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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天旋地转，周易的面前都是上下飞舞的金子，脸上立刻多了两个黑眼圈。他蹲到地上半天没起来，米超慢腾腾的离开。
周易妈再见到儿子的时候，周易咬定是门框撞的，无论妈妈怎样的威逼利诱都是上厕所时门撞的。“你可真是个爷们儿！撞得还挺对称不用戴眼镜了！”周易妈第一次夸奖儿子。
周易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要独立的处理这件事，不能把矛盾扩大成家族战争。
于多多听说贴身跟屁虫变成了熊猫眼，特意来探望，事实证明米超小熊也有发怒的时候。
腊月二十九上午，张小涵帮着父亲把灯笼杆埋进了高高的雪堆里，牵引绳子固定然后接上电源。米超站在台阶底下冲张小涵不自然的眨巴眼睛。
“有话就说，别跟我飞媚眼”张小涵特不喜欢米超故作神秘地表情。米超却凑过来贴近张小涵的耳朵私语，张小涵后闪：“我不能去，我要和我爸干活呢！”
“那我挨揍怨你呀！”米超有点蛮不讲理，张小涵大乐。“你挨揍和我啥关系？再说你去买炮，大过年的没人揍你！”张小涵用脚踩了踩灯笼杆周围的雪算是加固。
“你说不能挨揍，我信你！”米超用胖胖的手指点着张小涵的方向。出了街门米超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的沉静下来，天地间一片祥和正如张小涵所言大过年的谁还揍人？
偏偏就在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传来消息，米超重伤进了医院至今昏迷不醒。据说他的脑袋肿胀的像个大水桶，五官基本不在原来的位置。于多多为了给周易出气喊了大良子等人助阵，在学校门前生生的连踢带打得把米超送进了医院里。
“妈。如果我和米超一起上街他是不是就不能挨揍？我凭什么断定他就不能挨揍呢？让他坦然赴险，妈，我····”张小涵问了也只有五六遍了，叶子深深的望向儿子惶惑不安的脸“和你没关系，你不能形影不离的陪着他。”
张小涵觉得这是借口但是又不能不接受这样的无能为力的借口，他回过头想望向风声呼啸的窗外却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那是与多多的脸。
“不给他开门！”张小涵厌恶的转过身，母亲却起身迎了出去。
“叶子姨，我妈让我来避避风头，不知道那家伙是生是死，我妈和我爸都在医院里。”于多多揉搓着冰凉的双手眼睛贪婪的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锅，肉味袅袅飘来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你爸有钱能买来命，你不用害怕！”张小涵字字带刺外带着鄙夷不屑。
“是他先打的周易，要是有人揍你我也上！”于多多还挺仗义，说得张小涵年幼的心里无来由的一暖。“谢谢！用不着！”张小涵把一个凳子踢给他请他坐到门口就可以了，没想到于多多大咧咧地换鞋进屋躺在了张小涵的床上。
“叶子姨啥时候吃法？”他心可真大！米超不知生死的时候他还想着吃法，张小涵叉着腰逼视着他，他却无辜的反瞪着张小涵：“你家过年不吃饭么？”张小涵差点有掐死他的冲动。
晚饭十分的丰盛，张小涵一个劲的给于多多夹菜：“于多多你要多吃点，万一晚上警察叔叔来你好有力气逃跑，我听说米超够呛！”叶子连忙在桌子底下踹了儿子两脚：“大过年的说点好听的！胖人自有天相，米超一定会平安归来。”
“不是的，你看看这脑袋还能活吗？”张小涵在手机上弄了一张满缠纱布形同木乃伊一般的人头给于多多看，于多多“咯喽”一下差点没噎死。
“他真的能死么？我没想揍死他，真的！”于多多再也没了食欲，他傻呆呆的靠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米超，你可要好好地活着，你要活着我天天给你买好吃的，要啥买啥！”他发下重誓。
张小涵斜了他一眼暗暗的想，总让你受些折磨才好，我总算为可怜的米超做了点点小事。
夜半，米于多多好容易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都怪这个可恶的张小涵对他讲有个人十五岁进了监狱，让同一个牢房的人成天欺负倒尿桶，还要下跪给人舔脚趾头因为监狱缺水，还要每天不停的干活糊火柴盒。还有某个人还没等进监狱的大门就成了生物制药的试验品，直接种上了中药材满身菜苗子，回家时候他亲爹都不认识他了。
他瞪着恐惧的眼睛转过脸去：“你别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踢了米超一下！哎！”于多多知道张小涵这些恐怖的故事都来自他杂七杂八的拼凑，可是听的耳朵里咋就那么吓人！
于多多实在熬不住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张小涵用力的推他的肩膀：“多多快跑，警察叔叔来了，”于多多也顾不得抓身边的羽绒服趿拉着鞋子从后门窜出去一路狂奔，他不想满身菜苗子回家，他是学校公认的帅哥，也就是将来的高富帅，他不想英年早逝。
夜风冰冷刺骨，于多多就穿了一件棉T恤，跑了不知道多久路灯的光线渐渐暗淡，眼前是一个小山坡，坡顶严严实实的铁栅栏围着高耸的教堂。
于多多抱着膀子吸溜着鼻子四处望，教堂的左上角不远处有一个沙坑，积雪在那里成个漩涡应该可以避风。四周阴暗，天空黑漆漆的，“星星哪里去了？为什么夜如此深沉？风听起来并不猛烈，却为何尖啸着冲破身体？我要冻死了！”于多多发现自己说的的每一个字都无法连贯起来，寒冷撕碎了他的语言器官，眼泪哗哗的流下成冰冻结在原本悠然快乐的脸上。
他就这样蜷缩在沙坑的边缘，想钻进雪里。现在他出现了幻觉认为那铺天盖地的雪可以当成御寒的棉被，他真的哭了，悔恨的或者是难过的哭了。
张小涵看见了于多多疯了似得往北面疾奔，他默默地回到温暖如春的卧室里靠在墙上，回首处看见于多多匆忙间落下的羽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多多听见了张小涵的声音。“我在这里，救救我。”于多多栽进了张小涵的怀抱，张小涵却扯着他一顿小跑，“跑起来，多多，跑起来”张小涵鼓励他，于多多只好蒙头转向的随着他跑，不知不觉身体里竟有了热乎乎的感觉。
末了用小涵把厚厚的羽绒服包住于多多的身体：“我们回家吧！”语气中竟有歉然。
“那警察叔叔呢？”于多多迟疑不敢挪动脚步。
“你知道后悔了么？”张小涵又挪用了一句书上的对白，那句应该是：“你忏悔吧！”
于多多用力的点头，教堂门前的红色朦胧的灯光穿透黑暗无私的撒过来。
“我知道我犯了故意伤害罪！”于多多在今天晚上被张小涵审判时定的罪名现在成立。
“我要是不来我就犯了谋杀罪！”张小涵苦笑，还是紧紧的搂住于多多的胳膊。“你是我最好的哥儿们！我认定你了，今生无悔！”于多多感激涕零。
于多多又躺在了张小涵舒适的床上，偏偏总是做噩梦，梦见起伏连绵怪兽一样的雪堆瞪着古怪的眼睛窥视，还梦见松树林里的荒坟，还梦见不停地奔跑却每一次都撞倒了墙上，他惊叫着坐起来。
张小涵伸出手拍着他的胸膛：“睡吧！哦哦··睡吧！”于多多翻身紧紧的把张小涵搂进怀里，下边用大腿一压，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喜欢搂着抱抱熊入睡了，为了找到安全感。于多多把张小涵当成了抱抱熊。
“于多多，快点打电话让你妈把你弄走，有你这么睡觉的么？翻跟头打把势，你练武呢！”张小涵打着哈欠控诉于多多的罪行。
说曹操曹操到，于多多的妈妈还真来了，她下了车如释重负的飘过来还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米超脱险，睁开眼睛认出了妈妈和爸爸，然后就是骂你家儿子。”多多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睛瞟向张小涵，叶子连忙抖了抖多多妈的衣袖。
张小涵黯然低头，“这个米超还真记仇，不就没和他去买炮么？”
于多多被母亲拉到身边，他满脸的憔悴令母亲心疼，多多妈不停地摸着他的头：“别怕，人没死！”
叶子和儿子对望无奈的摇头，看来在于多多家人的眼里除了人命都不算事儿！
于多多走了，米超认识人了，张小涵心情大好，里里外外的跑着帮父亲贴对联。不时地还站在对联前面品评一番：“这个尾音平仄不对，那个对仗不算工整”叶子用眼睛瞥他，说他狂妄，读了几本书不知道东南西北。
“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张小涵又发出了疑问，同时歪着头看着父亲的表情。
“你的确是她的亲儿子，我亲眼看见的，她生你的时候肚皮像一个圆滚滚的气球忽然就瘪了，你被接生婆托在手中的时候那叫一个磕碜！细长的眼睛眯缝着，肉皮松懈像个小老头子，还不知道哭乱晃脑袋，接生婆一巴掌下去你····”小涵爸忽然住嘴，他看见儿子正不满意的盯着他，“爸，不是吧！我是不是您亲儿子？”
门口叶子弯着腰“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个我能作证，你真是他儿子···”叶子挥着手乱舞，张小涵闪进小卧室再也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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