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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陋室铭》,秦白写的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至于结尾处,秦大才子很无耻的用这里的文圣人和君圣人替代了原著,可见早已打好腹稿,准备工作做的妥妥的。
掌柜的从事这一行,眼力自然不会差,秦白刚写完第一个字的时候,掌柜就已经风中凌乱了,娇躯狂颤。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字体,这种字体笔划追劲,意度天成,天骨遒美,逸趣蔼然,望之贵气逼人。是的,秦白用的是瘦金体,只有三分火候的瘦金体。
但是,这仅仅是三分火候的瘦金体,已经是独树一帜了,虽然略显稚嫩,字里行间已经可见大家风范。只要时间沉淀,多加磨砺,日后必成一代宗师巨匠。风中颤抖的掌柜眼中已经容不下其它,眼中只有桌上墨迹未干的《陋室铭》,他彷佛看见,一颗书法巨星正在冉冉升起。
纸上写的明明是《陋室铭》,陋者,粗简也。可是用于书写的是瘦金体,横撇点勾之间竟是盈盈贵气,何其怪哉?两者就像是不相容的水与火,如此矛盾的结合,却是看似矛盾,品之如浮一大白,这种透心凉的感觉在初始的矛盾之后更觉舒畅。双手颤抖的捧着只有一尺见方的文字,掌柜的越看越是觉得惊艳,脑中已经开始临摹,一笔一划尽是大气尊贵。这黑衣的少年秦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物,这种字体究竟是何人所创?是他亦或是他的授业夫子?不管是谁,这位秦公子凭借这一手新字体,足已跻身天下才子之列。何况,人家也是文采斐然啊,不输于当世闻名才子。
“秦公子何以教我,这究竟是什么字体,何人所创?”
掌柜激动地抓住秦白双手,好像是迷路的羔羊终于在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找着了遥不可及的组织,从此,身体和灵魂都有了归宿。所以,一抓住秦白,就把他死死地攥住,其力度比之于当初石在抱着马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白体,在下自创。”
秦白很是高傲的答道,毫不客气的把这种字体占为己有,烙上个人的印记。任谁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般的造诣,足够他自豪和自傲了,秦白此时就是这样,宛如一个颈椎病患者,梗着脖子,两眼望天。换了另一个人,指不定此时都躲在被子里偷偷的笑上三十三天就算是放个臭屁都觉得是喷香喷香的。
“什么?”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掌柜两手之上又增一层巨力,难以想象一个普通的老汉能有这么大的力量,秦白连甩几下,才堪堪逃脱老汉之爪。
“公子所言当真?”掌柜的还是不太相信的,这秦公子才多大的年纪,小小年纪就能创出这般惊艳的字体,若说是他的授业夫子,那才是极有可能的事。
秦大才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二话不说,一把从掌柜手中夺过《陋室铭》,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三下两下撕成了几片,然后满脸怒色的拂袖而去。
“无眼之辈!”出门之时丢下一句,然后秦大才子愤愤然的蹬上了马车。
“老头儿小看人!”丫头也是怒气冲冲的抱着刚买的笔墨纸砚随着秦白出门去了。
“石在,我们走!”外边传来秦白的声音,怒气不减。石在对着掌柜比了比沙钵大的拳头,大当家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用得着骗你这么一个瘦老头子?
“仰天大笑出门去,世上尽是无眼辈!哈哈哈……”在马蹄的得得声中,秦大才子悲愤的笑声渐行渐远。笔墨居中,唯有掌柜双目无神的跪坐在地,捧着四片宣纸怅然若失,涕泪滂沱。
书生意气,比起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的游侠儿来说,有时候更加的冲动。你怀疑他的作品,就是怀疑他的一切,人家苦读多年,急需别人的认同和称赞,结果被人一桶冷水浇下来,这是何等的不公正,此刻被秦白表现的淋漓尽致。
马车里边,秦白和丫头两人笑的贼兮兮的。完全没有方才的愤懑。
“丫头不错,演技还行。”
“哼哼。”丫头抱着花花,嘴角上翘。
“如果我所料不差,过几天少爷我就要出名了。”
“那是有多出名呀。”
“能买好多好多的大宅子。”
丫头一想到自己身为好多好多大宅子的女主人,眉开眼笑的,一个人抱着花花偷乐去了。
由于两人说话比较小声,在车辕上赶车的石在什么都没听到。
“大当家的,没事儿,别理那个糟老头子。”石在满不在乎的安慰道,“俺就觉得大当家的字写得挺好的,漂亮!”
…………
接下来的几天,一辆马车三个人,好好地把整个琅琊郡城逛了个遍,让秦白不得不感叹郡城和县城的差别是如此巨大,其中各种各样听说过没见过的新奇事物,都让三人大开了眼界,石在却是大饱口福。以前,他是个富人家做工的苦哈哈,虽然身在琅琊郡,却是从来没有资本去享受这些,这下好了,跟着大当家的,虽然还没发大财,可是伙食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这让他对于未来发大财的日子充满了无线的憧憬。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轰动,笔墨居的掌柜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一副名为《陋室铭》的墨宝,不仅文采斐然,更加亮眼的是用于书写的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字体,这种从未见过的新字体瞬间征服了无数读书人,纷纷询问作者来历,更有人重金求购这幅《陋室铭》真迹,被掌柜挡了回去,多大的价码打死都不卖。不过遗憾的是,大家见到的只是真迹的临摹本,也只知道作者叫秦白,新字体被称为“秦白体”。
可惜的是,就连当事人,笔墨居的掌柜也只见过秦白一面,只知道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身边有一个娇俏的少女和一个巨汉仆人,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至于其他的,掌柜是一问三不知,当问及得到《陋室铭》的个中详情之时,掌柜言辞吞吐,面有羞赧之色,言辞不甚明确。那还有什么说的,几个人凑钱摆了一桌酒席,你一杯我一杯直接把掌柜的灌醉了,这才得知其中经过。
原来是掌柜的怀疑人家,人家气愤之下,把刚刚写就的《陋室铭》当场撕成四片,然后离开了笔墨居。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掌柜的一开始不肯说出事情,原因竟是如此。众人已经得知真相,掌柜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酒醒之后,邀上众位好友齐观《陋室铭》真迹。见了真迹,只见在一尺见方的宣纸之上,虽然用高超的技艺装裱过,但还是难以掩盖中间十字形状的撕裂痕迹。众人围着这幅在秦白手中“侥幸”得以保存的真迹大发感慨,尽心玩赏揣摩,毫不吝啬称赞之辞,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不过随后众人心中也生出了和掌柜一样的疑问,这个秦白,当真就有如此让人惊艳的才情?仔细观之,“秦白体”写就的《陋室铭》,文采无可挑剔,字里行间,充满着作者虽处陋室,可是心无陋室的情怀,正如文中所说的那般“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在结尾处,引出文君二圣,点明“何陋之有”,一个高洁,不逐名利的高大形象油然而生。这种新字体更加让人惊艳,其瘦直挺拔,横划收笔带钩,竖化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勾细长。只是这少年的手书还是有些稚嫩,在行家眼中,尚未到炉火纯青的宗师地步,堪堪几分火候而已,要说是这少年自创,倒也说得过去,即使你再妖孽,也不可能初出茅庐之时就达到宗师之境,能创出这种字体就足以惊艳世人,流芳千古。不过若是有人传授于他,也说得过去,毕竟这少年也仅仅只有几分火候,那这背后授字之人又是谁?肯定是某位浸淫此道多年的隐世大书法家,又不愿出名,可是他的弟子是少年心性,总是有些攀比和不服输的,受不得激。这从掌柜提及当世才子,特别是大燕君玉之时就当场挥毫而书便能看出来。弟子已经让人惊叹,那么,他背后的那位夫子该有多深的造诣。一时之间,关于新字体的两种说法众口不一。
整篇《陋室铭》连同题目和作者题名共八十六字,不足百字,却是骈散结合,诵之朗朗上口,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琅琊郡。时常可以见到一些还在识字的孩童骑着竹马从身旁经过,清脆的童音背着“山不在高……水不在深”,不过,对《陋室铭》最推崇备至的是广大家境贫寒的苦读学子,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高富帅总是少数,而《陋室铭》,恰恰说出了广大苦寒学子苦中作乐的心声,可谓正正的挠到了痒处,临摹的买不起,没事,自己写上一幅,挂在墙上,以此激励自己,更显自己心声,意思不明而喻,虽然吃得差住的差,可是我品德高洁,我高洁故我自豪我骄傲。而有钱的世家子也不甘落后,撒下银钱买上一幅临摹本,有的甚至效仿其中作者结庐而居,每日葛衣素袍,呼朋唤友,弹琴论道,推杯换盏,真真是风雅的不得了。
总而言之,“秦白体”和秦白,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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