤亡惨重,刚才还跟自己喝酒玩牌的兄弟,现在正挂在箭猪的尖刺上。中尉眼都红了,他劈手躲过一挺机枪,从藏身点正面站起身,狂吼着扣动了扳机,劈头盖脸将弹雨倾泻过去。
箭猪头颈周围血花不断闪现,它低头摆身,一支黑色长刺飞出,将中尉的机枪和右手掌一起击断。中尉用左手紧紧捏着右手腕,惨呼着跪倒在地,在他的瞳孔里,箭猪正气势惊人地飞奔而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轻风从他身后掠过,腰部似乎被碰了下,中尉睁开眼,一个蒙面人正手持他的军刀,如标枪般挺立他的身前。
箭猪看到去路上有人挑衅,身上的棘刺张得更开,根根耸立在肉丘般的身体上,宛若一个高达三米的刺球,向前方的蒙面人碾压过去。
蒙面持刀的人正是叶鹰,虽然还处在对斯内德和谢天颜失望中,但在这恐兽屠杀人类的时刻,他还是抛开一切,迅速挺身而出,共同应对面前这个大敌。
箭猪庞大身躯已经几乎要压上叶鹰,叶鹰右脚后撤半步,左手伸出,五指张开挡向箭猪的黑色长刺。后面的中尉眼珠几乎要脱出眼眶,嘶声喊道:“快闪开!”
“噗!噗!”随着箭猪又发出两声奇怪的叫声,它突然顿在叶鹰的左手面前,黑色长刺离他的手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而叶鹰的左手,此时泛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色。那是他全力发动二阶技能“区域干涉”时,体内能量在体表流动时所造成的。
叶鹰见技能奏效,立时持刀猱身而上,这次他躲开长刺,右手军刀直插箭猪前面光秃秃的脖颈。
军刀入肉,叶鹰才知道什么叫皮厚肉粗,难怪刚才那些子弹对它的伤害不够,以他现在二阶状态下的一刀,竟然只能戳进个小洞。这种超强的防御绝不寻常,这头箭猪应该是只二阶恐兽。
箭猪疼得全身一哆嗦,但区域干涉依然在起着作用,它全身缓慢地颤动着。叶鹰握紧刀柄,用力横向一划,黑血如同拔掉瓶塞的香槟酒一样喷射出来。
箭猪怪叫着全力挣扎,它终于挣脱开区域干涉的束缚,背上肌肉猛然耸动,一支黑色尖刺突射向叶鹰的头部。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便至,叶鹰再次急速释放出区域干涉,但黑色尖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刺穿了他的面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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