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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向修行大门迈出了重要的一步,莫枯心情大好,顺带着对严叙白莫名的敌意也不放在心上,接着就听见严叙白的那句话,这让他乍生愠怒。偌大一个锦绣长安,居民八百万都相安无事,独独容不下某两个人?所谓呼吸不畅,说直接些,便是不共戴天吧。
如果说先前严叙白出剑主要还是针对四两,这还能理解。可那句相看两厌就推翻这一猜测,严叙白从头到尾针对的都是他。恼怒归恼怒,莫枯保持着冷静,分析严叙白的敌意从何而来。
莫枯首先想到悉鉴教院。除了四两,没人知道他心底已经准备参加悉鉴教院的招生考核。就算严叙白有意改投师门,以他的境界怎么看也犯不着警惕敌视一个连生念都没有成功的野小子吧。莫枯推测事情没这么简单,至少与悉鉴教院没有直接的关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看严叙白与四两说话情形,两人明显是认识的。他们之间的不对付应该与那名叫絮泽的人有关。如果这是两男一女二龙夺珠的俗套故事,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
老实说,莫枯在武陵镇的时候,不是一个惯于动心思的人,一是武陵镇人淳朴简单,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二来武陵镇的矛盾都能靠拳头解决,而他的拳头在武陵镇还算大。渭河血案之后,莫枯发现自己的拳头不大够用,没法把路障全部砸开,他才不得不动脑子,以规避未知凶险。随之而来又有一个问题,世人所说的逢凶化吉,智慧眼界、实力运气缺一不可,单凭智慧,除非拥有未卜先知这样的仙术,否则还是逃不出种种蛛网陷阱。
智慧与眼界相生相伴,前者莫枯不缺,后者尤为匮乏。所以,像他在渭河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刺杀四两是因为悉鉴教院的开办一样,他此时还是看不透这片云掩雾遮的猎场,最终还是选择撕开眼前雾障,跳出去。毕竟,山外看山,总能一览无余。
莫枯想要看看严叙白的敌意究竟因何而生,便赴了他的赌。除此之外,四两被严叙白逼得踌躇犯难,也让莫枯没理由不赌,他知道像四两这样的人,原是最受不得别人挑衅的,隐忍不发还是因为他。
“我们跟你赌了!”
这一句不响亮,但掷地有声的话落地生根。
四两闻之大喜。严叙白以念力附剑直入识海攻击,按理,未入生念境的莫枯肯定会变成白痴,绝无幸免,可结果这小子真的再次显化奇迹!四两微微惊讶之余又松了口气,心道不用请老二出马医治了。
四两眉飞色舞地朝严叙白说道:“听到了吧!咱们赌了!”
“不愿夹着尾巴走开,非得要挨一巴掌再逃,有什么区别呢?”严叙白望着莫枯,脸上扬起讥诮。
四两笑嘻嘻地还了一句:“某些人明知不可得仍旧恋恋不舍,非得等人嫁人生子才心灰意冷,又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不想与毒舌如蛇的四两做嘴上纠缠,也许是这句话牵动了心底的隐秘情愁,严叙白沉默看着手里的隔山眸,剑身上古朴而简单的篆纹中光华暗自流转。
四两火上浇油地又来了一句:“你也别太过伤心,往后你老无所依的时候,我和絮泽生了娃给你做徒弟,当然,莫枯他们的娃你就别指望了。”
严叙白剑气勃然而发,衣衫猎猎作响。
四两竖剑挡在身前。
下到楼下的莫枯迎着余泻的丝缕剑气飞奔而来,一拳击出。
……
对于莫枯来说,双方立场鲜明,用不着客套见礼,连多说一句话都是无益的,所以一上来就用最直接的,也是他最强大的攻击手段。严叙白没有与莫枯这类人打交道的经历,不论是师门较技还是方外争斗,哪个对手会如此直接?
严叙白微微错愕,抬起右手迎了上去。
那只拳头很清瘦,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力量,但那凸起的骨节却能让人联想到坚硬,联想到历经千年风雨和战火的长安城上的那些昆吾石,也会裂,也会碎,但绝不会变形。
莫枯的拳头体现了决然的心志,严叙白感受到了。以其三味巅峰的境界,严叙白有许多手段接下莫枯这一拳,最简单的便是动用念力召集元气形成泥沼陷住它,但他没有这样做,手掌在中途改成拳头——以柔克刚太斯文,以硬碰硬才痛快,痛快才能畅叙心头厌恶。
隔山而望,于是厌山。厌山,势欲除山。严叙白真元乍出墟庭,经腋泉,过二白,闯入大陵后瞬间布满整只拳头。一举击碎莫枯的嶙嶙瘦骨,对严叙白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他仍然使出全力没有一丝保留,除了图一痛快之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修士修念,难道你的拳头能比我的硬吗?在严叙白变掌为拳的那一刻,莫枯心生一丝警惕。
是的,三味境炼化护灵,佛道两门的修士往往选择以识海承接其中精气,以求壮大念力。剑修则不然,多数会在收入识海还是纳于墟庭成为真元之间各取一半。
很不幸,天资卓越的严叙白因为念力已然足够丰沛,所以在炼化护灵时,精气全数纳入墟庭。也就是说,肉身并不是严叙白的破绽,他的拳头与念力一样强大。
双拳相遇的那一刻,严叙白的拳头并未想莫枯所想的那样被击碎,反而莫枯自己的手臂伤传来焦灼般的热辣痛苦——那道汹涌的真元顺着他手臂经脉逶迤侵伐,如螣蛇过境,地脉焚烧。
莫枯对这位小侯爷的实力估量更高,闷哼一声探出左臂,直捣严叙白胸口,右臂仍抵住对方拳头并不收回。
比斗初启,严叙白却突然失神了——他的真元竟然畅通无阻,如进入了一座空荡荡的城池,并没有遭遇反击。严叙白感到很奇怪,难道莫枯真的不曾修行过?不对,如果真的只是普通人,自己三味境巅峰的充沛真元并未涨裂他的经脉?未经真元拓展开垦的经脉怎么会如此粗壮坚韧?
一怔之间,莫枯左拳已到。
莫枯的经脉异状让严叙白颇有顾虑,是以并未托大硬接,选择了后退。未及三步,严叙白骤然转身出剑。隔山眸势如惊鸿,精准地击在魅影似的飞剑上。
叮!一声脆响,四两的突袭被严叙白破掉。
识海动荡,四两眉心一片暗红,而严叙白却毫发无损。
——第一照面,严叙白稳占上风。
赌约围绕的是严叙白能不能在四两的阻拦之下废去钱山河等人的修为,莫枯准备竭力紧攻严叙白,使其无暇下手。否则,以严叙白的修为,一旦缓过气来,他与四两绝无胜利的可能。
观察到四两识海眉心暗红隐去,莫枯低声说道:“你去护住钱山河他们,我来缠住严叙白。”
飞剑之道以鬼魅难防著称,本就不擅近战长于远攻,四两对莫枯的实力不大放心,却也想不出更好的策略,应允之后,嘱咐说道:“你小心些。小白白虽不至于伤你性命,万一把你弄成残废,我可没法跟人交差。”
四两话没说完,莫枯就朝严叙白扑了过去。四两看着那道疾如奔马的身影,忐忑地想着:“这小子也不问跟谁交差,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一些?心事这么繁重,就算心志够坚韧,也不是什么好事,得再找些机会多多开导他。”
……
大唐治下的岐州城,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三味境的修士比斗。先前被殃及的百姓又害怕又激动,不敢靠近观看,一个个挤在地势安全视线又好的城门上,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胜谁败没几个人关心,他们更关注这些修行者的身份。
某个曾听到四两道破严叙白身份的,轻咳一声卖个了关子便被众星拱月地围着,俨然成了掌握要闻大秘的发言人。吊足胃口之后,这才飘飘然开声:“宿逻候有一子一女,可你们知道吗?那个白衣公子就是剑南道的小侯爷!上届的长空剑阁祝剑大典,这位小侯爷力压在七宗大比上夺得第一的师弟,被阁主他老人家钦点为青剑第三。代师门观礼的观礼忘机观大弟子与他切磋,三招就弃剑认输了。”
这人还待侃侃而谈那些道听途说的事例,人群中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这位大哥,忘机观也用剑吗?”一个背着赞新书箱的青年拧着眉头,一脸奇怪的问道。
“你家老师只教你抠字眼吗?”那位发言人一脸不悦。
旁人一阵哄笑,发问青年那张黝黑的脸顿时绛红,仍梗着脖子争道:“我不是抠字眼!忘机观源出道门,剑术非其所长,如果那位大弟子用的是剑,三招就败虽然有些夸张,但勉强说得过去。如果不是用剑遭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人家小侯爷天资高,又身兼剑阁绝学和宿逻候的剑道,忘机观弟子哪里是他对手?有什么蹊跷?哼,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喜欢靠唱反调来引人注意。”
“别理他!你继续说说其他几个都是什么人呗!”正兴头上被人打岔,其他听众都不干了,一挤一带就把那人连同书箱隔开了。
“地上那几个是西川荡魔山的,没什么名气。那个戴皮帽的,虽然先前使出的剑招很像三更六言剑,但绝不是三更本人。”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三更本人,严家小侯爷还有戏唱?
“也绝不是冰原剑野的人——长空阁主曾求教剑圣大人,所以剑阁与冰原交好。如果那小哥是冰原人,两人绝打不起来。要我看,最有可能是忘机观的。”
“嗯!一定是为他们大师兄报仇来的,怕牵连师门才故意用三更的剑术做幌子。”有人附和道。
“大师兄本人都惨败,师弟们还敢报仇。呵呵,忘机观难道是养猪的?”外围的黑瘦青年大声说完,也不管那些白眼,背着书箱走下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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