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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实战能力,你还想要我加入吗。”平淡的声音,响在十二乐坊顶层最小的宫阙之中。
月渎几乎不假思索,一句话便想脱口而出:“我愿意。无论你实力如何,我都真心邀请你加入。”但是,他生生忍住了。他佩服星罗以残躯盲目,领悟星罗术的绝顶奥妙。佩服,却终归只是佩服。天机战场中强敌无数,动辄便有生命危险。他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自己的队友负责。而且,他还想要向着冠军进发。只有得了冠军,获得各国的重视,拥有了庞大的资源,他才有机会查出当年令父母身死的元凶。星罗虽然天赋极高,但终究无法对敌,与清雨一样,没有战斗能力。如果让星罗加入,他们队伍之中,便有了两个脆弱的点。如此一来,在天机战场之中,他们能否保全性命,都是两说之事。
“若是我自己一人的队伍,即便拼得天机战场败阵而归,我也愿邀你一同前去。但是天机战场之中,变数太多。我需要为其他伙伴负责,无法与你并肩作战了。”月渎歉然道。
“我明白。”星罗点点头,示意理解月渎。
“你以盲目之身,获得而今成就。我佩服你,共饮一杯如何。”月渎朗声道。
星罗脸上透出一份欢快,道:“果真?”
“自然。”
“好!”
月渎,星罗两人举起杯子,又各自放下,换成一旁的酒壶。月渎又放下,从星戒中抱出一个酒坛。星罗并未看到他的动作。
月渎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畅饮不醉是男儿。既然一见如故,为何不好好喝个痛快。”说着,接连取出几坛佳酿。清雨,赫拉克勒斯几人面前,各自多了一坛。
星罗脸上又有笑意,道:“好。”
赫拉克勒斯道:“没想到,这些东西你竟随身带着。”说着,抱起坛子,向着星罗:“我幼时爱箭,却苦无天赋。世人百般嘲弄,我亦不为所动。你虽盲双目,却也在星罗一路上走得如此远,我知道,你与我是同一类人。这一坛值得一喝。”说着,仰头畅饮。
星罗道:“佩服。痛快。”举坛畅饮。
月渎,清雨也各自抱着坛子开始喝。
十二乐坊原本在跳舞的女子,都惊异的看向月渎四人。这个地方素具风雅之名,还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抱起坛子喝酒。在座的人,也都很是诧异。
“咕咚,咕咚。”月渎喝完一坛,抿抿嘴,哈哈大笑:“自从出来之后,再也没有这般喝过酒了。”说着,又取出一坛去饮。
众人惊呆了。他们觉得月渎四人的动作都不风雅,十二乐坊本是从不接待这种客人的。可是那抱坛痛饮,由感而发的心情,却如手中佳酿一般,熏陶了所有人。尤其是清雨,她面颊绯红,轻轻张着樱桃小口,喝起酒来却丝毫不慢。这清丽素雅的出尘女子,却有这般粗线条的绝美风姿。
“好!好!喝得好!哈哈,十二乐坊的姑娘,我来与你们共舞一曲如何。”有人大声叫好,上前搀着一个舞女跳舞。这是一个彪形大汉,比起赫拉克勒斯也不差什么了。他去跳舞,根本没有丝毫美感。那舞女脸色一红,有心要躲,却躲之不开。一个野兽般的男子,便捧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蕾,在场中跳起舞来。
十二乐坊的女子,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佳丽。除却而今正传的十二圣女,坊内门下的数百女弟子一样杰出。或乐或舞,或书或画,各有特长。只是因为最近大陆四处而来的名人太多,这十二乐坊的顶层楼阁,方才会有专人在此跳舞,招待贵宾。
“奏乐,奏乐,来个欢快点的。整天听你们腻腻歪歪软不垃圾的音乐早就听腻了。快,快,各位姑娘,我也来陪你们舞一曲。”有人喊叫,下了场中。越来越多的人下场,与场内女子共舞。这些人,都是大陆各地而来的天之骄子,但月渎无一认识。
“喂?怎么还是软塌塌的。换一个,换个欢快的!你们怎么回事,我从北方来,就听不惯你们这软绵绵的猫叫唤。”有人听到乐女奏的仍旧是丝竹管弦的清脆音乐,吼叫道。
十二乐坊的女子们有些为难。这乐坊之中,以古典八乐为主,代代相传。乐理称天下之最。八种乐器,分别是笙,琴,瑟,箫,编钟,二胡,琵琶,笛。这八种乐音或是轻灵,或是飘逸,或是沉重,或是悠长,各有其特色。这一代,以笛音陇烟清,瑟音蒋文仪两女,天赋最是超常。分别名列三乐。二乐。但即便是她们两个到了,怕也奏不出这些人想要的,粗壮雄浑的音乐。
“他妈的。什么十二乐坊,就会这些娘们玩儿的东西。老子就知道,这名声是你们故意传出来的。我们林国的天禄音府,就绝对不必你们差。”
“不错,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人这么痛饮,你们却连个欢快的音乐也弄不出来,可惜。真可惜。我们也喝。”有人抱怨,从星戒中取出一坛酒剧饮。
众人正自抱怨,忽然,一声重音,像是夏季暴雨之前,雷神一击,贯穿天地而来。
“轰!”
紧跟着,巨音,杂音。震耳欲聋的鼓音,响彻了整个十二乐坊。这声音之雄浑,慷慨激昂,实令人热血沸腾。楼外天色变了。宫阙之上,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马蹄铮铮,踏过顶层宫阙,令人心头如遭重击。
“砰砰砰。”千万冰雹呼啸而下,落在顶层的宫阙上,落在神城的建筑上,落在地面的街道上。嗡嗡颤鸣声,跟着众人心跳怒震。
人们看到了千军万马,看到了铁蹄铮铮,看到了阴沉的天,阴沉的云。看到雷神在乌云中怒锤神鼓,引出天地间一道道电闪雷鸣。
众人惊愕,只觉心房犹如一间空室,一面大鼓,在室内咚咚作响,震的人心神皆颤。他们向着四面环顾。见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十二乐坊的女子,被这声音一惊,长久磨练的处子之心无法平静,血脉也不禁随着这股律动而动。
“是大姐!大姐回来了!”她们相视,欢喜叫道。
场内跳舞的男女,被这鼓声一震,如痴如醉,步伐极大,舞姿透着粗野,透着欢愉。透着粗犷的野性之美。
便在这时,那最远处身上绣着半月的女子,也近前来到星罗面前。轻轻:“没想到搅闹的天机门不得安宁的你,竟是盲目之身。此前几个月来,日日在此见你,我都不曾发现。佩服,愿同饮一坛。”说着,她举起一坛酒,对着四周:“王大鼓,也敬你一坛。”
鼓声隆隆。鱼玄机抱起酒坛,一饮而下。那坛中之酒,在鼓声浪潮中荡起丝丝波纹,编制为空中一条细线,落入鱼玄机口中。
片刻,鼓音止。一声柔音,兀自传来:“素问神女鱼玄机是巾帼女英雄,爽快豪迈更胜你们天机门的神子,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不施粉黛,惊落游鱼飞雁的女子,自外面款步踏来。这女子声音极是好听,清脆,却又透着厚重。比起蒋文仪,陇烟清两人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她更多一分真实,更多一分细腻。
十二乐坊第一乐,鼓音,王大鼓。
并不高雅的名字,却有强过蒋文仪,陇烟清的气质,容貌。若非如此,她又怎可能是一乐,是十二乐坊的圣女,下代坊主。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么一个绝美的女子,她的鼓声是如何震撼人心。自幼练鼓,这等粗犷,豪迈的乐器,配合她绝艳的容貌,形成一种特殊的神韵。而今天下,能与王大鼓比肩的女子,大约也只有夏语冰,鱼玄机两人了。日后,或许还要再带上一个清雨。
鼓音震撼,但月渎注意力并不在此。他与星罗一见如故,对饮到兴起,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什么鼓声。鱼玄机与王大鼓两人说话,他在一旁放下酒坛,认真看着星罗:“既然投缘,加入我们如何。”
清雨也早已喝完了酒,面颊有些发红,但仍旧镇定,清丽。无论何时,她似乎都没有狼狈落魄过。赫拉克勒斯与她两人,都看着星罗。尽管他们知道,星罗看不到自己。
星罗酒量并不好,神智有些迷糊,道:“你说什么?”
“人生在世,何须计较太多胜败。我想,请你加入我们。”
星罗灰蒙蒙的眼睛,有些闪烁:“你们考虑好了?”
“他是队长。他的意思,就是我们俩的意思。”赫拉克勒斯道。月渎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赫拉克勒斯的态度有些变了。
星罗闻言笑,他想仰天而笑,却又生生忍住。“噗嗤”一声,竟憋出一个鼻涕泡出来。星罗醉了,醉了便哭。多少男人借着醉酒的借口哭。星罗眼角泛泪,脸上却带着笑,他是真的醉了,可他吐字的清晰,却又不像是喝醉酒的人。他道:“天机战场里,我定和你们生死与共。”
士为知己者死。
好男儿征战沙场之前,是否都会有这般满腔热血,豪言壮语的心境。
(第一更到。赶紧去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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