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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丛林青郁,偶尔几片叶子轻轻地打了个颤。
鸟儿浅唱,虫豸低鸣,偶尔几只异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突然一声长啸,从远及近,百鸟惊啼,万兽奔逃,只见一少年纵跃于林间。
少年年方十四,黑发黑眼,上身麻衣草结裳,下围兽袄,一身健硕,动作轻盈,转眼就到森林之外;落地之后,少年咧嘴一笑,阳光铺陈,不禁令人想要亲近。只见他对着森林外的村庄,张嘴一吼:“我回来了!”
刚刚黄昏不过,村庄本是炊烟袅袅,一派祥和,家禽慵懒,孩童嬉闹,夕阳余韵,渲染得大地似红非红,似黄非黄。少年的一吼,顿时鸡飞狗跳,一派乱杂,只依稀听得几声催孩童回家的斥骂。远远一望,那笔直的炊烟仿佛不小心扭了下腰。
少年名叫赵信,自打出生起便没了父母,是由老灶头从村外林里的一块青石上捡的。老灶头姓赵,青年时候参军做了伙夫,练了一手管饱不管好的厨艺,硬是在自家军队溃败的时候顶着铁锅穿过刀光箭雨逃了回来。
回村后老灶头把这顶铁锅挂在家里供奉了起来,利用当伙夫学的厨艺在附近几家村里红事白事的时候给人当厨师,在这信息匮乏的世界里硬是混了个大厨的称号。
赵信本是地球人,前世如何不必多表,反正浑浑噩噩三十年,芸芸众生,都是被普世价值观绑架的人票。某次酒醒,赵信便成了这世界的一婴儿。
当婴儿那会,赵信浑浑噩噩,手脚无力,视力模糊,耳边听的话语又带着怪异口音,似懂非懂,何况身体不灵,总是失禁,和重病在床没有两样,最是炼人尊严。但是婴儿总是成长的快,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成长,赵信才挺了过来。
一岁时开始有意无意地利用哭闹让老灶头给说故事。老灶头就一村民,哪晓得多少故事?就算是参了军也只是个伙夫,军中律例也没什么机会让他汲取信息,很快就把肚子里几个民间流传的小故事讲完了。之后发现,说一些人文轶事似乎小赵信也肯听,于是便把自己所知全说予赵信当摇篮故事了。老灶头讲了一堆神神怪怪的故事赵信全没在意,只是从来没听过一件熟悉的事情,地名人名全然不知,才晓得是到了异界。
刚开始赵信心想来这异界没了前世上班应酬等等的烦人琐事,天天能吃饱就睡,多幸福呀。索性就混吃等死得了。可静极思动,等到能走能跳了,这异世又没电子,又没报纸的,村里甚至连书都没有,这日子闷都能把人闷疯,只能和一帮小屁孩玩。结果又得当保姆,又得讲故事,还有看不惯许多父母种种作为,天天带领着一帮童子军和邪恶的大人战斗,今天不是偷鸡摸狗,明天就是上房揭瓦,偶尔掏掏鸟蛋,经常整蛊家人,搞得村民们怨声载道。只是孩子们都爱和赵信玩,挡都挡不住,挡得狠了一群小鬼能把你家给闹塌了,村民们只能变相地听之任之。虽说和一帮孩子玩无趣得很,但能让一帮大人吃瘪还是很能满足赵信的恶趣味的。
时值黄昏,赵信那声吼叫喊乱了小村的宁静,也响起了孩子们归家吃饭的信号。
赵信刚回到家,老灶头就喊着:“小鬼回来了呀?三天后就是村里的春祭了,我要的野猪王猎到没?”那野猪王是村外林中的一大祸害,时常冲破村外的篱笆跑进田地里糟蹋,许多时候还冲撞到人,几次村民组队去猎杀没成,这赵信能猎得到?
“还没呢!别担心,我查看过,那陷阱在那放了一个月了,我每天都用翠花婶家里老母猪的粪便浇灌,那头野猪王肯定上钩!”
“哼!都快到时间了!明天再没抓到就来不及,不够时间宰杀调制了!我看我还是用家养的猪头吧。”
“别啊老灶头!那头猪发春跑去翠花婶家里找老母猪,冲撞了我翠花婶,害她手都折了,养到现在一个月了还没好呢,事都没法做,害我要天天去帮她养猪,搞得我一身猪味,我非得逮着杀头春祭不可!”
老灶头一手拍向赵信头上:“你这小鬼!从小就靠你翠花婶照顾你长大,你还吃过她奶呢!现在让你帮养几天猪你就受不了了?我揍你个小王八蛋!”
“哎!别别别……我又不是没去,你至于这样吗?别打……再打我就……”说着赵信就抄起挂在墙上的锅遮挡:“兀那汉子,救命之恩焉敢造次?!”
“哎呦!我的救命锅!快放下!快放下!我不和你闹了,你快放下来!”老灶头急得直跳。
赵信咧了咧嘴,嘻嘻笑了下:每次一拿锅老灶头就急,偏喜欢和我闹,真把我当小孩哄了。
赵信心里晓得,只是不愿老灶头少了这份亲子乐趣,索性配合着玩了那么多年。只是两人温情却是越闹越深。
老灶头接过铁锅往墙上挂去,又双手合十礼了几下,回头对赵信念道:“你去看看你翠花婶。这小敏自幼随那仙姑修行,至今已经有五年没有回来。你翠花婶孤寡一人,一向把你当亲生儿子照顾,你可得好好看顾呀!”
“我晓得!你不是我爹,翠花婶可是我娘!我孝顺肯定是孝顺她呀!谁理你这老头。”说完不等老灶头咒骂就溜出门外,向翠花婶家去了。
翠花婶家就在隔壁,两家中间横一村道,两步就到。老灶头孑然一身,养活赵信全靠翠花婶帮衬。翠花婶是个寡妇,十月怀胎的时候丈夫就和老灶头一同参军去了,结果老灶头逃回来了,她丈夫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从小赵信就看老灶头对翠花婶不对劲,问老灶头他说和翠花婶丈夫是袍泽,还是邻居,理应帮衬,硬是带着赵信挤进了翠花婶的生活圈。只是赵信从小就和翠花婶投缘,看不得老灶头那猥琐样,一直以为都认为当初老灶头是那自己当那块敲门砖才捡自己回来的。
翠花婶生有一女,叫赵敏,打小流着鼻涕就跟着赵信屁股后面,在一次翠花婶开玩笑说让她长大了当赵信媳妇后,就认定了自己是赵信的老婆。赵信也没在意,两三岁的孩子懂个屁的老婆媳妇,虽说有点腻歪,却也牵着小敏的手游戏了整个童年。直到小敏六岁的时候,天下掉下一个女人,说她灵根纯净,可以修仙,就让小敏告别了翠花婶,随她去了。
那时候赵信也屁颠屁颠地想让那女子帮测下灵根,看自己能不能修仙,小敏也拉着赵信的手哭着喊舍不得,结果那女子只说了一句:“本派只收女子。”然后就带着小敏踩着绸缎飞走了。赵信楞了一下,又没心没肺地带领着小伙伴祸害赵家村了。那段时候,村民们个个苦不堪言,渐渐狠下心禁止自家的小孩和赵信一起玩闹了。
其实赵信自己也玩累了,不想老当孩子王,趁机散了这群孩童,开始每天往林子里钻。
说来也怪。小敏跟着的时候赵信也没大当回事,可自从小敏修仙了,赵信老觉得到时候小敏修成回来,她成修士了,我还一凡人,岂不是太没脸面了?虽说心底仍旧没当她是自己的小媳妇,可这手拉那么多年,做你哥哥的还能输了?于是就进入林中锻炼了。
第一次进去三天,老灶头在原来发现赵信的青石上找到了浑身是血的他,休养了半年;第二次进去一个月,老灶头又在青石上接回他,休养了半个月;第三次进去半年,自己踉跄地走回家里,休养了一个月。从那以后,赵信都自己回来,有时候一天,有时候十天,有时候一个月,直到十岁那年起,每次去都当天回来,也再不受伤了。
老灶头不清楚赵信到底是有多少本事,反正只要他平安就好;就像赵信自己也老记不得自己昏迷之后是怎么到青石上的,他思量着也许是临危爆发潜力,潜意识救了他两次。这荒唐的想法没说服自己,赵信也无所谓,就像那个仙姑没告诉自己灵根如何,赵信还是想着炼着身体总是好的。
赵信推开翠花婶家的木门喊道:“翠花婶!”
“小信你过来了呀!吃饭了没?婶婶这里还有老灶头送来的一些饭菜呢!要不吃点?”翠花婶其实长得挺普通的,但越看越耐看,而且虽说有劳作,却没有田地,就是养桑裁布,喂食家禽,不像风吹雨淋的农妇一般,不到三十就已经面露老相。
“不用了翠花婶!我在林子里有吃过了。”赵信常在林子里捕食烤肉,没人知道他技术很好,烤出来的肉芳香四溢,又在林子里采集了许多香料,和这个世界只晓得用盐的普通人家不可同日而语。赵信也没想让人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怕别人吃过了他的烤肉就吃不下其他东西了。虽说夸张了点,但烦恼的事情肯定多起来,何况那些香料也是东一点西一点的,他又不懂种植,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对了小信,今天你喂猪走了之后,我这里飞来了一只纸鹤,我捡起来后好像听见了小敏说三天后她会回来呢。”翠花婶说完进屋里拿出来一只黄纸做成的纸鹤。
“哦?我看下。”赵信接过来认真查看了一下,就是一只普通黄纸做成的纸鹤,看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可能是小敏学有所成,施展了仙家手法吧。刚好三天后是春祭,小敏回来就太好了。”
“哎!不知道小敏怎么样了。”翠花婶叹了口气,望着吞噬了日头的西山,眼里的惦记仿佛停不下脚步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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