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觱篥的哀鸣响彻在瀚海的声音已成为绝响,满地的死尸和血迹,盔甲,旌旗散落,随着咧咧的风沙扑啦啦满地刮起落下,四十一个汉军全军覆没,换来了四百五十二条突厥人的生命.突厥的叶户阿史那成杰满面的彪悍英伟之中透漏着恐惧和迷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腿蜷着,两眼怒张,脸已经被风吹干。
惨白灰暗,嘴唇龟裂,手里握着的,是他那柄被可汗恩赐的斩马金刀,三尺二寸长的刀刃已经卷起,在惨白色的日光下,仍然发着悠悠的蓝色光芒,须发中沾满了血迹,白死的脑浆和着红色的血迹,已变成了灰色黑色,被黄沙和烈风卷带,令人作呕.满地的尸体,死相各呈,有愤怒,有恐惧,有的张着嘴,似乎发出临死前最后的一声吼叫,没有正义,没有邪恶,只有死去的生命如同插向每一个死者母亲的胸膛。
云战顺着这条久已湮灭的古道策马匆匆,每隔五十里,便是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一千三百四十个突厥人的尸体遗下来,而汉军的尸体有九十七个。
将军只带着九十七个士兵,去迎接波斯国的沃斯王子,加上一个临时的通译,一名二十五岁的营妓,加上他一共九十九,因为将军信命,九十九为至阳之数,至阳至刚,方能百战不殆,所以只有九十九个人,其实九十九个也算是很多,因为整个玉门关守关的不过区区三百四十六个士兵。
两军交战似乎很是仓促,没有人掩埋死者的尸体,他仔细的点检过尸体,并没有将军的,虽然这不是该仔细而是仓皇失措时。
作为将军的贴身士兵,他一直把这个倔强的无儿无女的爱兵如子甚至在妻子死去后连一个侍妾也没有的老头子当成自己的父亲。
他心中忐忑不安,一路上不知几回默默祷祝,“愿上天眷顾,让将军平安”,看来将军并没有事,虽然仍然没有将军的消息,但是没有发现将军的尸体,这就是一个好的消息。
猛然间一簇红丝的簪缨映入眼帘,簪缨中一共十二条金线,他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十二条,他心中狂喜,“将军没死,将军没死”,但是突然他的心下沉,沉的如六月的身子突然堕入三九的寒冰窟。
簪缨连着将军的冠军盔,那是皇帝的御赐,冠军盔里是两只被割下的左耳,耳朵已经风干,干瘪,难看。
如果将军没死,那怎么会丢掉他一生最高的荣誉象征从未打过败仗的冠军盔呢?如果将军已经死去,那么这两个左耳是谁的呢?如果将军没死,这顶冠军盔是引导我来救他还是他遇上了强敌,这是将军的诱敌之计?诱敌?
他的心突然绷紧,在盔甲散落的方圆一仗,他发现了三支娲皇针,七枚钉天钉。
“这是玄都宫的独门暗器,针尾有钩,就如缩微数倍的双钩一样,将军难道是遇到了玄都宫的人?一向不与官府来往的玄都宫如何追杀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将军?
况且玄都宫一向以安抚西域为己任,怎么可能投靠突厥,难道玄都宫被突厥人收买了不成?”将军五年前曾与玄都宫主在天山傲天峰盟誓,相约互不攻伐,但是约束弟子甚严的玄都宫怎么会将独门暗器散布在这古战场之上?
难道是玄都宫的叛徒,不,难道是玄都宫主的同门,墨清风的门下或者是墨清风本人?
想起墨清风,云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仅仅攥着的手冷汗开始流出,腰间的那把宝剑裁云锋似乎铮铮如龙吟,如虎啸。
他猛然间跳上马背直奔西方狂奔,一种激起血的沸腾的直觉在心底升起,烧的他只有策马狂奔,才能减轻对于恐惧和最怕发生的事的恐惧,否则只能将他压抑崩溃。
*的照夜狮子白似乎也已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动物的灵性使得它似乎能感受到主人那焦躁而复杂的强烈感情。
西行一百里,开始渐渐有仙人掌和铁黎草,稀稀疏疏,地下的血迹渐渐多了起来,西南二十里处,显出山的踪迹,在昏黄的沙漠中,遮天蔽日,看不太清,等奔驰到近处,才看清那看似不太高的山,陡峭而险峻,山顶的积雪似乎从未融化。
在万载冰雪的压覆之下,那座山似乎带着一顶白帽,闪闪发亮。
而离地八十余丈的山腰间,似乎微微的兵器的光芒一闪,只有对兵器,对于战阵有着十分的敏感人,才能感觉得到。
他顾不得多想,也无暇思考上面的情况,蹭蹭沿着陡峭的山石攀爬直上。
山腰处是方圆十丈的平地,平地上躺着三个人,他一眼看到的是将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躺在那里,手握破日神矛,奄奄一息,他旁边是一个女子,衣衫已然撕裂,而还有一个是胸膛已被利器割碎的突厥人,这都没有什么可怕。
令他心中一寒的是,四面站着的四个人,冲着他和善的微笑,既不凶恶,也不可怕,云战的心开始冷,瞳孔开始收缩。
这四个人长的委实不错,身材高大,面目之间显得朴素,朴素之中透着英武阴鸷和坚毅,你可以说那是豺狼的眼睛,有着猎豹的速度,甚至老鼠的尖厉牙齿,令人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长的一模一样,衣服穿的也是一模一样。
而最奇怪的是,他们给人的感觉,他们绝对不是来自人间,不是来自天上,就是来自魔界,或是地狱,或是亘古以前的洪荒世界,因为他们的眼睛是那样的妖异,那样的邪恶,那样的冷,似乎人一看见便会被冻着一样,连久经战阵,对生死已近麻木的云战,也打个冷战,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你来了。”其中一个人很是温柔的问了一声,似乎是问候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那么热情,那么关怀。
云战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四大天王?““不错,杀不死的史天王被一个纤弱的女孩子给割去了头颅(史天王的故事详见古龙《楚留香之新月传奇》),这是拥有天王名称的人的最为可笑的笑料,多少年后,四大天王重现江湖,我们是天王,四个人是四大天王,一个人也是四大天王。我们来是为四大天王报仇的,是为四大天王寻找对手的,四大天王本来是五个人,可是现在变成了四个,真是寂寞。”
“就是你杀了昆吾魔神霍元非的?”四大天王道。
“是的,我不仅杀了昆吾魔神霍元非,而且连你们一样能杀的死。”云战冷静而冷漠的答道,面对他们,云战只有用这种方式减少自己的恶心和恐惧,用这种方式增强在气势上压倒他们的信心。
“哈哈哈哈,小孩子说说笑话缓解一下临死的氛围是可以的,甚至有空闲的话给自己奏一曲离别歌也可以,可是今天绝对是你的毙命之期。你会死的很舒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四大天王其中一人一指地下那个被利器割破胸膛的人道:“这个人叫墨天星,他是被我一招割破胸膛的。”他似乎有些得意:”而你根本猜不到我用的是什么兵器,因为我根本没有用兵器,只是用我的手。“他抬起左手,另外几个人也同时抬起左手,同样的,似乎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五指泛着淡淡的光泽,就像宝石一样。
太阳渐向西斜,山间风在刮,冷冷清清,大地寂静。
云战的冷汗开始流,墨天星,墨清风的首席大弟子,虽然武功在他的弟子中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近年来江湖排名前五位的绝顶高手,却被他一招毙命,有人说,墨天星快的出手就像流星,轻功很可能直追消失于武林一百年的楚留香。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么,因为我们四大天王虽然是恶人,是邪神,但是我们最见不得的就是欺负弱女子。他要杀这个老家伙,我们是不管的。“他们四个人同时一指地下的那个女子,这时云战才发现那个女子果然是那个临时的通译,一名军妓,她躺在地上,似乎是昏迷过去,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掩饰不住她的娇弱和风姿。
云战不必问,大仁大义的墨清风他领教过,他的弟子的行径恐怕也不会好上多少,他早已明白,只是想不到如此无耻,毕竟墨清风和将军还是多年的好友,而且……
“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三天。因为能杀得死昆吾魔神的人,毕竟值得我们等三天,甚至三百天,三年。虽然,我们的武功不是来自人间,我们也不屑于杀死人间的人和那些人间自以为是的神。““不必等,迟早我也会找你们的。““是的,不必等,因为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四大天王微微大笑,的确是微微的笑,他们的表情绝对只是微笑,可是声音足以大到震破山谷,山头的雪开始被震落,随后是冰,簌簌而下。
云战冲击,像是被巨大的弹簧弹回。
没有人看得到出招,仅仅一招,云战的左脸颊上划了一个二寸来长的血口子,血刷的留下。
“你很不错,真的不错,能在我们手下一招之间不毙命的,十五年来你是第一个人,武林之中你也是第一个,你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样不凡的造诣,按理说,我们该放过你。因为在武林,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奇才。“四大天王似乎很是惋惜的道。
“可是,若是在你精神饱满心无挂碍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鹿死谁手,真的,我们不敢冒这样的险。““你有这样的身手,却窝窝囊囊的耽误在军营,真是可惜。你是不是在等,在等一个我们露出你认为足以为我们武功的破绽的时机。“四大天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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