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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温度骤降，飞雪纷扬，皑皑白雪逐渐被染上一层落寞的灰蓝色。
凤鸣宫山脚下的简陋茅草屋内，凉风无孔不入，与茅草进行着无声的拉锯战。慕凡把外衣都盖在了新月身上，为了抵御低温，他只能盘腿静坐，运功让身体暖和起来。
看着一直在发抖的新月，慕凡眉头皱起，自从找回了记忆，记起了怜生，看到新月这张与她酷似的脸。早年顺利压抑在心底的情愫，疯狂地悸动着。
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就是怜生的转世，若她不是，而将她错当成那个人，岂不是对她们两人都不公平……
就在他矛盾地保持着两人的距离时，新月因为寒冷，本能地朝着他靠近，她紧紧地贴着他，蜷成一团。慕凡想移开，毕竟大腿一侧被她死死地抱住，总是有些暧昧。
可才挪开些，她又紧贴上来。慕凡的手背，触碰到她冰块一样的脸。于心不忍，将她身体扶起，搭着她的手，给她输送真气。
手才搭上，慕凡的真气就不受控制地被疯狂吸走。这情况不禁让人想起在封魔塔地下的情况。慕凡只好强行收手。
盯着她苍白的脸，唯有那颗血痣依旧妖艳。慕凡无奈地叹了声：“真像是个吸人血的妖精！”
可她还在不停地发抖，不能看着她这么被冻死。慕凡只好搂着她，让她靠在怀里。
虽然一个劲地跟自己说，她不是怜生，不能把她当成怜生。可双臂却不自觉地搂紧了她的身躯。说不清为什么，慕凡觉得，自从在无影峰山脚相遇开始，她就像是一记毒药，专为自己而调制的剧毒。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最后肝肠寸断，欲罢不能。
此情此景，不得不说一句俗气至极的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很快，夜全黑了。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慕凡克制着自己各种矫情的想法，暗骂道：“小通天这家伙。只是一件小事都办不成，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该不是跑了吧！”
静下心来各种沟通，心音传了几遍，都未得到小通天的回音。拿出守信晶石，也没有发现背叛的迹象。
新月的情况也不容许慕凡出去寻找，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被野狼叼走也说不定。
漫长的等待中，慕凡想到了一个可能，小通天该不会是被凤鸣宫给抓起来了？
无计可施，慕凡只好手握阴鬼果，不断地尝试与小通天进行沟通。每次发出的讯号，都犹如石沉大海，千百次试验之后……
终于，传来了小通天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声音很嘈杂，并不是单独给慕凡的回应。慕凡仔细听着。
只听到小通天愤怒地大喊道：“都说了不是老子害的人！你们这群小妮子，怎么听不懂人话？人要是我杀的，我能一直呆在这儿等着你们来抓我？快让开！你们再这么一堆人拿剑指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一派胡言！你这丑妖怪。白天的时候，就见到你在门外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仅抓了我们凤鸣宫的掌事弟子，害死了她，还企图不轨。我们一众姐妹方才进来时都看到了，你正欲解开师姐的衣物，若不是我们早来一步，流甄师姐她……”
“你这无知的臭丫头。长得倒是清秀，满嘴喷粪！图谋不轨？若不是我，她早就没命了。我刚才是为了给她疗伤。就差最后一步，她就能恢复意识。现在全被你们给搅黄了！我劝你们，乖乖把她交给我，只要救醒了她，一切都不攻自破！”
“姐妹们，无需与这丑妖怪废话！我们上！”
……
“我去你吗的！又是阵法！老子真是烦透阵法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警告你们，若是再不把她交给我。再过一刻钟，她必定气绝身亡！”说这话时，小通天少有的严肃。
“本来看你们长得那么符合大爷我的味口，本来还想怜香惜玉的。没想到你们竟敢跟我来狠的！我小通天拼了！！”
……
紧接着，慕凡听到凤鸣宫人整齐的咒声，小通天气息十分凌乱。听起来，双方像是在斗法。
慕凡着急得要死，刚才听到了什么？流甄要死了？现在凤鸣宫的人竟然怀疑是小通天干的？
小通天突然尖锐地叫起来，“主人，你快来啊！你的红颜知己就要去见冥王了！这些小妮子可真猛啊！我撑不下去了……快来啊……快！”
慕凡将新月甩到背上，极快地冲出了小屋。六甲孤虚步在雪地里急速行走，疾风吹散了漫天的飞雪，慕凡紧握着阴鬼果，凝神其中，以此来寻找小通天的气息。
不远处看到绿光冲天，强大的阵法将半个夜幕照得通亮。远远看到数十把晶莹的雪剑，在光络的控制下，飞腾升空。
剑尖直指阵法中心的小通天。然而，凤鸣宫人正齐声喊道：“雪剑降妖，立斩不殆……”
雪白的剑光将小通天的脸衬得惨白无比，他半跪着，抬头看着就要砸向他的毁灭。咬着牙，不甘心地吼道：“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小通天没被道行高深的秃驴弄死，倒是要栽在你们这些小妮子手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
“死到临头，还在装比！”慕凡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在千钧一发之时赶到了他身边。却没想到，看到他这无比恶心的一幕，“你他娘的，如此看得开，还杀猪般地喊我来干嘛？趁早死了算了！”
小通天饱含深情地看着慕凡，看着慕凡双手顶天，用气挡着雪剑的模样，声泪俱下地喊：“主人！！！你终于来了。”
慕凡嫌弃地踢开他的手，怒道：“别假惺惺！你抱着我的大腿，我怎么破阵？诺！你负责看好她！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小通天接过昏睡的新月，在慕凡的掩护下，滚到了安全的位置。
“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我凤鸣宫的事？”一名蓝色腰带的凤鸣宫弟子问道。
又是这句话！重归人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何人。
“我是你大爷！”慕凡双手运气，运用魔元掌中的粉身碎骨式，掌风打飞了雪剑。
晃眼一瞧，清一色低级弟子，等级最高的，便是这个朝着自己喊话的蓝腰带了。本来还防备着有熟人，把脸蒙起来，现在还真是没必要。
这样看来，经过月魔宫的那一场江湖大战，凤鸣宫也经过了大换血。慕凡眼前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看到慕凡出手狠绝，招式奇特，凤鸣宫的人，都往后退了一些。
“主人！别与她们废话！先把流甄姑娘抢了再说！时间再这么耽搁下去，她就没救了！”小通天在一旁喊道。
慕凡眼神凛冽，一眼锁定了流甄所在。她由两个白腰带背着，满脸都是绿色的鬼息，看来是小通天为了救她，想出了续命的奇招。看上去真是有够恐怖的。还没咽气都跟鬼差不多了。
看透了慕凡的意向，凤鸣宫的蓝腰带大喊道：“快把流甄师姐先送回凤鸣宫！快！”
其余的人再次将慕凡围紧，雪剑破风袭来。
这是雪剑除妖阵！慕凡想起之前在凤鸣宫的时候，曾经看到漂亮娘亲带着人训练过。这阵法杀伤力极强，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被强大的气势震慑住，其实，破阵之法十分容易。
“龙佑护身，结界立现！”慕凡大喝一声，身上凝聚出炁结界。他淡定地飞身而起，运用天启魔眸扫了一眼，终于盯紧了其中的一把雪剑。只简单地用魔元掌一推，手握剑柄，气灌剑尖。雪剑在手中碎成了粉末。
其余的雪剑，也顿时应声而碎。
粉尘与飞雪交融，洋洋洒洒，如同大雾把慕凡身形笼罩着。他趁着凤鸣宫人愣神的瞬间，迈着六甲孤虚步朝着流甄追去。抓住她肩膀后，双手一揽，甩上了肩头。
小通天这还目瞪口呆地望着，只见一团白蒙蒙的东西到了眼前，慕凡冷声喝道：“还看什么？还不快走！”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紧跟着慕凡的屁股后头，小通天盯着他的后背，感叹道。
“你在后头唧唧歪歪什么？”慕凡怒道，“还敢说自己法力无边？就这小阵法，你就快吓尿了。真不知道，你这鬼仙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混来的！”
“主人，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小通天扁着嘴道，“你知道我在九莲神庙对付老秃驴的时候，废了多大的精力吗？你以为那几个秃驴很简单吗？若不是我们去打扰，他们在石化境界中再多待一些时日，说不定就修炼大成了。而且这一夜，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法力，给你那什么红颜知己疗伤。要不是半途杀出这些不讲理的丫头，你指不定会觉得我有多神通广大妙手回春！哼！”
两人卯足了劲飞身狂奔。身后是骑着人头鸟追上来的凤鸣宫人。除了人头鸟尖锐的叫声，还有接连的飞箭升空。
“她们发了求助信号。你快点！免得被追上！”慕凡朝着小通天吼道。不过小通天实在是法力耗费过多。还背着新月，看着就快要不行了。慕凡不得不拉着他。
“让应龙出来吧。主人……我……我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
“不行！应龙飞天，我的身份将会彻底暴露。”
“你不是不担心身份暴露吗？”
“这里与九莲神庙不同。少废话！你要是再这样打不起精神，我就把你丢下……”话虽如此，可慕凡还是紧紧地扯着他。
终于把凤鸣宫的人给甩掉了。慕凡停下来，发现流甄的脸已经成了黑色，没有脉搏，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了。
“她怎么会这样？”慕凡问道。
小通天瘫在雪堆里，扯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流甄，他说：“完了完了，错过了时辰，这下没救了！”他一骨碌地起来，着急地去扯流甄的衣领。
“住手！你想干什么？”慕凡按住他的手。怕他胡来。
不得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到了骨子里。喘着粗气，吸着鼻子，眼睛里冒着火，急巴巴地扯人家姑娘的衣领，也难怪凤鸣宫的姐妹要扒了他的皮。
“看看她喉头以下的部位，是不是变成了黑色！若是的话，那真的是回天乏术了。”小通天着急道。
慕凡亲自拉开流甄的衣领，发现还喉头以下，锁骨中间的位置，突出了一个黑色的肿块。摸着很硬。感觉像是圆形的东西卡在喉咙里。
“这是什么？”
小通天沮丧地回道：“是阴鬼果。她现在浑身的脉络里，都充满了我的龟息。本来我想让她咽下阴鬼果。以我的力道催动，用阴鬼果去吸收鬼息，疏通她被堵住的经脉。这样虽然武功废了，但最起码可以保她一条命。现在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辰。鬼息已经占据了她的血脉，她没救了……”
小通天颓废地把阴鬼果吸了出来。望着流甄的脸，他说：“这是我小通天第一次认真地救一个人。姑娘……这是你的命啊……安息吧……”
慕凡不信邪，一直不停地给流甄渡气。都没有半点起色。
“你是在哪找到她的？她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谁害的？”慕凡问道。记忆里流甄灵巧乖顺的样子不断回放，一别经年，再见却是人鬼殊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小通天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慕凡说：“是凤鸣宫的弟子害死了流甄？”慕凡深表怀疑，记得初见流甄时，她什么都不行，武功也是半吊子，可那人缘却是没得说。以她八面玲珑的性格，绝不会与人结怨。
小通天说：“我本来以为是这样。可我在那洞里，仔细给她把脉检查过后，却觉得有些奇怪。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其他外力造成的内伤。细细看来，倒像是典型的走火入魔。浑身的经脉倒转，导致急火攻心。”
慕凡说：“你刚才说，那洞壁上刻着武功秘籍？”
小通天说：“嗯！是一门叫做龟息延年咒的经络功夫。看来是练了那个才死于非命的。哎……年纪轻轻的，何必为了神功毁了自己。”
“龟息延年咒？”慕凡觉得不可思议，“流甄绝不可能因为练这个走火入魔而死。这门功夫，她早已经能融会贯通。其熟练程度，我是亲眼见识过的。绝不可能！你在洞里，有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洞里……那倒是没有！”小通天仔细想了想，“但是在洞外发现了几个凌乱的脚印。这件事实在太古怪了。”
“一开始你见到的那个杀气未消的凤鸣宫弟子，可有见到相貌？”慕凡问。
小通天说：“没有。她速度极快，连腰带的颜色我都未看清。主人，你是怀疑她吗？我在查看流甄姑娘的伤势之后，打消了对那人的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人进入过洞口不是吗？”
“有没有可能，那人是发现流甄异常，急着回去通知其他人？”慕凡猜测道。
“要是她真是赶回去通知别人。以凤鸣宫人头鸟的速度，应该比我更快找到流甄姑娘才对。可我听刚才对付我的那些丫头说，她们是因为吃晚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流甄姑娘，才出门找寻……”
“怪了！”慕凡出口打断。
小通天不解地看着他，只见慕凡的手摸着流甄的四肢，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掐着一个死人，还这副表情。确实有点怪！”
慕凡惊讶地抬头，说：“我们停在这儿说话，有一会儿了吧？她虽然没了气息，没了脉搏。可就那么放在雪地的身体，竟然还保持着温热！”
人头鸟的叫声远远地传来，“不好！看来凤鸣宫的人找来了！主人，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慕凡猛拍胸口，召唤出了应龙。二话不说，抱着新月与流甄，扯着小通天往龙背上跳。
隔着一个山头，人头鸟上坐着一位神色冷峻的女子，那双紫色的灵眸，让人过目难忘。
天怜儿在群鸟的叫声中，隐约听到了一声微弱的龙吟。她激动地指挥着人头鸟，等她赶到之时，空中只剩下被划破的云雾……
“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天怜儿双目盯紧了远方，因为欣喜而露出神秘莫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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