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两个月时间很快就流走了。
正如同孙言九所料想的那样,赵凯皇帝并没有和东海王撕破脸皮的打算,天寻西去一路上平平安安。商队在险地还会碰到劫匪等隐患,可这支万人的制式军队根本没山贼敢来抢劫。
东海郡骑兵标准是一人三马,因为这次长途足有七千公里,沿途补给不便,所以一人只带两匹马,每天白日赶路。即使是这样,随着天气逐渐炎热,一行队伍还是疲惫不堪,马匹也因长久赶路变得消瘦,将士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队伍中段的马车上,天寻从车窗里伸出头,看向后面脸色疲惫的骑兵,招手对其中一位喊道:“这位骑兵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看着约莫二十来岁的骑兵,本来就黑的肤色加上灰尘,让他看起来更加脏兮兮的,浓眉毛下的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赵七军只是个普通蓝衣军骑兵,听到世孙天寻跟他说话十分惊异,尤其是他眼里高高在上的东海世孙竟然喊他哥,在同伴们的注视下下马小跑到马车旁,跪地低头抱拳“回世孙殿下的话,叫我赵七军就可以了。”
天寻看着他的浓眉觉得非常搞笑,身旁的洛雪也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这让赵七军尴尬一笑,露出被脸映衬显得更洁白的牙齿。“七军哥起来吧,你去帮我喊一下前面的策玄叔好吗。”天寻笑道。
赵七军答应了声,赶忙往回跑到马旁,一搭手就上了马背,策马向队伍最前方跑去。
不一会儿就有一位满脸胡子的金甲壮汉来到天寻面前,他便是这支万人骑兵编队的统领左将军齐策玄,下马抱拳大声说:“天寻世孙殿下,不知喊末将过来有什么事?”
天寻把半个身子探出,两手撑着车窗:“策玄叔喊我天寻就好了,许多天将士们都没有好好休息,叔你找个地方休息几天吧。爷爷信上说叔是和我父亲一同上过战场的?”
齐策玄一步跳下马,重甲一阵轻响,看着天寻道:“你爷爷从数十万蓝衣军里凑出这一万青壮骑兵,就是为了以后留给你的班底,他们还年轻不怕累,叔替你好好操练世孙殿下不用心疼。”
天寻眨了眨眼睛,说道:“寻儿也有点累了,就休息几天吧,我的伤迟几天不碍事。”
“好吧,末将这就去安排,方才探子回报前面巴郡临江有处小草场,就在那休整两天好了。”齐策玄思索了一会说道,转身掉头向前走去。
到了远处,路旁的赵七军隐隐约约听到将军说了句“虽为将帅不足,却实是良主,实是东海之幸。”
赵七军学问浅没怎么听懂,不过从将军表情来看,大概是在夸天寻世孙。
他也觉得世孙殿下的确不错。
……
前些日子胖三座下那匹壮马,在行走半个月后终于被压垮。
胖三却依然十分满意这匹马的体力,专门给它弄了辆简易马车,由两匹马拖着它前进,还给这匹公马起了个名字叫小花。它不过是身上有点杂毛斑纹,偷懒的胖子就起了这么个让人苦笑不得的名字。
于是便有了一副很奇怪的画面,一匹壮马卧在马车上,马夫在旁给它递青草,小花只需要动动嘴吃下就好,看着前面两匹拉它的马一脸享受,不时打两个鼻鼾。
林车夫说他干了半辈子的拉车活,也没见到过体力这么好的马,只是因为这名字就糟蹋了。闻言胖子脸色发青,叫嚷自己起的名字非常有内涵,这让天寻笑的伤口差点裂开。
没了代步的马,胖子索性钻进了后面一辆马车,里面待的是自愿跟随他的两位美婢。东海王没强迫人,只是告诉一群女子眼前这胖子有十万两金,于是她们两个自愿跟随他回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穿红衣的叫婵娟,喜欢穿绿衣的叫秋色,姿色都是上等。
可胖子真的一路什么都没干,只是整日躺在马车里呼声震天,打雷都惊不醒他,吩咐婵娟和秋色帮他搥背,每天一百两金。
有次天寻偷偷跑上胖三的马车,拿着龙鳞匕首在他面前比划半天胖子都没醒。
天寻跳下马车一脸鄙视,小声说了句“屁的高手。”
从此再没提过学武的事情。
此时马车中,大字朝天形状的胖三嗅动鼻子,迷迷糊糊睁开小圆眼睛。
正是盛夏时节,夕阳将天空映的通红。巴郡山地脚下鲜嫩的绿草地上,蓝衣军每十人架起一口大锅做晚饭,齐策玄决定在这休整两天在上路。
军士大多都是年轻人,初次行军这么远,听到解散后高兴的都欢呼起来。有经验的老兵带着自己手里的弓弩,跑进不远的林地里,不一会儿林里就鸡飞狗跳起来。
一个白衣胖子也在人群外灵活的奔跑,不一会儿扛着一头野猪就走了回来,随手将两只野兔和肩上的猎物扔在地上,吩咐婢女秋色给他打水洗手。看胖三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他被地上野猪体味熏的不行。
天寻、洛雪和齐策玄坐在火堆旁,边上架着两只野鸡,已经烤的冒油。胖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伸长脖子看一位老兵帮他收拾猎物。
胖三双手撑在背后草里,看到老兵帮他架在火堆旁的猎物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满意的指着不远处十个大箱子对天寻道:“小孩,你胖哥下昆仑云游天下三年多,赚了这十万两黄金,怎么样?佩服哥吧,这次胖爷回去怎么也算是衣锦还乡。”
啃着烤鸡翅的天寻一边对齐策玄竖起拇指,示意策玄叔烤的真好吃,一边扭头含糊不清道:“胖三哥,这东西我家堆了满满几仓库呢。”
胖三闻言无力往后一倒,咚的一声躺在草地上,失神摇头:“这下坑少了,便宜了这东海老狐狸…”
旁边两根手指捏着鸡翅的洛雪,不动声色移到齐策玄身边,小声询问这烤猎物的做法。齐策玄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是听天寻世孙夸赞我做的好吃,才想要向齐某讨要的吧。”
天寻停下动作看着洛雪,胖子也艰难的抬起头,小姑娘被看的羞红了脸,站起身子往旁边跑去。
天寻只是挠了挠头,胖子已经笑的满地滚。
自从被地位独特的胖三相中,壮马小花就自由了许多,也没人看管它,此时小花就溜步到了胖三身边,大舌头舔的胖子脸上满是口水,胖子怪叫一声跑向婵娟秋色,吩咐她们打水洗脸。
火堆旁只剩下齐策玄和天寻,木材发出红光照在两人脸上,不时还有燃烧发出的啪啪声,周围军士有意无意将世孙天寻的火堆围在中央,即使没有美酒,也传来阵阵欢笑声。有些人映着火光摔跤跳舞,围坐火堆大声唱歌,齐策玄只是笑了笑,也没去管他们。
“你爹上官夜白世子殿下是真正的英雄。最后一战我们深入敌军,奇袭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匈奴、契丹、高丽联军五十余万敌兵围困我们。整整二十一万东海子弟啊,最后就回来一万八千人,大多还都伤残。五十多万敌军只活了一千多人,我们东海人没白死。”
齐策玄折着手里的小木枝扔进火堆,眼睛直直看着火堆“我当时是你爹的副官,在我昏迷前你爹还替我挡了一刀,将军和匈奴大帅阿提拉决斗时,我受伤掉下了马,昏迷两天才醒,那时候才知道夜白将军已经战死。”
草地上天寻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伸手想将眼泪擦掉,可是却越擦越多。
齐策玄伸手摸了摸天寻的头继续道:“主将战死我却苟且活到今天,你爷爷没怪罪我,反而让我统帅两万蓝衣军。伤好回东海后,我在你爹坟前跪了三天,当时我就想,夫人要是生了女儿我就护她一生平安。要是生了男孩…天寻啊,你手里的刀指向哪,策玄叔就帮你杀到哪。这是我们东海人欠你们上官家的,也是我齐策玄欠你爹的。”
低头的天寻已经哭红了眼睛,抽噎着说道:“我从小就没看过爹,连画像都没有,爷爷也很少提到我爹,我怕爷爷伤心也不敢问。二蛋爹在我家当厨子,我有的他都没有,可他有爹我没有。”
天寻抱着头已经泣不成声,眼泪顺着下巴滴落下来。洛雪小跑过来从后面抱着他,陪着天寻一起哭起来。
周围渐渐静了,官兵目光都看向中间的少年和少女,一些老兵手紧紧握住刀把,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
等到月上树梢时,胖三来到天寻身边。难得背起天寻在草地上一步几丈来回奔跑,风把天寻头发吹成一团糟。
孩子心情坏的快好的也快,天寻在胖三背上发出阵阵惊叫。
在洛雪帮天寻梳理头发的时候,胖子偷偷摸摸来到齐策玄身边。拇指食指搓了搓,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齐策玄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扔给了他。
“以后这种哄小孩的事情就交给我,价钱好说!”胖子一脸豪气道。
齐策玄没理睬他,独自一人向水边走去。
“天寻也要长大了,王爷不忍心说,总该有人要教他啊。”齐策玄看着溪水中倒映的月亮,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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