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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静静地躺在草地上,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一股清新的青草味与翻耕过的泥土气息沁人心脾,他只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立时从梦中醒来。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并不强烈的阳光也让他皱起了眉头,又眯起了眼睛。
终于适应了阳光,阿难睁大了眼睛,啊,蓝天白云飘浮,山顶轻雾笼罩,四野花香袭人……
一声清越的钟声传来,他抬头看到了不远处那座越难寺的飞檐。
阿难一轱辘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阵狂喜从内心涌起,天啊,我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终于回来了!
……
阿难大声地笑着,翻着跟头,像个顽皮的孩子,远山回荡着他欢快的笑声喊声——我回来了!
阿难从山上一路飞奔下山,像一个久久流浪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土,父亲啊,你好吗?小伙伴们,你们好吗?
一进入越难村头,阿难就大声地叫了起来:“我回来了!”以前他就是这样喊叫的,每次在外面野够了,他都在小伙伴们的簇拥下如得胜的大将军般,一路高喊着——我回来了。
那时,父亲便与许多村上的大叔大婶大伯大妈小叔小姨小姑们一起出来,将他们一一领了回去。
阿难的呼声真的引来了一群人,他们怔怔地站在村头看着这位高大英俊的少年人,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阿难看着他们古怪的眼神,也不由着慌,他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变化啊,只不过是高大了些而已。
“崔大婶,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难啊!”阿难一下子扑到崔大婶的面前,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他从小没了母亲,就是吃崔大婶的奶水长大的。
崔大婶怔怔地看了看阿难,不由地泪水下来了,一把抱住小难,哭道:“你真是小难啊,小难回来了!”
众人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小难,这十多年了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你一去无踪,十年啊!”
——“这孩子长高了也长大了……”
“老大,你回来了,你可是把我们忘了。”一声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胖!”阿难回头就看到了小胖敦实的身体,只是小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稚气。
“小胖,我真的一去十年了?”阿难犹如梦中一般。
“老大,你一去十年无音信,我们都好想念你啊,这十年,莫老爹他他……”小胖话音已经哽咽了。
“我爹他……”
阿难面色大变,早已分开人群向家中飞奔而去。
他呆呆地站在熟悉的家门口,莫大的家宅仍然屹立在哪里,默默地注视着刚刚归家的少主人。
——院中荒草凄凄,残砖破瓦,显然无人住多时了。
“爹啊……”阿难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不孝儿回来了!”
众人将阿难扶起,将他失踪后的事情说了。
原来阿难带着众伙伴进山迷路后,村里人本来认为孩子们跟着阿难不会出事的,一直等到天亮,孩子们也没有回来,这才知道不好,纷纷进山寻找孩子。
村民们看到了山顶上冒出的青烟,正要去寻,突然刮过一阵狂风,一条巨蛇飞过,众人被风刮的东倒西歪,风息后,才发现眼前多了一群饿的昏迷过去了的孩子。
可是独独没有了孩子王阿难。
阿难的父亲莫心良当时就急的昏倒在地,众人将他救醒。
小胖告诉他,阿难是爬到一棵大树上去,想找到回家的路,他们在树下等了他一天一夜再也没有下来。后来,从树上飞下一条大赤蛇,他们当时就吓晕了,醒来时就回来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小难这孩子被大赤蛇给吃了。
可是村民们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大蛇为什么只吃了阿难,而把其他孩子们送回来了呢?
村民们感激阿难,也感激莫心良,纷纷结伴进山寻找阿难,可是寻遍了越难山,也没有找到小胖他们口中的那棵参天大树。
莫心良心丧若死,身体又差,竟然一病不起,在小难失踪的第二年去世,众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在越难山的山顶上,他要等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以便能远远地看见他。
阿难找到了父亲的坟地,哭倒在当场,真是一梦十年后,尊亲再难寻,慈容终不见,难以报深恩。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他将父母的遗骨合葬在一处,决定在山顶结庐为父母守孝三年。
古人有为父母守孝期间不洗头不剪发不洗脸不外出之说,阿难也以身效法古人,他知道自己欠父母太多,自从修罗一行,他自身的功力已经被不死老人激发,灵智大开,对自己的出身来历也有了更深的认识。父母之逝,无不与他的出身有关,他要以这种类似自虐的方式报答父母。
阿难的决心一下,立时引起乡亲们的另眼相看,这孩子太懂事了,难得有这片孝心啊,纷纷给他送来食品等生活必需品。
从此以后,阿难就在山顶住了下来,每日谨记义兄不死老人的教诲,练功一个时辰,他的内功也越来越高,虽然仍然忆不起前世之事,但灵力灵识却在苦苦的修行之中飞增。
守孝期间,他不食荤腥,好在山上果树很多,四时之果应有,生活虽然清贫,却也逍遥自在。
这样一来,他终于有时间静下来思考了,他想起自己的奇异遭遇,整整十年啊,在他返回人界的那时起,他就已经是一位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一切都变了,父母去世了,自己成了一个孤儿,当年的小伙伴们也都早已成家,各自在为生存而奔走着,与他也渐渐地生疏了。只有小胖、小虎等人还隔一段时间来看看他,带些日常用品,陪他聊些少时的趣事。
每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他就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对自己感兴趣?为什么自己身上有着那么多的隐秘?而他自己却是懵懵懂懂,一切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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