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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工们一有空就让鲁运给他们讲有关中国的趣闻,有一次实在想不起来了,鲁运开玩笑的说:“我在尼日利亚呆的时间久了,我给你们讲个有关尼日利亚的故事吧。”他们听了都你看我我看你的表现出不能相信的惊喜。鲁运就讲起来:“有一个渔翁在河边钓鱼,第一次钓上一条大鱼,他看了看就把鱼扔到河里了。然后又钓,第二次又钓上一条大鱼,他又生气的把鱼扔到河里了。最后钓上了一条小鱼,他高兴的放到兜里。一个旁观者很纳闷,禁不住问‘为什么?’鱼翁说:‘傻瓜,我家里只有一个小煎锅!’”大家听了都哈哈的笑了说:“不是尼日利亚,尼日利亚没有这样的傻子。”鲁运说:“你们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大家猜不出。鲁运突然神秘的说:“这个鱼翁就是伍兹曼。”大家更是大笑不止。然后鲁运又讲第二个:“一个农民从来没到过城里,这一天他进城了,从交戛纳到了卡诺,进了一个大饭店,坐到桌子旁,拿起餐巾围到自己脖子上;服务员看见了,又不好直说他,只好婉转的问到:‘先生,您是要刮脸呢,还是理发?’”大家捧腹大笑,伍兹曼赶忙说:“这不是我,是马萨。”在笑声中鲁运和黑工们处的更和谐了。
鲁运作为一个管理者常常想:怎样才能把工厂管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使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有些工厂黑工经常罢工,究其原因,主要是管理人员和工人之间积怨太深,一有机会就一触即发,矛盾的主要方面在管理人员,没有把管理人员和工人的关系摆正:鲁运认为管理人员和工人的关系应该首先是“合作关系”,其次才是管理与被管理关系。工厂的基础是工人,没有工人就谈不上工厂,如果把工人看成是宝贵的劳动力资源,和工人的关系就和谐了,就不会有矛盾。再说管理者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但如果仅仅把工人看成是被管理者,就突出了管理和被管理者的矛盾,忽视了两者之间最主要的合作关系。因此如何处理好管理者和工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
哈马扎是小车修理上的一个老职工,他的性格孤僻,不合群,总是一个人低头干活,没事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躲在一旁想事情,有时候自言自语,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黑工,就像天天有什么愁事一样。但他的技术是全车间公认的,遇到什么难题,都是派他去解决,也从没听到他完不成任务。听说他以前自己开过汽车修理厂。
不了解的人都认为哈马扎是个很古怪的人。在鲁运和他长时间的交往中,他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也是一个守信用很能吃苦,很有礼貌的人。
有一次他走到鲁运跟前说:“马萨,我看您整天都很忙,这样对身体不好,问题要一个一个的解决,工作要一样一样的干,太急了不好。我以前也是这样,后来才得了头疼病。”哈,真没想到哈马扎能观察的这么细,而且这样注意和关心自己。鲁运有点感动了。鲁运对他的关心表示了感谢。
ANNA告诉鲁运:“哈马扎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他决心供孩子们上学,从来是省吃俭用,芒果快熟的时候他摘的最多,有时候中午摘两个不熟的芒果充充饥一天就熬过去了。但他很爱面子,吃饭时总是躲开大家。”鲁运曾经问过哈马扎:“以前开的汽车修理厂为什么不开了?”哈马扎便眉飞色舞的说:“那时候我的修理厂很挣钱,但后来出过一次事故,着了火,再后来就买卖很少了,赔了本破产了。”哈马扎说:“我攒一点钱还能开修理厂。”看来提起他那段经历他还是很激动的。
今天,哈马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步一步、慢慢的蹭到ANNA跟前,他的眼睛斜着朝地下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ANNA姑娘,请你告诉马萨,我不想干了。”然后把手里那张纸交到ANNA手上。这是从签到簿后边撕下来的带有蓝色横格的纸,用歪歪斜斜的英语写的一份辞职报告,ANNA一看这字体就知道是曼替他写的,大体意思是:我父亲年龄老了,在家没人照顾,我要回老家照顾父亲......ANNA看了又看,觉得很突然。
ANNA想来想去,哈马扎辞职的真正原因不是父亲没人照顾,一定另有原委。于是ANNA把哈马扎找来认真的跟他谈。“巴巴,”尼日利亚的年轻人尊称长辈的称呼,实际上是中国话“爸爸”的意思。“巴巴,你能不能说说你父亲的情况?”“父亲现在年龄大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家里的田地没有人种都荒了。”哈马扎这样跟ANNA说。“那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原因使你想到辞职呢?”ANNA尊重的问他。哈马扎沉了很长时间嗫嚅着说:“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和朋友,没有人同情我,没有人和我说话。”顿了顿:“没有人借给我钱。”ANNA一听后边这句话才真正道出了真情。
ANNA想一定劝他留下来,因为车间需要技术工人。
ANNA坐到哈马扎身边说:“巴巴,如果你回老家去,你又没钱,你拿什么照顾你父亲?恐怕你连自己也照顾不了。”哈马扎低下头说:“我回村里种地。”ANNA说:“种地种一年也得不到钱,还有上学的孩子,你不想让他们上学了?”哈马扎听到这里好像被触动了。ANNA接着说:“你现在已经40多岁了,顶多再干几年农活,如果有一天干不动了,或是身体得了病你怎么办?再说你干了半辈子修理工,如果不干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哈马扎低下头不说话了,一会儿嘴里还是嘟囔着:“在这里没人喜欢我,没人借给我钱。”
ANNA给哈马扎讲了穆萨的事:“穆萨是你的同事,穆萨每个月都要到处借钱,有一次来向马萨借钱,马萨帮穆萨算了一下他一月的收入,如果量入为出,实际上是不需要借钱的。马萨告诉他借钱只是解决了一时的问题,但到还钱的时候就是个难题,因为借钱总是要还的,不能靠借钱生活。从此穆萨没再借钱,后来穆萨告诉我,从听了马萨的话以后,他的钱够花了,还用节省下来的钱买了一只羊搞起了家庭副业,马萨虽然没借给穆萨钱,但开导他解决了困难,穆萨很感激马萨。”说完这些ANNA又直截了当的问哈马扎:“巴巴,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自己回老家开修理厂?”哈马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我也想去试试,但没钱。因为在这里挣钱太少了,不够用。”ANNA说:“巴巴,你可要想好啊,我看你是老工人,我才跟你说这些,到时候没工作了,可不要再回来找我们。如果你有一时的困难,我可以从储金会先资助你解决燃眉之急。”
哈马扎听了说:“谢谢你,ANNA姑娘,那我就不辞职了。”
黑工用的厕所下水道堵塞了。原来出现这种情况都是通过公司办公室到外边雇人来解决。但从外边雇人又要花钱又不及时。鲁运只好决定自己解决,鲁运首先查看了现状:车间里厕所的下水道通到车间的后边,车间后边的地下埋着一个粪池,粪池的下口是很狭窄的,一直通到20米外的一个化粪池。容易堵塞的地方就是粪池的下口。找准了问题的关键,鲁运叫来领班伍兹曼,和他说:“不要再等,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伍兹曼一开始坚决反对,车间的一些黑工也七嘴八舌的说:“这不是我们的份内工作,请办公室想办法解决。历来都是这样。”鲁运说:“如果这样我们的厕所就临时不能用了。”有的黑工说:“那就锁上把锁,不用了。”但都只是这么说。人们在这里遇到不合逻辑的事没法解释时总是以一个简单的理由解释过去,而且这个理由在任何时候都是说的过去的,那就是:这就是非洲。言外之意: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在非洲很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来办理的。这五个字可以解释一切问题,可以把一切不正常的问题归为正常。
真的把厕所锁上了,人们到哪里上厕所呢?为了上厕所,黑工们不得不同意自己动手。
鲁运从车间抽了几个人,大家找来铁锨先把粪池挖开,然后找来一条很长的钢筋,几个人用钢筋从粪池的下口通到下水道里,来回疏通。臭气熏天,溅的人们身上都是屎尿。黑工们干这个活是很不情愿的,但他们看到鲁运亲自指挥亲自干,是对他们思想深处那种传统的等级观念的冲击。
事后穆罕默德告诉鲁运说:“中国人不怕脏不怕累,真是了不起。我要把今天的工作写入日记,永远记下今天发生的事。因为今天使我很感动,我觉得我们是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厕所下水道打通了,这虽然是一件不值得提起的小事,但给大家解决了大问题,鲁运和几个人身上、鞋上、手上都被溅满了粪便,大家却相互开着玩笑很开心。车间的黑工们都向鲁运和一起疏通下水道的人伸大拇指说:“谢谢你们,你们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真是好人。”和鲁运一起通下水道的黑工们也觉得自己是为大家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干完以后,ANNA帮大家洗干净了衣服。通过这件事,黑工和鲁运及ANNA更贴心了。
后来下水道又堵塞了几次,大家又通了几次。从来没有人再提报办公室来处理了。鲁运每次和大家一起通下水道,黑工们总是不让鲁运动手,说:“马萨,这里很脏,您离开一点。”有的干脆乐呵呵的说:“马萨,你不要不放心我们,你到办公室去吧,这是我们应该干的事,我们会干好的。”
后来伍兹曼想了个办法,让依普来拿着洗手间的钥匙,谁上洗手间,给谁开门,上完后有依普来检查后锁门。”依普来就是仓库的依普拉黑幕,‘依普来’是大家对他的简称;鲁运说:“依普来成了尼日利亚第一大厕所管家了。”大家都哈哈大笑。黑工真会开玩笑。但这一招还真管用,以后没再发生通下水道的事。看来让黑工参与管理不是没有道理的。
黑人也和中国人一样,他们也有很丰富的内心世界和人际关系。由于每个人的出身部族不同。家庭生活背景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个人爱好和交往圈子不同;因此每个人的个性特点,思想观念不同,认识事务处理问题的方法角度也不同。黑工之间,天天在一起工作生活,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如果不是有ANNA在其中协调和接触他们,鲁运当然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磕磕碰碰和恩恩怨怨。
轮胎班人少工作量大,这更是容易产生矛盾的地方。胎工班是指定有阿布巴卡负责的,他嘴巴很会说,但实际干起工作来不如夏伊度扎实,因此他总是担心夏伊度总有一天会替代了自己,所以在工作中总是对夏伊度指指点点找一些毛病。有一次夏伊度告诉ANNA:“阿布巴卡总是嫌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很生气。”ANNA问:“为什么?”夏伊度说:“我也不知道,我在轮胎上又干活又受气,我只想告诉你知道。请你告诉马萨。”当ANNA把夏伊度的话转告鲁运时,鲁运不在意的说:“在这里衡量一个人就看他的工作好不好,要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不要去计较一些小事。”
结果有一天穆罕默德正儿八经的找着ANNA说:“昨天阿布巴卡和夏伊度在外边打架了,你要和他们谈谈,要不的话很可能出大事。”
ANNA先问夏伊度:“你和阿布巴卡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伊度有点生气的说:“昨天下班后出了大门,阿布巴卡用手卡住了我的脖子,还出口骂我父亲。”夏伊度又说:“欺负我不要紧,出口侮辱我的父亲是不能容忍的,因为我父亲又没有惹他,再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能让他随便侮辱吗。等今天下了班我要好好跟他算账。”夏伊度越说越生气。按夏伊度的脾气,他一般只要能说出来就干的出来。如果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动手打了架,肯定影响明天的工作。ANNA想一定要想办法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要给他们化解矛盾,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了。ANNA把这些事报告了鲁运,鲁运批评夏伊度说:“我不管你们的矛盾是从何而来,有一条我问你夏伊度:你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会,是不是阿布巴卡带着你干活的?”夏伊度说:“是,那时他对我挺好的。”“也就是说你的技术是阿布巴卡教会的,阿布巴卡教会了你工作,也就是说等于阿布巴卡给了你一个吃饭的饭碗。”鲁运继续说:“在中国有句俗话叫:师徒如父子。也就是说老师和徒弟的关系就像父子一样。在你们尼日利亚如果一个父亲说错了话难道儿子不能原谅吗?”夏伊度低下了头。“告诉我,夏伊度。”鲁运严肃的说。“在尼日利亚长辈说的不对晚辈也要听的。”夏伊度轻轻的说:“马萨,我明白了,我不再和阿布巴卡计较了。”鲁运听了后心里很高兴。看来是话不说不透,理不讲不明啊,黑人也是通情达理的。鲁运说:“这样吧夏伊度,你马上去把阿布巴卡叫来。”夏伊度很快把阿布巴卡叫来了。“什么事,马萨?”阿布巴卡站在鲁运面前。鲁运说:“我想跟你两个谈谈。”鲁运说:“我不管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现在轮胎班组的工作量很大,主要靠你们两个顶着干,如果出现了问题是你们两个的责任,你是领导你有主要责任。”阿布巴卡连说:“我知道,我知道,马萨。”鲁运说:“这样吧,中国有句老话叫‘握手言和’,你们之间也没有大不了的事,我已经跟夏伊度谈了,我希望你们把不愉快忘掉,团结起来把工作干好,只有这样我们的效益才能上去,你们的工资才有保障。”
他们听完鲁运的话,不自觉的一起给鲁运举了一个躬说:“是的。”ANNA在旁边开玩笑的说:“握手吧!”他们两个各自伸出了手哈哈的笑着握着手像老朋友一样去干活了。给黑工化解了矛盾,鲁运和ANNA心里很愉快,从此黑工之间有个磕磕碰碰想不开的事总是乐意来找ANNA说说,ANNA总是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黑工大部分还是通人情讲道理的。
第二天,鲁运看到几个轮胎工在阿布巴卡和夏伊度的带动下工作很带劲。他们看到鲁运过来了,拿出自己带来的甜木薯粉让鲁运品尝。夏伊度告诉鲁运昨晚他们在叫嘎纳和阿品的黑工自发的赛了一场足球。
夏伊布是个无可挑剔的黑工。他刚参加工作时鲁运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他不爱说话,每天都钻在地沟里干活。他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看上去很帅气,一双清澈的眼睛镶在一张乌黑的脸上,他和布拉克一样黑,皮肤生的比布拉克细一些,一看就是一个聪明而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总是彬彬有理,谦恭好学。但他只是读了小学。
夏伊布的家就在离工厂不远的挡在尅,他参加工作时24岁,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说他的第一个妻子生孩子时因难产死在医院里,死的时候刚19岁。他很恨尼日利亚的医院。在尼日利亚有很多妇女生孩子时不去医院,一个青年保安叫穆哈默德,他说当时妻子生孩子时没去医院,是在家里自己生的,当时他还上班,回去以后妻子已经给他生了个儿子。不到医院的原因:一是没钱;二是对医院信不过。三是老传统都在家里生孩子。他说他的妈达姆身体很壮,妈达姆的皮肤越黑说明身体越壮,这样身体壮的妇女不必到医院生孩子,在家里生孩子又省钱又不耽误干活。
夏伊布说他后来的妻子在三文格里做卖衣服的小买卖,每天早出晚归。当他谈到妻子时很兴奋,连说了三个“很好”。
有一次鲁运见夏伊布一个人在车间后边抽烟。鲁运批评他一顿,他当时现出很害怕的样子。鲁运让ANNA重申了办公室的通知:谁抽烟从明天起就“杀克”。从此没再见到夏伊布吸烟。后来夏伊布告诉ANNA那支烟是他修完车后,驾驶员“达西”他的。
有一天下午夏伊布在停车场的车下边吃饭,鲁运问他:“为什么吃晚了?”他说:“中午没有钱买饭,我刚回家拿钱回来。”然后他三口两口把饭吃了就去工作了。
这一天下午,ANNA和鲁运说:“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夏伊布没去,坐在车间后边哭呢,你去看看。”鲁运走到车间后头,看到夏伊布坐在一棵芒果树下的石头上低着头。鲁运把他喊过来问:“夏伊布,怎么了。”他无精打采的说:“马萨,我饿坏了,没有钱,两顿饭没吃了,我怕下午干活干不动了。”说着眼里泪汪汪的。鲁运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把口袋里仅有的50奈拉拿给夏伊布说:“夏伊布‘达西’你,去买点饭吃了好干活。”夏伊布双手接过钱非常感激的举了个躬。这个事情很快就在全车间传开了,大家在说中国人心好的同时不忘取笑夏伊布这么一个小伙子竟然被饿哭了。
自从这个事件以后,夏伊布心里有话常找鲁运和ANNA倾诉。
夏伊布告诉鲁运:“我家里养了十几只羊,二十多只鸡,在地里放着,用钱时就拿去卖,一只羊大约500奈拉,一只鸡300奈拉。村民每家养的的鸡和羊身上都用油漆做了记号。早上放出去,晚上6点多就都会自己回家,不容易错,也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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