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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文士微笑这点了点头,道:“旅途寂寥,相识便是缘份。不如小兄弟来此坐下,我们也聊上一聊如何?”张小凡转头看了叶铮一眼,神色颇有些奇怪,显然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讶异。
叶铮见这文士至始至终都是看着张小凡,连眼角也未有看过自己一眼,显然这个‘缘分’他是必定不会有的了。便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道:“那我自己去好了,你就陪着这位先生聊聊吧,何时要走了便知会我一声就好。”说着话人就已转过了身去,径直向着棚子后面的几颗大树走去。
张小凡看着走远的叶铮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几步来到这文士的桌前,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请了,在下河阳张小凡有礼……”
另一边叶铮听到茶棚中的两人一番寒暄客套不禁微微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想不出这木讷寡言的张小凡竟还会如此熟络的打招呼,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边想着脚下却不停,只几步路便已来到这几棵树前,就见这些树紧紧的列在一起围成了一个极为精准的半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早已因经年生长而互相堵死,只是多出来几道因着树木生长相互挤压出来的瘤状突起,离得稍远一点看去,它们竟是组成了一个巧夺天工的木质围墙。叶铮看的啧啧称赞,若不是这木墙外侧横生出不少的粗壮枝桠,又遇上这春夏交接之际树木枝叶茂盛遮住了其内里的乾坤,只这一景怕是不知要引来多少的寻奇探秘之辈了。
“嗯,果然不凡!”叶铮一边赞叹着一边向树的另一侧走去,老板方才所讲的那口神秘古井便是在那一侧了。只是他刚来到这一侧,却见原本应在茶棚中的老板此刻却不知怎么的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井前,挡住了叶铮望向古井的视线。叶铮皱了皱眉,就见他直愣愣的站在木墙唯一的缺口处看着自己,手中抱着一个冒着滚烫热气的陶罐却毫无所觉,只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老一辈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故而总爱唠叨一些没用的东西,少年人听听也就是了,又何必当真呢。”
叶铮笑了笑道:“我这人好奇心重了一些,遇到好玩的东西总想一睹为快,还请老丈行个方便。”说着对着茶老板拱手施了一礼。谁知这茶老板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叹道:“唉!你这孩子与我年轻时一般,总是听不进大人的话去。实话便与你说了吧,这口井别人都可看得,唯独前面那张小兄和你就看不得!听老朽一句劝,你还是回去吧。”
叶铮一愣,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不快,皱眉道:“这我就不明白了……”“不明白才好,什么都明白了反而遭罪!走吧,莫要让老朽我拿棍子赶你!”茶老板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突然发起怒来,一手抄壶另一只手反手从后面的木墙上抓起一根原本靠在上面的棍子,指着叶铮便要丢过来。
叶铮顿时大怒,暗道我还怕你不成?刚要有所动作却一下子愣住了。原来这老板刚才一直站着不动,将后面的一切都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可这一拿棍子却是露出了一丝缝隙,便从这一丝缝隙中流出来一抹仿佛是初秋的天空一般淡淡的蓝光。
阳光明媚,穿透摇曳着的枝叶洒落下来,斑斑点点的在地上舞动,像是一群金色的精灵。叶铮静静的站在那里,有微不可查的淡蓝光华映射到他的衣摆上,如同水流一般。从叶铮的眼神中茶老板便知是他发现了什么,懊恼的随手丢掉手中被摩挲的光滑无比的长棍,叹息一了声道:“唉!不让你看你非要看,可是你看了之后又能如何?”说着不再阻拦叶铮,摇了摇头迈步离开了。叶铮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口古井,而是转过身看着茶老板离开的背影,耳边还隐约听到对方微微的叹息:“唉!总归是要吃足了亏之后才会明白……”后面的话被一阵风吹过,变得模糊不清了。
叶铮心道这老板好生诡异,只怕也不是普通之人,而是修真道上的高手了,只是却不知是哪一门派中的人。他想着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古井,心中立即道了一声果然!这口井的井沿约有两尺来宽乃是以白石铺就,被六棵古树给环抱在中间。最为玄奇的是在它的井口处竟有淡淡的蓝光和白色浓雾冒了出来,那蓝光如华盖一般罩在整个井口之上,好似心跳一般的微微鼓动着,让人看去分外诡异。
看到这里叶铮心中的好奇更是大炽,一步步来到井前,想要伸手摸一下那道蓝光,谁知手刚刚伸过去却猛然感觉到一阵针刺一般的剧痛!急忙收回来一看,不知为何整个手掌都被冻得惨白一片了,体内更是有一缕隐含至极的气机急速转动直冲他的心脏而去!他心底大骇,急忙运起体内真元裹挟住寒气,再将其缓缓祛除体外。到了这时他心中才开始忍不住的后怕,这寒气竟然如此霸道,若不是他动作的快了只怕今日便要化作一具冰尸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是后退了两步,却听桄榔一声轻响,却是不小心踢到了被那老板丢掉的木棍上,差一点吓了他一跳。
叶铮摇了摇头,他站在这里明明一点寒气也感觉不到,可那井前竟然寒冷到差一点便将他给冰封住,紧紧是半步之遥的距离温差竟然有这么大,这委实有些不可思议。他心知凭现在的自己只怕是无法再探寻其他了,只是这份好奇的心思却是越发的炽烈起来。他转头看向茶棚,就见那个老板正静静的站在炉子前一动也不动,而另一边与那文士极为投缘的的张小凡却不知为何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是颇为激动的质问着那文士什么。
叶铮看到这里也只得压下心中对那井中秘密的好奇之心,一甩袖子向茶棚中走去。只是他却没有发现,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那根棍子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突然动了一下,在那比较粗壮的一端突然有浓郁的血渍从内而外的渗了出来,眨眼间便染红了小半的棍身。而就在这时另一边站在茶棚中的老板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眼睛轻轻的往那棍子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那根棍子猛的一抖便不再动了。
叶铮刚刚走到茶棚,就见那文士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转身负手离去了,而张小凡却面色晦暗的站在原地,仿佛是收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他快步的来到张小凡身前,伸手推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少年,问道:“哎,你怎么了?那人都对你说了什么了?”
张小凡一下惊醒,转头看了两眼浑身一紧道:“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叶铮一愣,急忙转头四顾,心底也是一跳,在这艳阳高照的午后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就见原本还是人来人往的古道上竟是在眨眼间就一个人影也不见了,目之所及之处尽是荒凉枯寂的原野,漫说是人,便是活物也没有一只了。他又转头向后看了一眼,那茶老板果然也是不见了踪迹!
叶铮一下握紧了手中的离人锥,转头看向张小凡道:“此地处处透着古怪,我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张小凡点了点头,俯下身去捡他的烧火棍,可就在手指刚要碰到那根棍子时却突然顿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烧火棍人僵已在了当地。叶铮看在眼里有些不解,便问道:“怎么了?”
“没事……”张小凡的身子微微一抖,低声回了一句,直接将烧火棍抓起紧紧的握在了手心内,对叶铮笑了笑道:“没事了,我们走吧。”话刚说完,人已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灰色流光向北去了。叶铮纳闷的挠了挠脑袋,刚要走却转头看了后面那几棵树围成的木墙一眼,就见那树的枝叶在习习清风中轻轻的来回摆动。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这树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耄耋的老者一样无力而僵硬。他苦笑一声,暗道自己还真是会瞎想,摇了摇头转身御起离人锥,化作一道乌光直追张小凡而去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从那几棵大树的背后缓缓的走出来三个人影,一个是那中年文士,另一个是茶棚的老板,还有一个却是一身碧衣的少女碧瑶。他们自树后走出,立在茶棚前遥遥的望着空中那两道流光渐渐远去,半响无言。
过了一会,中年文士突然笑了一下,点头道:“这少年看似懵懂,可心志却是极为的坚韧倔强,有一点我年轻时的样子。”站在他身后的碧瑶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皱了皱鼻子道:“他可比爹您差远了,修为不高脑筋也不灵活,十足十的呆头鹅一个!”
文士突然哈哈的笑了出来,眼神柔和的看向碧瑶,竟是有些黯然的摇头道:“我的宝贝女儿刚刚与为父解开心结,那颗心儿却又被这小子给勾了去了。唉!这天底下做父亲的总归是要过这一道坎啊!”
碧瑶脸上突然一红,拉着文士的手扭捏道:“爹,您说什么呢!”中年文士见到女儿少有的小儿女情态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状甚快慰。笑了一会他突然面色一动,转过头看向那茶摊老板,微笑着道:“你乃是王府长成的天潢贵胄,哪里会什么买卖了?故而自你来到此地之后我便总想着来看一眼,可教中事务繁杂一直抽不得空,今日一看你这生意竟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要知在宗门里青龙他们几个总抱怨我呢。”
那茶老板听到这话后原本愁苦的脸笑了笑却显得更加愁苦了,他弯下腰道:“劳宗主挂心了,我在这里还算不错。每日里来了客人之后我便对着他们大讲一番咱们这琉璃的玄奇之处,总能遇上几个好奇心重的短命鬼要到树后看上两眼,也总算没有饿到那口井。”
“哦,过的还不错啊?!”被叫做宗主的文士微微颔首,突然一转身直看着他,眼中冒出一种冷森森的光来:“十年了,整整十年里我将你发配到这苦寒之地死守寒魄珠,怨气不小吧?”
茶摊老板猛然浑身哆嗦了起来,面色苍白如土。另一边的碧瑶冷哼一声,转身道:“爹,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话人已呼哨一声,化作一道经天白芒消失在了天边,看她所去的方向正是张小凡和叶铮离去的地方。
茶摊老板的面色更加的晦暗,浑身上下都已出了一层的汗水。文士看着碧瑶离去的方向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又转身看了那老板一眼,眼中也有一丝怜意乍现,可终究按捺了下去,面上微笑道:“以后你不用在这里看着了,就跟着碧瑶吧。无论是天翻地覆也好星毁陆沉也罢,总要护住她一世的安全才行。”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负起手渐渐的走远了。
有风呜呜的吹过,压弯了荒野上青黄色的枯草,也将茶摊老板那斑白的头发轻轻拂起落下,他整个人好似突然间苍老了十多岁,孤零零的呆在了那里。
天宽地阔,那人小小的萧瑟身影立在那里,像是一颗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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