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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六合幻阵破除的刹那,阁楼里的真实面目显现了出来,尘土飞扬,黄沙漫天,赤地千里,一望无垠,正是茫茫大漠,而此刻萧然正躺在荒漠的边缘,生死不明。
片刻之后,大漠中央飞舞的狂沙渐渐凝成一个沙人,沙人五官模糊不清,只具人形,在凝成的一瞬间,不断跳跃,沙人本就是大漠中的一部分,漫天风沙对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穿梭起来极为快速,狂风吹过,几个闪现便站在了萧然身旁。
“哈哈哈!”沙人盯着一动不动的萧然大笑起来,捶胸顿足的道:“苦苦等候两百余载,今日终于让我遇见一个活人了!哈哈哈…..”沙人围绕着萧然走来走去,模糊的两眼闪过一道金光,暴跳而起,欣喜若狂,仰天长笑,双掌一推,源源不断的元气涌入萧然体内。
“咳!”萧然渐渐恢复了知觉,耳畔风声呼啸,其间还夹杂着人的笑声,萧然一惊,猛地只开双眼,瞬间面色一白,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头颅几乎紧贴着自己的脸。萧然仰躺在地的身体陡然直立,全身剧痛无比,却无暇顾及,方天画戟连连刺出,身形却退开数米,湛湛稳住身形,萧然喘着粗气,身前不远处此刻正站着一人,只是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沙石结成。萧然一怔,顿感不安。环顾四周,心下大骇,暗道:莫非我还身在八荒六合幻阵之中?
“小子!”沙人立在原地,并未因为萧然刚才的攻击受损半分,嘴角蠕动,缓缓开口道:“你也忒不通情理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刚才我救了你,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反而还要杀我?”
“你救了我?”萧然一惊,只能想起自己被七星射出的电光震荡开去,便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省。醒来后便身处此地,至于在昏迷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确实不知。
“不错!”沙人应声答道。
“你是何人,空口无凭,我如何相信你的话?”萧然说道,心思电转,握着方天画戟的手紧了紧,随手准备发起最强一击。
“玄邪羽!”沙人冷冷的道。
“就是两百年前误闯九幽域的玄邪羽?”萧然试探性的问道。
“正是!”沙人闻言,身形一颤。道:“你如何得知?”
“去死吧!”萧然闻言,瞬间爆射而出,方天画戟直指沙人的头颅,急刺而去,速度骇人,肉眼难辨,只留得道道残影。枪尖点点寒芒闪现,叫人心悸,这一击,萧然明显用尽了全力,但求一击杀之。
沙人依旧一动不动,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然直刺而来的方天画戟。
“呵呵!”沙人轻笑一声,任由萧然的方天画戟穿头而过。
“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萧然迷糊中听见沙人不屑一顾的笑声,怒由心生,手上暗自加了一分力,连连舞动,直把沙人的身形绞得粉粹,化为粒粒砂石随风飘逝。
一击得逞,萧然不感惊喜,反而更是不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不敢放过一寸的空间。
“啊……”萧然倒吸一口冷气,盯着沙人溃散的地方,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只见一堆沙石快速隆起,不断流动,瞬间凝成人形,五官依旧模糊不清,正是刚刚溃散的沙人。
沙人成形的瞬间,一股骇人的气势陡然外放,瞬间波及到千米之外,所过之处,空间冻结。萧然首当其冲,身子不得动弹分毫,直直的立在原地,一股只属于强者的威压压得萧然喘不过气来。沙人缓缓抬头,直视萧然,萧然顿感脊骨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透体而过,看穿了自己的所有秘密。如有感应般看向沙人的双眼,沙人的双眼并无眼珠,只是两个微微陷下去的窟窿,但正是这两个空洞的窟窿,却胜过两只实实在在的眼睛,放射而出的目光叫人更为心悸,萧然的目光与之一触,惧意顿生,心底发毛,后背掠过丝丝凉意,如临大敌。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心道:九幽域中出现的怎地都是一个个怪物?凭沙人的气势来看,修为定是惊世骇俗。
沙人瞬间动作起来,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离萧然不过寸许。
萧然只觉眼前一黑,欲退开,双脚却不听使唤,一动之下威压更甚,全身兀自抖动起来。萧然大骇,盯着近在咫尺的沙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道:吾命休矣。萧然此刻毫无反抗之力,沙人若要取萧然性命,便如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沙人下垂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无声无息,极为缓慢,萧然胸腔剧烈起伏,心脏狂跳不止。沙人抬起双手不过花了片刻而已,在萧然看来,犹如千百年之久,在临死之际暗自感叹: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死。沙人的手放在萧然天灵盖上,只需轻轻一拍,萧然必死无疑。萧然见此,缓缓闭上了双眼。
身上的威压瞬间荡然无存,萧然顿觉身子一轻,只是双脚依然抖个不停。想象中的剧痛并未来袭,反而觉得舒适无比。不由得心道:莫非死亡是不带一丝疼痛的?
良久之后,萧然经不住漫长的等待,在煎熬中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的并不是地狱,此时的依旧是站立在原地,眼前景色依旧,未曾有丝毫改变。萧然死寂的眼神之中瞬间大放异彩,盯着眼前的沙人,难以置信的道:“我没死?你怎么没有杀我?”
“哈哈!”沙人爽朗的大笑一声,后退一步,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况且之前还救了你,为何还要杀你?”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萧然。
“这…..”萧然一时语塞,答不出话,确实找不出一个沙人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理由。
“小子,说说吧!”沙人道:“为何之前我说我是玄邪羽你如此愤怒,二话不说就要攻击我?”
“你不是真的玄邪羽,不过是幻想而已!”萧然坚定的道。
“何出此言?”沙人又道。
“玄邪羽两百年前误闯九幽域,在其中待了两年便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九幽域,而且修为大进,从天士境连连突破,连跨四级,成为天王境强者,之后独霸一方,声名显赫,早已被传为佳话,家喻户晓,人尽皆知。”萧然顿了顿,旋即说道:“真正的玄邪羽此刻正处在外界,怎地可能出现在九幽域之中?”
“胡说八道!”沙人闻言,瞬间暴怒,狠狠一拳砸向地面,嘭的一声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深坑,巨大无比。余威散开,瞬间波及了萧然,萧然连连后退,惊魂未定之际身形摇摇欲坠,摔倒在地。
“小子!”沙人身形转瞬及至,掐住萧然的脖子,呼吸急促,道:“你说的话可否属实?”
“咳咳!”萧然剧烈咳嗽来,几乎窒息,更别谈说话了,双手狠狠拍打着沙人掐住自己脖子的右臂,沙人见此,松了松手,萧然顿时猛吸几口气,方才回过神来,道:“我说的话要是有一句是假,甘愿天打雷劈!”
“哈哈哈!”沙人闻言,仰天长嚎:“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吗?贼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萧然听见沙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顿感凄凉。
“小子!”片刻后沙人扭头看向萧然,斩钉截铁的道:“我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玄邪羽!”
“那外面的玄邪羽又是何人?”萧然听着沙人不容质疑的话语,竟然打心底相信这句话不假。
“西门熬!”如果可以看清沙人的表情,定是咬牙切齿,沙人道:“西门熬是我同门师弟,亏我一直把他当作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看待,想不到,想不到啊,竟是如此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你真是玄邪羽,不是幻象?”萧然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沙人答道。
“如此说来,八荒六合幻阵已经破除了?”萧然道。
“不错!”沙人道:“此地名为九幽漠,若是没破八荒六合幻阵,是到不了这里的!”
“九幽漠!?”萧然轻声说道,又惊又喜,喜的是破了八荒六合幻阵,惊的是眼前的一望无际的漫天黄沙。方才沙人声称自己是玄邪羽,萧然一心以为是幻境,便毫不犹豫对其发起攻击,现在想来,若是身在幻阵中,面对天王境的玄邪羽,恐怕早已死了一百次。萧然方才恍然大悟,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象,而是真实的存在。
“不错!要出天门必须穿越九幽漠,九幽漠是天门唯一的出口,也是离开九幽域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正是在此处遭了西门熬的暗算,方才落得如此下场。”沙人道。
“那你为何不离开此地?”萧然道。
“呵呵!”沙人笑了笑,道:“若要离开九幽漠必须是血肉之躯,一缕残魂如何过得?”
“此话怎讲?”萧然道。
“九幽漠攻击的正是修炼者灵魂,若是没有肉身,灵魂状态一击之下便会魂飞魄散!”沙人道:“纵然身死我亦无所惧,只恨不能手刃西门熬,以报血海深仇!”
“那西门熬与你究竟有何恩怨?”萧然问道。听着沙人的话语,萧然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哈哈…..”沙人冷笑一声,微微抬头,陷入回忆,缓缓开口道:“我与西门熬同为天寒宗弟子,情同手足,我多次救过他的性命。两百年前,我两相约出世历练,不料误入九幽域,身陷九幽漠。当时我两修为不高,都处在天士境,不过在天寒宗年轻一辈弟子中倒是首屈一指,而且我已是宗门内定的继承人,此番历练,为的便是寻机缘,求突破。”
“万万没有想到,在出发前一夜,我去师门辞别,有一恶人居然趁我不在潜入我家中,杀尽家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十三口,鸡犬不留。当我赶到之时,只见西门熬深受重伤,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我当时救人心切,没有多想,将其送往师门,在师门长老施救下,勉强留的性命。次日,。我草草安葬完家人,西门熬醒来便告诉我,杀我全家的人已被他重伤,向北逃去。当时我闻言信以为真,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瞬间暴走,立即夺门而出,要为家人报仇。西门熬见此,不顾重伤之躯,决意与我同行!虽然师门众人劝阻,当时我执意如此,一意孤行。见西门熬誓死相随,万分感动!”
“一路向北,西门熬便刻意引我如入幽域,几经周折,方才来到九幽漠。此时西门熬重伤复发,体力不支,危在旦夕。我见之于心不忍,千方百计想要救其性命,却苦于没有良策!”说到此处,沙人微微叹了口气。
“西门熬叫我早日离去,不用理他,我心中为这份兄弟情义感动,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岂能如此离去?后来西门熬告诉我,若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掉他的肉身,将其灵魂置于我的体内。当时情形危急,来不及多想,便依言照做了。”
“哼!”沙人怒哼一声,道:“想不到西门熬灵魂一进入我体内,气势暴涨,强行吞噬我的灵魂,我一时不敌,落入下风,灵魂生生被挤出体外!心思电转,恍然大悟,西门熬费尽周章为的就是致我于死地,果不其然,西门熬的灵魂与我肉体融合的一刹那,脸色一变,阴沉无比,杀意森森。对我发起了雷霆一击,西门熬修为本就与我不相上下,当时我处在灵魂状态怎能与之抗衡?一击之下,灵魂受创,就要魂飞魄散。此时西门熬一脸笑意,走时还不忘告我是如何蹂躏我妹妹致死,如何残杀我家人,以及离开此地后要如何借我的皮囊登上天寒宗的宗主之位。种种卑劣行径,种种污言秽语,惨绝人寰,心狠手辣。那时我方才明了西门熬究竟是何等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令人发指!”
“可恶!”萧然听到此处,大骂一声,道:“西门熬为何要如此对待于你?”
“为何?”沙人笑道:“为的就是宗门继承人的位置,万万想不到,为了一个虚名,西门熬可以不顾十余载兄弟情义,负心薄幸,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错把仇人当恩人,还主动献上了肉身,当真是愚钝之极!”说完沙人气喘吁吁。
“此等以德报怨的小人,该杀!”萧然怒道,萧然生平最憎恨就是这种无情无义之辈。
“对!确实该杀!”沙人道:“我恨不得将之抽筋扒皮!”
“那你为何还没有死?”萧然不由得问道。
“我本来已经死了,不过是逃得一缕残魂,紧靠一丝怨念苦苦支撑而已!”沙人道。
“那你此番现身,又是为何?”萧然暗自心惊,一丝怨念便可便可支撑一缕残魂两百余年,可见这丝怨念有多骇人。
“问得好!”沙人道:“我在此苦苦等候了两百余年,终于再次有人闯入此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只有一事相求!”
“为你杀人?”萧然道。
“不错!”沙人应道。
“此等阴险之辈人人得而诛之!”萧然说道:“我为何要帮你?”萧然心想:西门熬两百年前便是天王境强者,如今时隔两百年,鬼知道现在的西门熬有多恐怖,自己区区天士境修为,想要去杀他,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说出去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很简单!”沙人道:“凭着你天士境六阶的修为想要安然无恙的穿越九幽漠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若是没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必死无疑!当然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去杀西门熬,而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在修为上强上他一星半点,到时在为我报仇,我也能死而瞑目了!”说完沙人的气势陡然暴涨,瞬间把萧然罩在其中,萧然只要说一个不字,立即暴毙而亡。
“好!”萧然心思电转,道:“我答应你便是!”话音一落,骇人的威压瞬间消散于无形。
“如此甚好!”沙人道:“你先在此处安心修炼,这里虽然荒芜凋敝,灵力却极为浓厚,足够你突破到天元境,待你突破到天元境之时,我自会来寻你!”话音未落,沙人的身形不断溃散,瞬间飞入漫天黄沙之中,消失不见。
萧然愣在原地,心底隐隐竟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沙人的话深信不疑。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萧然说不上来。
片刻之后,萧然端坐在地,微微感应,暗自心惊,正如沙人所说,灵力果然浓郁无比,萧然顿时潜心修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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