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远在海之城生活的十年间,对冷西罗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情愫,把她视作仙女一样的存在。五年前,冷西罗在神鹿山大开杀戒,惊得他心胆俱裂,一瞬之间,仙女变成了魔鬼,木远犹如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不顾海之城族长的挽留,离开了生活过十年的地方。五年后再次见到冷西罗,尽管身边有了活泼美丽的女朋友,但是自小深植于心中的情愫仍然不可抑制,甚至希望她已经“改邪归正”,希望有朝一日能牵起她的手,幸福快乐相伴到老。结果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该萌生,冷西罗不但高高在上,而且冷血无情。他恋上的是一个魔鬼,永远不能“改邪归正”的魔鬼,到了今天,他应该从梦中彻底地清醒了。
冷西罗生性敏感,早已经察觉出木远对自己的不满,从一入世开始,就试图挽回二人之间的感情。谁知不快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木远对她的态度日渐恶劣,从畏惧变成了厌恶,又从厌恶转变成了痛恨,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冷西罗回想着木远临走前的神情,不禁自嘲地说:“我是独生女儿,一直希望有个哥哥或者姐姐。木远哥五岁来到了海之城,我们形影不离朝夕相处,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了吗,简直把我当成一只该死的臭虫,恨不得踩在脚底下使劲碾几下子。”
何佳语冷着脸说:“你也别怪他,换做是我,心里也会感到不舒服。”
冷西罗感到全身燥热难忍,血流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儿,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小魔鬼,变成了大魔鬼也没什么。佳语姐,我一直都很敬重你,也从来没想过为难你父亲,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迷惑阴灵。”
何佳语说:“你是从来没有想过还是一直在想,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冷西罗真诚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佳语姐,当初我刚来到音乐学院,安城找我麻烦的时候,你不顾自己的危险仗义出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很佩服你。我上断头台,你为我伤心的流泪,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温暖。刚才我们携手作战,共同对付阴灵。经历了这么多,我实实在在地把你当成了好朋友,我是不会骗你的。”
何佳语心里有了一丝触动,说:“西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西罗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怎么?”
何佳语说:“木远在私底下劝过我,不要把你当成好朋友,因为你根本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冷西罗尽管早知道木远对自己不满,可是听到这样的评价,仍然感到很难过,强笑着说:“在佳语姐姐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何佳语说:“我也一直很敬重你,年纪轻轻的,敢和安氏家族作对,没有正义感的人不会这样,没有勇气的人也不会这样。你还救了我姐姐,对我们何家有大恩。凭着这两点,为你去死我也毫无怨言。”
冷西罗咳嗽了几声,说:“现在,现在为我死你有怨言了吗?”
何佳语说:“凭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阴灵从木校长的百会穴上吸出来,你不但不这么做,还那么狠心地对待木校长,他是你舅舅,你来到嵬州市以后,他对你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即使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能那样对他啊。你把红绳勒在他脖子上,丝毫不理会他的死活。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没人性。在这个世上,只有真正的禽兽才会像你这样。”
冷西罗呵的笑了一声,说:“骂的挺狠啊。”
何佳语说:“我还觉得自己留了口德呢,我刚才真应该拿一面镜子照照让你看看自己的嘴脸,目眦欲裂阴狠歹毒,衣冠禽兽的脸都比你顺眼。怪不得木远那么厌烦你,照这样下去,你早晚是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冷西罗弯腰咳嗽了几声,说:“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
何佳语发现冷西罗脸色涨的通红,不安地说:“你怎么了,不舒服?”
冷西罗说:“我……”话刚开头,嘴里喷出一束红彤彤的火苗。
何佳语大吃一惊,扶住冷西罗说:“你这是怎么了?”
冷西罗拿出一颗有助于快速恢复灵力的药丸吃了下去,说:“我的五脏六腑着起了火。”
何佳语吓得冷汗直流,说:“我能帮上忙吗?”
冷西罗说:“没事,我用灵力控制着火焰没有深度灼伤脏腑,等我休息好了,五脏六腑也就没事了。”
何佳语说:“怎么会这样?”
冷西罗说:“不久前我中了一个诅咒,只能凭着灵力把诅咒产生的煞气压制下来。”
何佳语说:“你一旦消耗过多的灵力,会压制不住诅咒产生的煞气,我说的对吗?”
冷西罗若无其事地一笑,说:“到时候,只怕我死的很难看。我怕死,也怕变成烤肉。更害怕在施术的时候受不了疼痛功亏一篑。”
何佳语终于理解了冷西罗刚才不近人情的做法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对她的偏见一扫而空,说:“所以你只能用这个方法迫使阴灵自行离开木校长的身体。”
冷西罗说:“这个阴灵占有了舅舅的躯体后,十分沾沾自喜。看得出他对活着有着无限的眷恋。向往生命的阴灵,肯定害怕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机会投胎转世,所以我才敢赌了一次,还好我赌赢了,他自行离开了舅舅的身体。”
何佳语愧疚地说:“西罗,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我这张嘴巴总是讨人厌,真是对不住你。”
冷西罗说:“没什么对不起的,佳语姐,你是个敢说敢做的人,我佩服你。现在有很多人,心思都拐了十道九道弯,快人快语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你在认为我毫无人性的情况下也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真的很难得。你越敢当着我的面把难听的话说出来,我越喜欢你。我爷爷说过,交朋友就得交实心肠的人,我很高兴驱魔的道路上有你在身边呢。”
何佳语从小到大,因为一张什么都敢说的嘴巴得罪了不少人,在驱魔师界没有一个交好的朋友,虽然和木远肖桦等人感情较为投契,但并不是可以掏心挖肺的知己。孤独无助时常伴随着她,冷西罗的话无疑像一束阳光照亮了她干涸的心灵,真正地萌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她激动地说:“西罗,从现在开始,我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冷西罗笑着说:“你刚才说愿意为我去死,你可千万不要付诸于实际行动。我要你这个朋友,我不要你出事。”
何佳语流下两行热泪,说:“有朋友真好,你不知道,在嵬州市的驱魔师界,我唯一看得上的眼的只有严肃正。但是我不敢和他做朋友,我怕安彻因此迁怒于我爸爸。我一直很孤单。”
冷西罗紧紧地握住何佳语的双手,说:“佳语姐姐,现在还孤单吗?”
何佳语破涕为笑。说:“不了,以后谁再说你没人性,我肯定跟他急。”
冷西罗说:“经常把这话挂在嘴边的,是我哥哥。”
何佳语说:“你和木远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误会?”
冷西罗说:“事情还要从五年前说起,我们一起去神鹿山寻找传说中的白色梅花鹿,我遇上了几个穷凶极恶的猎鹿人,他们杀死公鹿取得鹿茸,还把母鹿肚子剖开取鹿胎,十分残忍,更为可恨的是,他们竟然杀害了慈祥的护山老爷爷。我一时气愤,在哥哥面前开了杀戒。”
何佳语说:“他们做尽了坏事,根本是死有余辜啊。”
冷西罗说:“可是哥哥不这么想,他认为我一个女孩子,双手沾满血腥很可怕,甚至比猎鹿人更该死。”
何佳语说:“这倒是符合木远的想法,当初我杀狼妖一举成名,他为此好长时间没跟我说话,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简直把我当成了嗜血的妖魔鬼怪。”
冷西罗说:“我收拾安城和安雪儿,她认为我手段太残忍。”
何佳语呸了一声,说:“当初安城和安雪儿害的那若坠楼身亡,我都想把这哥俩一起扔到楼下去。”
冷西罗说:“安哲意外身亡的那一天,恰巧我没在家,哥哥以为我半夜三更出去杀了他。认为我卑鄙无耻,和该死的安哲没有区别,我解释他也不相信。”
何佳语说:“安哲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活该,这个木远,挺大的人怎么这么糊涂。”
冷西罗说:“总之我做什么,在哥哥心里都是错的。我估计我捅伤应纯良,也给他留下了很严重的阴影。”
何佳语也曾为了这事心里没少犯嘀咕,尽管已经把冷西罗视作最好的朋友,仍然不改凡事都讲真话的本色,说:“这件事情嘛,我觉得是你做错了。”
冷西罗说:“小雨一直对从前的心上人念念不忘,我只是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小雨看到应纯良对她的好,忘记曾经的心上人重新快乐地过日子。”
何佳语说:“这个原因我接受不了,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应该伤了应纯良。”
冷西罗说:“我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啊,你为什么还不接受?”
何佳语说:“是,你没有要应纯良的命,你也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应纯良并不知道你伤了他的真实目的,也没有因此怪你。但是以我的角度看来,你的做法太不厚道。”
冷西罗说:“为什么?”
何佳语说:“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的朋友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都是自私的。我不知道别人因为这件事怎么看你,总之我是接受不了。假如有一天你为了帮我伤害了别人,我是一点也不会感激你的。”
冷西罗心中很不服气,刚要辩解几句,何佳语说:“在安彻的寿宴上,你把安雪儿做为人质,有一句话我始终记忆犹新。你对安哲说‘死在你们手里的人也有亲人,他们的死给亲人带来了无法弥补的创伤,你们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地想一想,手下留情呢。’我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你在捅伤应纯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过他受了伤会让亲人多难过,你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地想一想,不做伤害应纯良的事情呢。”
冷西罗自始至终没为捅伤应纯良的事情感到后悔,甚至认为自己一心为风小雨着想的做法很无私。现在听何佳语这么说,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安彻一家人为了私利伤害无辜,她因为一时之念伤害了无辜,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何佳语说:“西罗,我希望以后你别再做这样的事情。该死的人,你把他千刀万剐我都没意见,没有罪过的人,不要因为任何原因去伤害人家。”
冷西罗虚心地接受了何佳语的批评,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保证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何佳语说:“我听美儿说过,木远落在安彻的手里,你竟然见死不救,木远虽然没因为这个说过对你不满的话,但是我觉得他心里扎了好大的一根刺。”
冷西罗说:“哥哥落在安彻的手里,我故意见死不救,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编出一个诅咒的故事让安彻没办法对舅舅一家下手。我也跟哥哥解释清楚了,但是他始终不愿意原谅我。”
何佳语说:“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这件事情是木远小心眼了,你别往心里去。”
冷西罗说:“是啊,我哥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舅舅都说他不大度。”
何佳语忍不住扑哧一乐,说:“因为刚才的事情,木远对你的误会肯定更深了。”
冷西罗说:“没事,我会尽量弥补我们之间的关系。”
何佳语郑重地说:“西罗,说句实话,你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很邪性的感觉。我现在对你的了解加深了,也就接受了这一点,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接受你的处事方式。”
冷西罗心里一震,说:“我给人的感觉不像好人吗?”
何佳语说:“像好人,也像坏人。能正确了解你的人,当然知道你是好人,可是认识稍微有一点偏颇,会看不到你真实的本质。你和木远走到今天这步,有他的错,也有你的错。”
冷西罗心中有很深的触动,说:“希望我和哥哥不要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何佳语说:“我也希望你们别这样,我妈妈活着的时候常说,亲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几世修来的,应该好好珍惜。缘分就像一颗美丽的琉璃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都有可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更何况没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呢。等到摔碎了,一切都晚了。”
冷西罗没有见过何佳语的母亲,因为这句话对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感,说:“有道理,很像佛家的哲理。”
何佳语面现戚戚然的神色,说:“以前我和姐姐不和,妈妈总是这样劝我们。我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看我们姐妹俩,一直到阴阳殊途的时候才知道姐妹缘分来之不易,你和木远,千万别像我们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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