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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了,我在万众瞩目下下了车。车开后,我赶紧掏出“两道沟”的名片仔细地研究:她叫陈圆圆,是某公司总经理的秘书。我迅速地推理起来:今天是周一,现在是上午十点,她不在公司上班,却在外面钓凯子,可见她不是秘书,百分之一万是蜜书。没错,一定是那个老男人摆平不了她,她只好找人摆平自己。
由此可见,我是一名英俊的凯子。我对此很是满意,作为流氓,长相和身体最重要,至于学历……小学生和大学生在我们眼里的区别,也就是识点字和很识字而已。
得意过后,我赶紧揣好名片,火速赶往标志大楼。一路上,“两道沟”的两道沟在我脑中若隐若现,挥之不去。糟糕,我中了她的媚毒,以后有事没事时,她的音容笑貌都会频繁地骚扰我,逼得我去干她。
标志大楼已经破得摇摇欲坠,貌似一个喷嚏就能引发全方位塌方。
我在约定的房间里找到了三大金刚,只见他们正摁着一丫。那丫穿着很屌的衣服,梳着很屌的头发,戴着很屌的耳环……反正是一脸欠揍相,乃典型的纨绔子弟。这是我们最看不惯的类型,因为大家都是流氓,但是他们却有钱——穷人往往嫉妒有钱人,在流氓界也是一样。
“老大,丫咋了?”我上前问道。
“妈的,嫖妓不给钱!”大金刚恨恨地说。
“这么缺德?”
“就是!我操,刚才我在201和小姐讨价还价,2一小姐追丫出来要钱。丫竟说他爸是什么纠察队长,叫人要钱去局里要。”大金刚瞪了丫一眼,“你说这王八犊子跟强奸有啥区别?”
“就是,仗势骑人!甭说了,踹死他!”三金刚建议道。
丫还敢在那得瑟:“你们敢动我?小心我爸……”
丫话音未落,大金刚就助跑一米,赏了他一脚:“操你妈的!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俩妈生的就是两马事!”
“啊!”丫一声惨叫,马上阳痿,“大哥,我给钱还不行吗?饶了我吧!”
“钱拿出来!”
“喏,都在这了!”丫即刻掏出全部资产。
四金刚接过钱一看,大吃一惊:“操,才400块?你家破产了?”
“大哥,今天真就带了这些啊!”
“行了!”大金刚立刻宣判,“40脚!”
“啊?”丫顿时撅倒。
没错,我们是按身价量刑的。我们在击打纨绔子弟时,最喜欢一边出拳,一边配合着节奏高喊:“我叫你有钱,我叫你有钱……”
四大金刚做起踏地状,丫做起龟缩状。我们踹人的原则是——不踹头和龟头。我们是小流氓,不是黑社会。我们可不敢杀人,包括当事人和当事后人。
“啊——”丫杀猪似地抒发着情感。
“活鸡巴该!”老大鄙夷道。
老大此刻丧心病狂的表情,令我想起以前一男老师体罚我时恨铁不成钢的嘴脸。不过,很难说那男的到底是恨我不成钢,还是恨自已前晚赌博输了钱。
“39!”
“40!”
用刑结束后,大金刚对丫叮嘱道:“教你一句话——嫖妓可以,但要给钱。下次再抓到你干这事儿,直接挂了你!这400块就算学费了,要收据去我家要,你他妈的!下课!”
我们把丫留在原地自行痊愈,一边分赃一边走出教学大楼。临走前,我回头关注了丫一眼——还好,他已经能坐起来了,想必伤得很轻。
丫很替我们考虑,所带现金正好是4的倍数,四大金刚一人一张,连算都免了。这次来回车费2块,净赚98块,值!
我很感激三大金刚及时叫我过来兼职,他们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曾在酒醉后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的,但没想到酒醒后大家都还记得并认真贯彻起来。由此可见,喝醉不是说大话的理由,而是虚伪的人虚伪的借口。
三、四金刚有事儿先闪,我跟大金刚赶往我们经常光顾的小店喝酒。
钱钟书有句名言:“上来的菜都是冷的,冰淇淋倒有点热;除了醋外,红酒、牛油、面包无一不酸”——每次来这小店吃饭都能逼我想起这话。钱钟书是谁我并不清楚,我对其全部认识就是这句话。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作家,能说出这么贴近我生活的话,而有些作家说的话,他奶奶的,简直就不是人话,而是神话。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来这小店吃喝,因为劣质的东西便宜。对穷人来说,有酒有肉就行了,至于什么酒什么肉,那是拣到钱时才会考虑的问题。
我们点了几道小菜,叫了两瓶小酒,接着便操作起来。几杯马尿下肚后,大金刚突然一声长叹,哀怨之深,令我为之一振。我问他咋了,他说他妈生了重病,可医院不管,因为他没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妈一口一口地咽气。
我听着直心酸,我知道这比他看见他妈出车祸当场死掉还痛苦。事实上,被医院拒之门外致死的病人何止他妈一个!除非你的病富有医学价值,可供医院做活体试验,救死顺理成章,救活声名鹊起,否则人家才不鸟你。我想他妈的病一定属于常规重病,医院觉得不够挑战,就不白挑战了。在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白衣天使,只有身穿白衣并打着天使旗号的恶人。说诗意点,就是医冠禽兽!
“没钱?那你还去嫖?!”我不由发指道。
“我没嫖啊!”
“那前面你说跟201那小姐讨价还价是咋回事?”
“哦,那是我‘老婆’,我去找她借钱,可她不借。”大金刚解释道。原来,他说的“讨价还价”不是小姐找他要钱,而是反过来。
“那、那你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怎么也得一万。”
我顿时陷入挣扎,因为我正好有一万。两年前,我看中一个电脑培训班,想学点技术,好像那些常规小青年一样,找个正经工作,讨个正经老婆。结果我一打听,操,读个班要一万。从那时起,我就四处打工,省吃俭用,偶尔还捡破烂换钱,一分一分地攒那一万。现在好了,钱刚攒够,兄弟就有难了,我该咋办?
我心虚地看着老大,可他显然没对我翘首以盼,他压根不知道我有一万巨款。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有钱,我能帮他,否则他妈必死无疑。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一条人命!
老大又叹了口气,猛然灌一口酒,放下酒杯时,眼眶已然通红。见状,我把心一横:算了,大不了再熬两年,我能等,他妈不能!
我大义凛然地说:“老大,我这儿有一万,你先拿去用。”
“你有这么多?”他一愣,“啧,不行,兄弟,你攒钱不容易,我不能借你钱。”
“没事儿,救你妈要紧,钱能再赚。”
“可你……”
“真没事儿,我不急用。趁你妈还能治,赶紧治,别拖,到时来不及就真完了!”他越客气我越坚定。
“那……行,兄弟,谢谢你。你放心,我以后怎么也能还你。”他感激地看着我。
“嗯。”我想,就冲这眼神,值了。
达成共识后,我们火速消灭了餐桌上一切吃的,然后赶赴我家提款。一路上,我浑身酥软,心里没底,反复思考着几件事:一,这钱到底能不能救活金刚大妈,别再白搭进去;二,万一这辈子钱都要不回来,我该咋办;三,为了赚一百,结果搭进去一万,我今天就不该出来。
隐约间,我甚至闪过一丝卑鄙的念头,就是但愿大金刚拿钱回家时,他妈已经死了。
在赶往我家途中,我们看见一帮纠察在强收地摊。这是社会常情,被洗劫的人员通常是待业青年、孤寡老人、乡下穷人、残障人士等等下等人。他们属于弱势群体,没有统一的制服、先进的武器、强大的后援,他们摆摊的目的,是为了既不严重合法,也不严重违法地赚点钱糊口。
当时,那个卖瓜老头满眼通红地抓着纠察的衣角,恳求对方放他一马,但对方严格执法,动作利落地砸摊,搬瓜,走人。老头颤抖地瞅着那一地鲜红的碎瓜,似乎在憧憬着自己神秘莫测的未来。他的眼神中充满绝望,大有爆发迹象。如果他过几天饿激眼了,索性违法赚钱,来个操刀抢劫什么的,那这帮纠察绝对功不可没。
片刻后,我们路过一座大桥。这时,我们又看到了那帮严格执法的纠察,只见他们正在桥下卸货,七手八脚地把西瓜从卡车里转移到地摊上。最后,一个貌似摊主的人,大大方方地掏出一打钱递给纠察首脑,对方驾轻就熟地接过钱,直接放进胸前的口袋。
“操,大家都是流氓,可人有执照!”大金刚吐了口吐沫。
“是啊,好一个合法抢劫!”我剧烈地苟同。我不由想起当年曹公公的手下在民间为所欲为时的情形,发现和此情此景相比,实在没有本质的区别——首先都是秉公执法,其次都是强制执行,最后都是公饱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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