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灰毛领了一群小妖怪带了我要的一些药物和美食放到了石桌上，此刻我的心思都被言墨的话带到了遥远的地方，根本未发觉他们在我旁边。
“姑奶奶……”灰毛试图将我从思绪中拉出来，可惜他失败了。
“姑奶奶，肥猪把你的饭菜都吃光了！”灰毛使出了杀手锏，我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怒视着灰毛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妖怪，蒲扇耳，眯眯眼，猪头鼻，阔天嘴——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吃的猪妖！
小猪妖被我瞪得手足无措，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偷吃！这么多人在不算偷吃......”
看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在凤川的小伙伴，小肥鹅也经常被我欺负得求助无门，欲哭无泪。
我没想到看似清高的天鹅家族里也会出现无耻之徒，小肥鹅竟然在私塾里学坏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某一天，他娘左手牵着他，右手提着一大袋自制的蜜饯到我们老凤家的府邸来串门了！他娘见到我，当着老爹的面夸我聪明伶俐、活泼开朗，说他们家的小肥鹅憨厚老实，让我以后多照顾他，还说有空多去他们家坐坐，我想吃蜜饯随时去拿！
老爹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我则心虚地点头，准备找个好时机开溜。可老爹没给我这个机会，在小肥鹅他们走后，老爹把我胖揍了一顿，说我把老凤家的脸都给丢光了，竟让人跑来家里来告状了！
作为惩罚，老爹把我的修为封了一半，为了这事，我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但老爹都不为所动，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把我的另一半修为解封了。虽然修为糊里糊涂地被解封回来了，但是对于修为能回来我是特别高兴的。不过我和小肥鹅的梁子倒是结下了。
至于我为什么喜欢欺负小肥鹅，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胖子总是容易被人欺负的吧，即使我不欺负他，也会有人欺负他，我应该算是欺负他的人之中属于元老级的人物了。再后来便是由于他喜欢打小报告，这不明摆着加深我们之间的仇恨吗？后来吃了他娘做的蜜饯，便对蜜饯念念不忘，为了让他娘往老凤家跑得勤快些，我也只好欺负小肥鹅更勤快了！
小肥鹅和我一起长大，我只是小肥鹅小肥鹅地叫他，都忘了他原来的名字了，每次他都委屈地威胁我说，不给我带蜜饯了，后来还不是在我的威*利诱下妥协，乖乖地将蜜饯交出来......
现在，即使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不屑看我了吧！指不定他笑得都抽搐过去了，他也许会在心底里嘀咕这么多年我总算是遭到报应了，他总算是报了仇了！他必定会认为我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天鹅和癞蛤蟆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河，即使那只天鹅是一只肥天鹅，那只癞蛤蟆曾经是一只美艳绝伦的金凤凰......
我不禁唏嘘了一番，什么时候我竟也沦落至此......
我回过神来，发现他们还在屋里候着，不禁有些着急，现在可没时间和他们耗着。我一面催促着他们快点回去休息，一面不忘提醒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过来。
我突然发现赖帅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把这些小妖怪管理地倒是很好，即使大家有疑惑，但也不曾有一丝要逗留在这个屋里的心思。
今晚乃是月圆之夜，关系到我的秘密，我终究还是不放心，在屋里踱来踱去，犹豫不决。
言墨自灰毛他们进屋后便不再说话，兴许是因为听到灰毛要把他泡酒所以心里不痛快了吧！要是我，我也不会痛快，酒是那么好的东西拿来泡多可惜呀！
“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我头晕！”言墨终于无法忍受我了，开口道。
我瞪了他一眼，现在他的小命在我手上还敢跟我说我，我回了他一句：“聪明！我就是要这样走来走去把你晃晕的！你是怎么受这么重的伤？你的仇家不会找来吧？”
“放心，他的肉身已被我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他淡淡地说道。
我倒吸了一口气，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正的消失殆尽不留一点痕迹，看来我还真是不能得罪他。我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他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道：“放心，你救了我，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
我总算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谁说我担心你恩将仇报啊！太自不量力了，凭你也想动我一根汗毛？想当年我打架的时候兴许你还没出生呢！”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我是要替他疗伤的。
“不过我既然救你，肯定是有条件的！你伤好了之后给我当五百年侍童吧！”有人在身边帮我抵挡一些法力高强的人物还是有必要的！
“恕难从命！姑娘还是别救我了！”言墨连想都没想直接回了我。
我当然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收个小弟，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我都救了你！若你不报恩的话，既损功德又遭天谴，得不偿失！为了你的修炼还是答应我了！”我知道神仙若受了别人的恩惠必要找机会报答，这是天数已然注定的事，即使现在不报答，以后上苍还是会找个机会让你还了这个情，我想妖怪也是一样的吧！
我也懒得和他再动口舌之争，现在安全是最重要的，虽说我是个神仙，岁月悠久，但我还是想留着我的小命呢！
我一溜烟地跑出去，绕着洞里的九弯十八拐，总算是给我绕到大厅里了。
灰毛和一些妖怪聚集在大厅里低声讨论着——即使他们在低声，我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讨论的无非是他们的大王赖帅已经告知了自己很安全，在外面碰到个小娘子，准备带回来，然后在讨论到了那个小娘子和我，最终谁会成为他们大王的王后！
哎呦也！就让那个小娘子给你们当王后吧！我一想到赖帅我的胃就一阵难受，又要忍不住吐了，现在也只能吐出胆汁了，可惜胆汁也不多了，再吐只能吐血了！
他们讨论地欢，竟还将我和那未曾谋面的小娘子拿来开设赌局。
我给灰毛使了个术，灰毛一个巴掌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一只小妖怪脸上，那小妖怪挨了一下却不敢还手，灰毛到底是赖帅的大护法，也算是有些权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我原想让他们几个互打呢！看他们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不过灰毛倒是愣了一下！他可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打人是我在背后搞得鬼。我可不喜欢被拿来当赌局。
我又对其他几个小妖怪使了法术，看他们在互打着脸蛋，我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但屋里还有只半死不活的蜈蚣精，给他治疗才是正经事，我只好念念不忘地给他们解了法术。
当他们停下来看着对方愣住的时刻，我又趁机对大厅里的所有妖精念了睡诀，不到片刻，他们便轰然倒地安然入睡。
在这个洞里我里里外外走了个遍，总算是把这个洞里的所有妖精都弄睡着了。
而此时月亮也从东方升起，我站在洞门口，朦胧的月光温柔地笼罩在我身上，微风轻抚着我的脸庞，我感受着这个世界在慢慢地变化着。这是现在我每个月最期待的时刻。
月圆之夜便是我变回原样之时。
脸慢慢地变得灼热起来，整张脸都在慢慢地变形，一丝丝痛楚直入脑海深处，我咬紧牙关，只有一滴滴汗珠划过脸颊时才让我有些许的轻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痛楚慢慢地消失了，我颤抖地摸着脸蛋——是的，我感觉到了我的样貌......
我聚集了周围的水汽将之化成一面水镜——也唯有此时，我才敢望着镜中的我，也唯有此时，我才能如此深刻地想将自己的模样牢牢记住。
乌黑亮丽的长发，光滑的额头，一弯柔情柳叶眉，一双似水丹凤眼，高挺鼻子，樱桃小嘴，对称梨涡，鹅蛋脸庞......这是我曾经拥有，而要五百年后才能再拥有的美艳容颜！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五百年内，不知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欣喜与痛苦......
那些对我唱出“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的人，想必再见到我癞蛤蟆般容颜时比被吓得魂不附体吧？
此去经年，佳人难再得！悲哉！哀哉！
我在洞前月下发感慨，却忘了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言墨，言墨若幻化成人形，会不会也是几十只手脚？
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哆嗦——要是他没手没脚的话......那岂不是成了蚯蚓？蚯蚓和蜈蚣哪种比较丑呢？
还是让他继续当蜈蚣吧！感觉蚯蚓比较恶心！
我将水镜打散，转身回洞里。因我现在是变回之前，心情大好，一路欢愉跑到了屋内。
言墨见到我时愣了一下，我倒忘了他现在虽然奄奄一息，但痛楚却让他无法入睡。现今他见了我真容，也变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只好对他......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能对自己残忍！
我决定了，救好他后一定要让他成为我的侍童！这样我就不用对自己残忍，也不用对别人残忍——关乎生死之事，我一般是绝不含糊，能有一个让双方都活着的方法那就最好！
现在这种状况下，一般是要么把他杀了，要么把他的记忆消除了，要么是把他的记忆修改。太血腥太暴力的事情我是完全抵触的，至于消除他的记忆或者修改他的记忆倒是非常好的方法——只是平时课业不认真学习，这两种诀我都记不得，真是追悔莫及啊！
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念个睡诀让他先睡了再说，他若醒来追问便一口咬定是他做梦！
有时救人比杀人更麻烦，因为你不知道你所救的这人将会给你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颠覆！在以后的岁月里，回想起救他的事，有时候我便会后悔，若不救他，又怎能经历那样肝肠摧断的痛苦，有时候我便会庆幸，若不救他，有又怎能有幸福美好的回忆......
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在今晚，我终究还是选择救了他......
我从未认真观察过蜈蚣，因为我对蜈蚣密集的脚有所不适。即使言墨就躺在我跟前，即使他一动不动安然入眠，我仍然不敢细瞅他，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脸我心里一阵发慌——兴许蜈蚣长得太丑了，我对一切丑的事物都是敬而远之！
我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的鹅毛毯挪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我突然痛恨起自己，他伤得那么重，而我却将他活埋了，原本要给他治疗，而我却去捉弄洞里的小妖怪！
我现在非常同情言墨、赖帅以及洞里的小妖怪，他们才认识我不到一天，却倒了大霉！
我近来运气不佳，衰运不止，他们定是被我传染了。
“哼......”言墨哼了一声，他睡着了，也就不用一直强忍着痛苦了。
我小心地掰开他的身体，皱着眉头帮他细细检查了下十几只手脚，发现有四只手脚经脉尽断，骨骼粉碎，其余的手脚却没有任何伤痕，这倒是奇怪了，怎么其余的手脚都没受伤？
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身上的血污擦了，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我不禁要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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