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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力风转身掀开门帘又看了一眼力牧和申屠傅,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才放下门帘,转身大步朝大祭司的帐篷走去。
虽然经过大半天的努力,大部分帐篷都已经重新搭了起来,可是村里那几道巨大的裂缝却无法处理,所以族人干脆用树枝围着裂缝架起了一圈栅栏,算是一个警示,防止一些孩子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
一路上不断的有族人给力风行礼,可是力风却没有停留,径直来到大祭司的帐篷前。在门前稍稍停留了片刻,静了静心,这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帐篷里灯火明亮,屋里已经被收拾过了,地上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大祭司安静的躺在新换的兽皮毡上,仿佛睡着了一般。而大祭司周围,五个氏族祭司安静的坐着,嘴里念念有词,正为大祭司唱着安魂咒。几个祭司身后,各种各样的祭品和道具按照安魂仪式的规定整齐的摆放着。
力风鼻子稍稍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缓了缓内心的焦躁,这才轻轻的迈着步子来到大祭司的身前跪了下来。
力风有很多话要跟大祭司说,可是突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面对大祭司苍白而安详的面孔,力风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帝鸿!"力风心里对大祭司说道:"当我听到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时候,我的心颤抖了。或许我不应该听从帝陨族长的话,把那些事情瞒着你!我亲眼看到了那场战斗,我亲耳听到了燃尽部落族长萨森的悲愤,为了这个孩子,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还有千千万万的族人!”
"我一直都在纠结着,要不要跟你说,直到帝陨族长离开!可是,就在我打算跟你说起的时候,你又传达了上训的预言,把帝鸿定为了大祭司的继承人!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岁,而我当上族长才二十天!我又犹豫了,我不能因为我内心的担忧而在您面前公然挑衅上训的预言!我,更害怕因此失去大族长的位子,虽然曾经我并不想做这个大族长,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上训为什么会选我来做这个大族长!现在,我后悔了,我害怕了,这个大族长的位子,我不想坐了!”
力风闭上眼睛,哽咽着,任泪流如注:"我和力牧从小就没了父母,您照顾我们一年多,直到我能够跟随大家打猎!我依然记得,我第一把亲手打到的兔子送到你手里的时候,你笑的是那么的开心,你一个劲的冲我点头。可是,就这只兔子,还被贪嘴的力牧吃了大半只。说也奇怪,力牧当时只有两岁不到,就可以吃掉大半只兔子!”
力风回忆着,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丝笑意:"在我把那只兔子交给你不久,你再次宣布了上训预言,选我做了大族长的继承人!而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一百岁!我一直以为选我做大族长是你在徇私,你怕如果你不在了,我和力牧没有依靠!直到帝鸿的到来,直到帝陨族长把帝鸿托到你的门下,直到你给他取了名字叫帝鸿!你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帝鸿身上,而我,只能跟着族长到处打猎,去经历所谓的磨难!”
"没错,我羡慕,我妒忌,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把你当做我最亲最近的人。如果说帝陨族长是我的父亲,而您绝对是比父亲还要亲的人!慢慢的,我学会了忍耐,我把这些情绪都藏在了心底,我知道你喜欢帝鸿,所以我不想伤害他,我怕你伤心!可是,你看看,你最疼爱的孩子,却亲手杀了你,亲手杀了你!"力风嘴角抽动着,双目瞪的老大,牙齿狠狠的咬了下来,嘴唇鲜血直流:"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却没有召唤我,而是召唤了一个跟你毫不相干的外人,申屠祭司!在我知道你召唤他之前,我是因为想给你报仇而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帝鸿,我甚至不惜毁掉龙吟凤鸣刀,动用霜之寒,可是现在,在我得知你召唤了申屠祭司传达了预言之后,我更加的恨帝鸿,我恨他,我巴不得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因为是他从我这里抢走了你,是他造就了今天的一切!也正是他,让我知道你在死后都不会再眷恋我!”
力风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映着嘴角的血迹,显得恐怖无比:"不过,你的预言很好,有了你的预言,我可以倾全族之力去追杀帝鸿,甚至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为了抓住他而跟精灵城开战!”
嘴角狠狠的抽动着,力风心里发狂一样的笑了起来:"我,将带领我的族人,跟传说中的精灵城开战!真是前无古人的气魄,而我们的后人,必然将记住我,力风大族长的名字,永垂不朽!”
如此想着,力风脸上不自然的露出了阴险而邪恶的笑容。力风扫视了一眼几个祭司,见几个人正在全神贯注的闭着眼睛念着安魂咒,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收了笑容,对着大祭司的遗体行了三叩之礼之后,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力风头也不回,沉声道:"念完安魂咒,叫上你们的族长,到我的帐篷里来!”
说罢也不管几个祭司听没听到,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
帝鸿听到姜嫄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但是也正是姜嫄的话,才让他陡然发现这个时候,不适合去找那个手杖;也正是这句话,提醒了他,刚才黑衣人已经搜过他的身了,如果有手杖的话,恐怕早就被揪出来了。
帝鸿冲姜嫄一笑,试着想坐起来,可是明显他的体力没有充足到能够自己做起来,所以胳膊一软,脸朝地的趴了下去。姜嫄见状,赶忙疾走两步,一手扶住了帝鸿,帮他坐了起来。
姜嫄只道是患离的治疗魔法厉害,所以手里扶着帝鸿,眼睛却向还在疼的躺在那里呻吟的患离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幸亏患离此时真真疼的没注意到这边,所以没有看到姜嫄的目光,不然的话,肯定以后都要用鼻孔看姜嫄了。
不过姜嫄也确实是个高傲之人,至少在医疗药剂方面,她没有佩服过别人,所以患离能得到她的钦佩,也着实应该高兴一番。
虽然患离没看到,可是这钦佩的目光却被帝鸿逮了个正着,帝鸿笑着打趣道:"我们的人类著名药剂师,也有佩服人的时候?”
姜嫄这才转头看着帝鸿,小脸微微一红,说道:"我才没有佩服她!只是。。”
"只是什么?"帝鸿笑着追问,见姜嫄不说话,这才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你的医术和患离的如出一辙,能力水平估计也难分高下,只是人类和精灵有所区别,所以同样的医术,用在精灵和人类身上,反应会不一样!她能治好我,只是我现在与她是同类罢了!”
"哼~"姜嫄冷笑一声,纠正道:"你还忘了,她那个很厉害的爷爷还给了她很厉害的还魂精华!没有那精华,恐怕她也未必能救的起你!”
"其实!我感觉我只是虚弱的厉害,倒也不是什么重伤重症!"帝鸿有意岔开话题:"至于患离所说的寒冰之气,我倒是真没感觉到!”
一听寒冰之气,姜嫄的脸又红了起来,扭扭捏捏半天,这才心一横,一只手摸着脖子上的坠饰,满怀歉意的说道:"我不知道这个坠饰对你这么重要,刚才,我不是有意要隐瞒。。。。”
帝鸿一摆手,毫不在乎的说道:"那东西我用了,最多就是恢复的快点,而放在你身上却可以保你性命。所以,还是放你身上的好!"帝鸿伸了伸胳膊,勉强做了个强壮的姿势,这才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事情你要保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她要这宝石是为了什么,所以,你还是要小心,别被看见的好!特别是患离,也不能让她知道,我现在才发现她如此刁蛮嘴快,万一什么时候说露了,怕是要坏事!”
提到患离的刁蛮,帝鸿确实很是诧异,为何在少典村的时候并不这么觉得,而现在的患离却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实在想不明白,帝鸿只能看着患离摇了摇头。
见帝鸿盯着患离出神,姜嫄心里不由的有些奇怪的感觉,可是那感觉只是一跳就消失不见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反而问道:"要不要把她叫过来?”
"叫过来?"帝鸿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叫她干嘛?从我醒来到现在,她几乎就没住过嘴,搞的我头都大了!好不容易这会儿安静点了,就别去自找麻烦了!”
姜嫄微微一笑,没在说话。帝鸿心里还在想着手杖的事情,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亲昵的坐着。
久了,姜嫄忍不住偷偷瞥了帝鸿一眼,发现他似乎正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她胆子也就大了些,把头微微的扭了一下,仔细打量起帝鸿来。
其实帝鸿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五官更加精致了一些,鼻子比以前稍微挺了一些,而眼睛则比以前显得更长了一些。本来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变化,可是放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妖娆了许多。不过妖娆应该是所有精灵都共有的特性吧,因为患离也是,即使是刁蛮撒泼的时候,骨子里的那份妖娆依然丝毫不减。姜嫄仔细端详着帝鸿,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帝鸿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只是可爱,而现在呢?姜嫄看着这张精致而妖娆的脸,脸竟然红了起来。她突然明白自己刚才心里那突然的一跳是怎么回事,所以赶紧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下去了。
而姜嫄的表情变化,帝鸿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此时他的心里还在思量着那手杖的事情。由着手杖,他突然隐约记起了那些眨眼的亮点,还有那些不规则的图案,他想起来了,帝启告诉他那些亮点叫星星,而那些图案叫星座。可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帝鸿的思绪还是回到了手杖身上,他还记得那手杖叫白泽,可是最后到底哪里去了,他却死活想不起来了,明明记得帝启说过那是给他的,可是为什么又消失了呢?
"喂!"一声清脆而刁蛮的叫声惊的姜嫄和帝鸿差点跳起来,不用想,肯定是患离了。
患离是什么时候他们背后的,他们丝毫不知道。只见患离一边从他们身后绕出来,一边用手指着姜嫄叫道:"奸夫淫妇!”
四个字一出口,帝鸿气的差点吐血,而姜嫄则是一脸迷茫的看了看患离,又看了看帝鸿。
"你知道什么叫奸夫淫妇?"帝鸿没好气的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患离小嘴一扬,说道:"那次乐宫的宫主就是这么骂我爷爷和他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情人的!当时,他们两个就像你们现在这样,这样肩靠肩坐着的!”
帝鸿看了姜嫄一眼,心里叹着患离的爷爷实在厉害,可嘴上却不敢把那四个字说给姜嫄听,所以眼珠一转,冲着姜嫄嚷道:"你,你赶紧给这小丫头骗子看看伤,我看可能是被刚才那一脚踢傻了!”
"她,刚才说的什么?"姜嫄又不是笨人,自然看的出帝鸿没有跟她说实话,本来她还不想问的,可是见帝鸿这样,不由的好奇起来。
"没事,没事,你看这天都要黑了,我们是不是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还虚弱的很,可经不起这霜寒了!"帝鸿见姜嫄眼睛还是好奇的盯着她,而患离似乎也发现他的滑稽表情了,这才赶紧聚集浑身之力揉了揉肚子说道:"我饿了!”
"噗嗤!"姜嫄笑了起来。
患离一脸好奇的看了看姜嫄,又看了看帝鸿,问道:"你们笑什么?”
听患离这么一问,帝鸿和姜嫄不由的都抬头盯着她,双双摇头道:"没事!”
患离见他们盯着自己,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撇了撇小嘴,摸了摸肚子说道:"不管你们了,这一下午又是打又是斗的,我肚子饿了!”
正说着,患离把小脸凑到帝鸿面前坏坏而温柔的说道:"你老实在这待着,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哈!"说罢,转头冲着姜嫄狠狠的囔了下鼻子,咕哝了一句奸夫淫妇,这才一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她,真的没事吗?我看那一脚踢的挺厉害的!"姜嫄望着患离消失的地方,怔怔的问道。
"既然她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去找吃的,那就是伤的不厉害!而且她又是著名的精灵药剂师,有的是灵丹妙药,用不着我们担心!"帝鸿一边安慰姜嫄,一边伸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本来想伸个懒腰的,可是突然发现把手抬到嘴边已经是极限了。
"今后,打算去哪里?"姜嫄问道。
听到姜嫄这么问,帝鸿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目光有些失神,嘴里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就在少典村,老师就是我的亲人,所有的族人都是我的亲人,可是,现在,老师死了,亲人成了仇人!"帝鸿苦笑起来,眼里泛起泪花。
姜嫄轻轻拍了拍帝鸿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伤心了,大祭司是永生了,而族人们是受到了蛊惑,对你产生了误解!”
帝鸿转头看着姜嫄,说道:"老师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我,想回去再看老师一眼!"帝鸿一脸坚毅的说道。
"回去?"姜嫄诧异道:"回去以后,再想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力风现在肯定做好了各种陷阱在等着你呢!”
"可是老师不是我杀的!"帝鸿争辩道。
"可是没人相信你,不是吗?"虽然姜嫄不忍心这样说,可是她又不得不这样说,她总不能让帝鸿回去送死吧。
帝鸿不说话了,因为姜嫄说的是事实,没人相信他,没人相信事实。
"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怎么看!"姜嫄有些犹豫,似乎这个建议让她很是心痛,但最终还是抿着嘴唇说道:"不如你跟患离走吧,虽然她刁蛮了点,可是对你却是真心,而且听那黑衣人说她爷爷在精灵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所以我想现在你去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帝鸿沉吟了片刻,抬头问道:"那你呢?”
"我?!"没想到帝鸿会突然这么问,姜嫄心里猛的一颤,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回少典村,我的族人还在那里!”
帝鸿眼里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提醒道:"可是昨天晚上大祭司遇害之前,我和患离都在你的帐篷里,怕是你难脱干系!”
"没事,我会跟他解释的,而且,力风也知道,我邀请你来我这喝百花酿的!"姜嫄还是捕捉到了帝鸿眼里的失望之色,心里五味杂陈,她很想告诉帝鸿,想跟他一起走,哪怕是浪迹天涯,可是,如果她那样选择,力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族人。
"解释?"帝鸿不是真想嘲笑姜嫄的天真,而只是想告诉她事实:"力风现在就像是一只发疯的豺狗,见谁都想咬一口,你跟他能解释清楚?我就怕你回去非但救不了你的族人,还要白白搭上你的性命!”
姜嫄不再说话,其实她知道帝鸿说的是事实,可是她没的选择。久了,才毅然决然的说道:"这就是我的责任,我的宿命,死,也必须跟族人死在一起,死,也要为族人而死!”
"哼!"这次帝鸿是真的嘲笑姜嫄了,纠正道:"你和你的族人,都是为我而死!都是因为力风的无知而死。。。。”
"那就为你而死!"姜嫄打断了帝鸿的话,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很痛快,很开心,就好像这真的是一个求之不得的理由一样:"大祭司说过,你是上训预言的继承人,是可以改变我族命运的人,我相信大祭司,更相信你!”
"相信我?"帝鸿望着姜嫄,眼睛有些湿润,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这么多人搭上性命来相信,而自己到底又能做什么,才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难道他们不应该开心快乐的活着?
"或许只有我死了,才是最好的改变!"帝鸿喃喃道。
"不,你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还要变的更加强大,强大到所有的人在你面前只能逃跑,你才不会再像今天一样狼狈,我相信上训也是这个意思!"姜嫄神情严肃的说道。
帝鸿嘴角微微的抽搐着,嘴里轻声念叨着:"比所有人都强大,比所有人都强大。。。。。”
"噗通!"一只羽毛鲜艳,但明显断了气的野鸡落在帝鸿和姜嫄的面前,紧接着就是那熟悉而刁蛮的声音:"我的运气还不错吧,哈哈!”
姜嫄和帝鸿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姜嫄一把抓过地上的野鸡,冲着帝鸿晃了晃,笑道:"不是你运气不错,而是你的身手不错!”
帝鸿笑了笑,没有把这句话说给患离听,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是姜嫄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要变的强大,让所有人在自己面前只能是食物。他也接受了姜嫄的这个建议,只是,他心里已然做了一个最后的决定!
若天意如此,我命定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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