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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样吧，你先给他地址去面试，通过了再从他工资里扣。”那女的突然走过来打圆场。毕竟，中介只是谋财，不想害命，尤其是被害命。
胖子立刻配合：“朋友，你运道好哦，我们经理都帮你说话。那我先把地址给你，你去面试，等你通过了，上班了，我们再扣手续费和中介费，好哇？”
顿时，我和圆圆面面相觑。真没想到上海的中介是这样的，首先老大是男是女难以预料，其次发飙后还能赊帐。不过，对方的办法还真有效，我立刻就不想杀人了，爽快地接受了这种人性化的建议。
胖子心有不甘地把面试地址抄给了我们，随后心有余悸地索取了我们的手机号码。我十分有良心，没有留下假号码。
片刻后，我跟圆圆携手出门。刚一出门，她就笑了，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崇拜地说：“老公啊，你刚才发火的样子可真吓人。”
“是么，谁叫他说我什么‘戆都’的。诶，你知道这词啥意思吗？”
“啊？你不知道？那你干嘛发火？”
“还用知道？肯定不是好意思！”我主观臆测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当然会把“憨都”这词的意思往最坏里想，因此不会认为它是“傻瓜”的意思，而会认为它是“傻逼”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这词真的是‘傻瓜’的意思，我冤枉胖子了。
“我刚才真以为你会打人呢！诶，要是那男的当时跟你吵，你真会打他吗？”
“当然会，我肯定打死他！”我做男人状吼道。诶，这话好像是病句啊！
“哼，傻样！”她忍俊不禁，充满爱慕地瞟了我一眼，接着话锋一转，“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乱来，这里可是上海，是法制社会。”
我觉得她这话有问题，可一时并没分析出问题在哪。我一本正经道：“老婆，我答应你不乱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啊？什么事？”
“嗯……你以后别叫我‘傻样’了，太没面子了！”我义正言辞地说。
“那叫你什么？”
“叫我‘老公’，要不叫我名字。总之，除了‘傻样’，别的都行。”
“真的？”
“呃……真的！”我想她应该不会恶毒到叫我“傻逼”吧？
“那好吧，傻瓜！”
我顿时捶胸顿足：“操，疏忽了，疏忽了啊……”
“呵呵，别后悔了，快走吧，傻瓜！”
当天下午，为了迎接明天的面试，我特意给圆圆买了一张崭新的SIM卡，好令她具有全国定位系统，方便用人单位随时联系她。
第二天上午，经过奋力地打扮，我和圆圆满怀希望地赶赴面试地点。她穿的是以前买的正宗名牌，我穿的是正宗仿名牌。天朝百姓的造假已经不是技术而是艺术了——很多具有智慧的劳动人民不光会复制原品牌的产品，还会有所创新，比如在睡衣上打个“勾”，表明这是耐克睡衣，让人睡觉也睡得很有动感。
我们昨日拿到的是中亚饭店的地址，地图表明它离闵行区不是太远，但肉眼依然看不见。这就是住在大城市的悲哀——上8个小时的班，扔2个小时在路上。要碰上塞车，扔个班在路上。
一路上，我们的外壳吸引了诸多路人。我貌似神气，可一想到自己是准门童，就感到光鲜外表下的自己十分可悲，走路时难免时常面地。自信这玩意儿是由内而外放射出来的，我只靠表皮放射，剂量当然不够。
经过长途跋涉和翻山越岭，我们终于抵达中亚饭店。这饭店大得名副其实，而且极尽豪华，用肉眼判断，起码是四颗星。随便抢劫里面的一个客人，都够我吃一辈子；随便打碎里面的一件东西，都够我赔一辈子。
经过一番寻觅，我们来到了人事部，只见人事部门口竟然聚集了一剽人马，纷纷地靠在走廊两侧等待面试。这些生物都是跟我们抢食的，我扫描了一下他们，顿时信心大增——我们都是准门童，都靠表皮释放自信，但是我的表皮比他们的好看。
人事部的房间中不断地有面试者走出来，在众人猜测和冷漠的目光下默默无闻地消失。因为面试者们互不认识，所以现场比较安静，就像荧幕上的无声电影。然而，这无声电影所演绎的，却是激烈的生存竞争。
我跟圆圆在走廊上活活等了40分钟，才被先后叫进去面试。由此可见，现在的求职者多得不值钱，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爱等就等，不等就滚。不过，现场一直没有人滚，大家都各怀鬼胎地做忠心状在等，为了糊口。
圆圆比我先被叫进人事部，当时我对她说“老婆加油”，她对我微了个笑。大约半分钟后，我也被叫了进去。进去之后，我才发现里面还有好几间房间，专门面试不同的人形工具。叫我那人把我请进其中一间，进去之后，我看到里面有三个考官。我立刻对他们虚情假意地笑了笑，他们对我真心实意地笑都不笑。
总地来说，面试过程十分简单：铁面考官们先是打量了一下我的身高和五官，接着问我是什么学历以及有没有工作经验。我撒谎说我初中毕业（其实我至今没毕业），不过证书在老家，要看的话可以叫人寄过来。至于工作经验，我继续撒谎说我在吉林某酒店做过3年门童，对拉门很有天赋，能正确地掌握开门和关门的时间，保证不会夹到客人。对方说初中学历看不看都一样，接着让我笑一个。我立刻发自肺腑地强颜欢笑起来。他们看过之后，点了点头，说你被录用了，做五休二，三班倒，月薪800，节假日奖金随机，明天8点过来报到。
毫无疑问，当时我是咧着嘴出去的，因为面部神经已经不受控制了。我没想到面试竟然这么顺利，而且工资有800块这么多。我知道在上海800块不算钱，但我前一份工资才500块，好歹也翻了快一倍！
我亢奋不已地站在门口等候圆圆，同时洋洋得意地看着那些排队等候的晚辈们。不得不承认，月薪800后，我比刚才更趾高气扬了。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的自信竟然这么便宜。
机会是有限的，我的喜讯对其他人来说是噩耗。从动物学角度来说，我的温饱建立在他人的饥寒之上。
生存是什么？
就是杀戮！
片刻后，圆圆也杀戮了——她迈着猫步走出人事部，浑身散发着兴奋和性感。我就知道，她是二奶种子选手，应聘促销小姐势必易如反掌。
“老公，我通过了。你呢？”她正问道。
“我会通不过？”我反问道。
“我促销的是洋酒，做一休一，底薪800，卖一瓶提成20。”
“我的底薪跟你一样，不过……好像没提成，但是我有节假日奖金。”我隐约地感到自己有点赚不过圆圆，因为她可以通过努力多卖点酒，而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多过点年。我很想比她多赚点，哪怕多一块也好，否则怎么以她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上呢？
嗨，不管了，无论如何，我们双双面试成功，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
当天下午，圆圆建议我们吃一顿肯德基，以此宣泄就业后的喜悦。在有些人眼里，肯德基是快餐；在我们眼里，肯德基是大餐。结果，我们的大餐耗资70多块，如果不是我有远见，提前塞下两个便宜的汉堡，遇害金额很可能会高达三位数。
当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根据目前所了解到的上海市物价标准，仔细地规划起财政收支：我们每个月至少能赚1600块，除去房租400块、水电煤100块，车费150块、吃喝600块（上海吃饭很贵，不过酒店包工餐，省了不少）、手机费50块（这是下限，只够让手机维持扣机的功能）、日常开销（洗衣粉、香皂、牙膏、牙刷等）300块，还剩0块。如此看来，收支过于平衡，感个冒就会透支。
经过分析，我们认为在以上各个支出项目中，只有“日常开销”属于可压榨项目，完全能从中刨出点零碎用来攒钱买房。因此，我不得不动用圆珠笔对这项支出进行起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的检测。经过一阵剧烈运算，我发现了两笔巨额开支——避孕套和卫生巾。按平价套计算，一个套1块，一天就是3块，一个月就是90块；按平价巾计算，一包2块，一个月就是14块，碰上不调，还得上调。由此看来，为了迎接高潮和来潮，我们家每个月竟要花费百元左右，这真成了“日常开销”。
在我一本正经地宣布出这个结果后，圆圆“噗嗤”一下乐了。她一边大笑，一边摇着头说：“这样吧，我有个办法，可以节省避孕套。”
我只想了一秒，就义正言辞道：“不行，那样太委屈你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鄙夷道：“傻瓜，想什么呢？我的办法是少做！”
我想都没想，立刻凶神恶煞道：“不行，那还不如委屈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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