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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道火光冲起,四两鹰飞而起,瞬间横穿了整个疯鱼集。高空之上,识念与剑意滚滚如无声之雷。
一炷香后,他无功而返。
“明知对方是故布疑阵,你非要去看看,有用吗?”严叙白站在莫枯的房间里,抬头看着破洞的屋顶,“不管来人是秦雪袄还是秦清湛,你都不可能从他们手上把莫枯抢回来。”
四两一屁股坐到床上,他看起来很累,但他在任何时候都不肯输嘴仗,“总比像你这样什么都不做,还说风凉话好!”
“我和他不熟,他就算被人杀了,与我何干?”
四两气得不行,往床上一躺,“你心里是不是正希望他们把莫枯杀了,好让你乘虚而入?幸亏你妹妹不像你这么阴险……”说着他又翻身坐起,“不会就是你爹的某个手下绑走了莫枯吧?”四两瞪大了眼睛,在大腿上一拍,“我看很有可能,趁现在各方势力云集京城,你们趁乱杀掉莫枯,让秦家背黑锅!我说的对不对?”四两意味深长地望着严叙白,“你洗脱嫌疑的唯一办法就是帮我一起把莫枯找出来!”
没了莫枯这个情敌在跟前,十七岁的严叙白不再一味板着脸,“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把你引开的就是秦家的人。”他找了张凳子坐下,揉了揉脖子,“是不是秦清湛的儿子秦无晦?这又是个你打不过的。”
“你怎么知道?”自觉失言,四两赶紧补充:“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你三招就让他认输了,我怎么可能连他都打不过?”这么说着,四两话音越来越低,明显有些心虚。忘机观当代大弟子秦无晦在剑阁祝剑大典上挑战严叙白时,他也在场,那明显是故意求败,以此向剑阁和严叙白示好。若论真正实力,秦无晦不比严叙白弱,比他则要强一些。
方才四两赶至,只瞧见一个背影,分明正是秦无晦。可惜,他没追上,“这更可疑了!我现在怀疑你与秦无晦在那时就串通好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出手。”面对四两的胡搅蛮缠,严叙白索性也玩赖皮。
四两为之气结,嚷嚷道:“你以为我稀罕你帮我?大不了,我去京城找些帮手来。”
“三更这时应在静心养剑,备战燕王;小二前辈有魏无庭牵制;剩下那位前辈,十几年前他以宗师境独战两位秦清湛和魏无庭时自爆了识根,境界还在,修为却没了——你还找谁,风至余?就算他真答应加入悉鉴教院,这时应该和剑野那些前辈一样,都在来京的路上。楮晟侯顾云影那边有明辅廷挡着,承天司明言两不相帮,我父侯一早就收到明寂寺方丈的邀请……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太后她老人家想必也被皇后娘娘服侍就寝了——就算没有睡下,她老人家独居深宫,你连宫门都进不去!”严叙白做了请的手势,“我有没有漏掉哪个?”
已经作势走出房门的四两就在门口磨蹭着,严叙白说得很对,他的确没人可找。四两在心里幽怨地想着:要是老三这些年没得罪那么多人就好了,老二也是,成天就知道玩刀,也不知道交点朋友。
“你修行时要是肯像我这样努力,以你的天赋悟性再加上那些剑野前辈悉心指点,成就不比勒乐他们差,何至于找人帮忙?”严叙白看着床上整整齐齐的被子,“人家莫枯连入门都没有,这一路上都在琢磨如何生念。再瞧瞧你……”
严叙白难得摆起未来大舅子的身份,四两红着脸,嘀咕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和那几个怪物一样,这么看好我——勒乐能打得过秦雪袄?开玩笑,再过几年还差不多。”
“烂泥扶不上墙。”严叙白实在不明白自家妹妹怎么会看中这样惫懒的无赖,“当心有朝一日,你连莫枯都打不过!”
四两抬起头,很认真地回道:“老三来京前,向老头子要了十几个剑侍,请他们帮忙遍访天下修行天才。老头子不但准了,还特意嘱咐我离开剑阁后,从河州进京。我起初不知道他用意,看到与顾惜卿在一起的莫枯时,我就有些明白了。后来发现,这小子明明没有修行却能附识,明明没有真力却能抵抗宗师境的魏忠一击而不死,明明没有念力却有迷一样的识海……还有,风家叔侄就在武陵镇上,你在武陵镇有眼线,这个你肯定已经知道了。镇魔殿沉寂多年,其继承人突然出现在武陵镇,一定有什么图谋,并且与莫枯有关。”四两目光深邃凝重,“我越发坚信,莫枯不简单。早晚有一天,不只是我,你也不是他对手。”
严叙白不但知道风家叔侄在武陵镇,更知道风少言在莫枯走后也离开了武陵镇直奔长安。虽然不清楚目的,可以肯定的是与莫枯脱不了干系。他没有反驳,提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丢下一句把四两吓了一跳的话:“原本是生死未卜,这下是凶多吉少了。”
四两脸色一变,真有些紧张了,“严兄,你也算半个教院弟子了。你肯定不希望秦家人拿莫枯的生死来要挟那位前辈退出,再说不管怎样,你与莫枯即将成为同门师兄弟。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首先,莫枯如果真被秦家人杀了,我们就不会成为师兄弟。如果他只是被绑架要挟,更不用我们去救,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严叙白不为所动,走进房间,关了房门。
四两一发狠,隔着门窗,脱口道:“小白,你刚才说漏了一个人,我这就去找她!”
“四两,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妹妹拉下水,我就杀了你!”
……
房间内有股劣质胭粉的香气,还有很多脏衣服散发出酸臭的汗渍味,有木头,还有铜锈辛味……
莫枯现在唯一能正常使用的就是他的鼻子。秦雪袄把他丢在这里之后,为防止他逃跑,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加了一道禁制,此时的他不但又聋又哑,手脚也残疾了,比顾惜卿提到过的植物人还悲惨。
莫枯依稀记得,秦雪袄借逃亡的人群掩去踪迹,带着他绕了很多巷子才来到此处。那个女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他方向感很好,一边带着他七拐八抹,一边还问他记不记得回去的路。莫枯有自知之明,虽然秦雪袄这么问,但她表现出的谨慎绝对不是针对他。就算他记得回去的路,也逃不出她的感知,她随时能把他抓回去,更何况他难以挣破宗师修士的禁法。
莫枯这时候已清楚知道宗师境修士的可怕之处。修行拢共才五个境界,古往今来的修士加起来何止多如星辰,走到尽头的有几个?且不说伴随修士一生的魔劫,持守晋三味的虚境,三味入夕冥的伪境,都足以让有多数修士终生停留持守或三味境。能破三味晋升夕冥的,实属凤毛麟角。修行界有句话:“若无天运,不可夕冥”,说的就是三味境入夕冥的难度。但是,只要被冥冥中的天运庇佑入了夕冥,实力就能得到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有资格探寻天地间那些神鬼莫测之事。如果说三味境只是烂泥奔跑的野狗,夕冥境便已跳出泥池化身为人了。
一个人想杀死一条狗,可以有无数种方式。所以,秦雪袄的谨慎也绝不是针对严叙白和四两。让她忌惮,不得不谨慎小心的那个人,是谁?是来救我的吗?这个问题在莫枯心中一闪而没并未深究,因为他牢记爷爷石散名对他说过的话,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心存希望,但绝不要把这份希望寄托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
性命暂时无忧,莫枯开始尝试破开秦雪袄施加在他身上的禁术。在瞎子观面对魏忠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在无谓挣扎和束手待毙之间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前者。比起那时,现在的他又变强了些,能用来“挣扎”的手段也多了些。
莫枯觉得自己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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