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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罗塔。
清雨闯塔,至今已是五个时辰过去。日色西斜,众人的影子跟着夕阳,投在星罗塔上。等待了如此久,但却没有一个人显出不耐的神色。柳破山,鬼鸣,柳青云几人,都显得忧心忡忡。李向全双目微微眯着,一双枯瘦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竟是浸的满是汗水。
季静柔,赫拉克勒斯,季问苍,石川,月渎几人站在一起。夏语冰距他们微微隔开一些,像是一块寒冰难以接近。
季静柔满脸惊喜,道:“哈哈,清雨真厉害,直接平了那个神子的记录。这一次,全神城都要知道清雨的名字了。月渎,你姐姐这么厉害,怎么你却又蠢又笨呢。”
月渎脸上也有着喜色,看了季静柔一眼,没有生气的意思。连眼高过顶看不进人的赫拉克勒斯,眼中也露出了钦佩之意;他不得不钦佩,因为清雨现在,已经连破四塔,进了第五层了。
他们忘不了,当清雨刚刚走进第五层塔的时间,传来的满天惊呼。有一间棋楼竟然应声倒塌。直到那时,在场众人才发现,这星罗塔旁犹如四合院一般林立的棋楼之外,已是人山人海。远远隔着烟尘去看,只见得外围人头攒动,他们的目光,无一不盯在那半空之中,黑光闪闪的第五层塔。
李向全背后全是虚汗,很是惊疑不定。
鬼鸣道:“怎么办,她还没有停下,难道她真想破入第六层,打破天机神子的记录吗。”
柳青云不耐的看他一眼,道:“闭嘴吧,你以为第六层那么好闯。天机神子天赋近妖,又得到天机门主的亲自栽培,也破不了第六层。她凭什么去破。”话虽显得极为不屑,但谁都能看出他心中也是丝毫没谱。
柳破山脸色阴沉,道:“元力五品与六品是质的变革。曾听前辈讲,这星罗塔也是一样。前面五层的难度,合起来也不如第六层难。她不可能闯过。”
李向全脖子上全是汗水,嘶哑着声音道:“不错,她不会闯过的。”
石川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月渎几人年幼,见识不广,但石川却是知道,闯进六层星罗塔意味着什么。连天机神子这等自小浸*星罗术的天之骄子都不曾达到,如果清雨闯过了,那便只能说明,清雨在星罗的造诣上高于天机神子。而那五个月后的星罗大赛,素来属于天机门的冠军也将有可能易主。这对于作为天下星罗师精神领袖的天机门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太阳最后一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下。棋楼之中有人掌起灯火,透出微弱的光亮。现场上万人动也不动,安静之极。他们的目光只有一处,那在夜空之中熠熠生辉的第五层星罗塔。
天机楼外。
最后与星罗对弈的三人之中的那名老者,忽然睁开双眼,惊恐大叫道:“掌灯!快掌灯!天黑了,快点亮灯啊!要输了,再不掌灯就输了!”他又叫又蹦,近乎歇斯底里。
众人奇怪,棋界对弈凭得全是精神,心神沉入其中,连眼也不必睁开。他忽然跳将起来,硬要亮灯做什么?
心中虽然不解,但众人还是应着要求,迅速自天机楼取出烛火,照得四周亮堂堂的。此时站在天机楼上向下俯瞰,便能看到现场数万人,静悄悄挤在一起。人群之中不时闪起几分光亮。
袁氏三兄弟剩余的两人,也都睁开眼睛,看着星罗。
老大道:“小兄弟棋力玄奥神奇,旷古烁今,我等见所未见。若是单一比棋,我们兄弟都不是你的对手。”
老二道:“你的棋力,我二人心服。但今日之事,与天机门作为天下星罗正宗的脸面有关,我二人只有趁人之危,赢下此局。望你谅解。”
星罗浑身颤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半晌,调整过来,嘶哑道:“不必再说了,棋还未完。”说着,上前而去,站到两人面前。
众人疑惑,不明此三人究竟要干什么。借着四周莹莹的烛火看去,只见三人间的棋界上,玄奥的阵纹都已消失了。十九行纵横交错的线条,不时闪起白色光芒。横竖十九条平行线,共交错组成361个点。靠近边缘处,四颗略大一号的黑点极为明显,棋界正中,一颗大黑点端坐其上。
“是普通的围棋棋面!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对,是啊。的确是最普通的围棋棋面,连三岁孩子都会玩的东西。棋界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台下有人道。秃儿还是担忧,他知道星罗来此是要为水元罗出一口气,要让天地大同再度技压群雄。但他真怕星罗像曾经的水元罗那样,累死在棋台之上。
天机楼带队的老者上前,站在三人一旁,紧紧盯着他们之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棋面。
“这是,物极必反,大巧若拙。竟然已经斗到这种地步了吗?”老者惊愕道。
“适才我三人原本占尽优势,但忽然这位小兄弟的棋路变了,其玄妙神奇,我生平所见仅此一次。我们原本占据优势的地盘,阵法,迅速无故成了他的活棋之路。我棋力有限,无从招架,迅速落败。幸亏袁氏兄弟两人棋力高超,方才稳住局势,双方陷入这种返璞归真的比斗之中。老夫若能再坚持片刻,便也可与这小兄弟在这棋面之上斗上一斗,纵然输了,也是一辈子的大收获。可惜,可惜。”那位最后落败的老者上前叹惋道。
众人至此方才明白,原来星罗屹立不倒,凭借坚韧的意志撑到最后,竟然又再度起死回生,拉回了原本的劣势。而今双方,要以最基本的围棋之法比上最后一场。
“这孩子年纪轻轻,有如此实力。也多亏了他这般性格啊。”有人叹气,看向星罗,眼中充满了敬佩。但同时他们也是清楚,这已是双方最后一搏,比起前面,也势必更为艰难凶险。一旦一招不慎,棋败而输,便是性命之忧。
秃儿原本惨淡的面色充满了欣喜,星罗扳回颓势,让他无端涌出了满腔信心。“少爷,你一定会赢的。”他道。
棋台上。
“我二人以二敌一,已是胜之不武。这第一子,由你先执吧。”袁氏老大道。
星罗也不推辞,伸出手指,在正中天元位点下一点。指尖一触即离,那原本整饬的棋界上,留下一颗圆圆的黑点,犹如一只黑子。
袁老大看了一眼,也伸出手指在棋界四角的一个星位上,留下一点。他刻意加了力道,将棋界刻出一个深坑,里面白色的玉石漏了出来。遥遥看去,便犹如一只白子。
星罗体力精神虽然尽皆疲惫不堪,但判断力仍旧很是敏锐。这个袁老大没有依照寻常围棋对弈之时那样。一般若先执子之人落子天元,对手也会落子在其四周。他选择落子一个星位,显然是适才阵法对弈之中,已看出了端倪,并不给自己桥接搭配的机会。袁老大有如此名气,确实有其实力。
星罗转而对着袁老二道:“对棋自在公平。我已先落了一子,这一局,由你先落子吧。”
袁老二点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这等星罗高手而言,他知道,若再谦让下去,便是侮辱对方了。当下伸手,在自己面前的棋面天元位上,点下一只白点。
星罗动作缓慢,却十分沉着,在对方白子一旁,落下一颗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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