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九天共尊 > 第八十五章 天地以无常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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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血腥味有些浓重,剑离天仍是狼吞虎咽,因为刚刚他确实是消耗太大,迫切需要补充食物。

  他嘴里含含糊糊道了声:“谢谢……”

  他不经意回过头来,可远处那一番景象,让他心底彻底一寒!

  只见那只苍狼躺在地上,口中还呼呼吐着白气,它艰难的呼吸着,腹部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山石淌下,已经染红了一片。

  剑离天双眸变冷,眸光中映出两道寒光,逼视着前方。他慢慢往前走去,那一滩血泊,血色映红了他的双眼。他不明白,何以会成这样!

  地无常,以无常为常!这就是所谓的无常吗?剑离天的心底在滴血。

  “走……走……”,他脑海中依稀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神念。

  怔怔半饷,剑离天口里终于挤出一个字:“走……”,声音无奈而凄然。

  如今,他只有尽快走出这片山,方能避免灾祸的再次发生。

  剑离天转过身子,迎着凄艳的阳光,踏着血泪,一步步前行……

  丛林里,甚是孤寂,偶尔啪啪惊起一阵鸟声。他不由微微缠紧了绑在伤口上的衣带。衣衫敝履,他渐渐舍去了拘束,扯开了零零碎碎,如今他已然是奋不顾身。

  不知过了多久,其间他再没有受到攻击,也未见到一只苍狼影踪。前路寂静如许,却寂静的可怕。因为剑离天知晓,这寂静的背后,也许是场血色的哀伤。

  狼群为他送食,为他开路,他每次都听到那剑光划过时,后方便会留下一片鲜红,可他们依然前赴后继,无所畏惧。

  走出峡山时,远方的天空通红通红的,一块块云霞,如同压迫在剑离天心头的热血,他欲要迸发!

  他嘴里嚼着肉,舔着血,两眼充血,神色阴寒,煞气凛然,如今他的样子,简直如饿狼一般凶残。

  峡山下,就是一弯碧水,那是封江,也不知道因何命名。不过观其形状,它确实是将峡山封在其中。

  剑离天走进那沙滩上,一步踏入,他脚底就骤然一疼。

  剑刺脚心,那种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头皮都一颤一颤的皱起。

  啪!

  他颤抖的提起步子,又一步往前落。

  滋滋……

  这侧却不是利刃,而是一串长针,长针生生钉入了他脚背处,他整个脚都几乎痉挛了起来,更有一团乌黑,沿着长针蔓延……显然,那长针有剧毒!

  第三步,他紧紧裹了一大层布,试探性的落下,直没入沙土。

  可是,那沙土仿佛是个无敌洞一般,同时还有一股吸力传来,猛地将他拽下。

  噗一声,剑离天一头扎入流沙中。

  身子渐往下沉,他只得放开身形,缓慢的挣扎缓慢游动着,他想要挣脱,却总也逃不开其中的牵连。

  “天生沙池,以沙为引,以沙为兵,你好好享受吧……”

  “生前的快慰,是为无常,生前的痛苦,亦为无常,天地无常,天以无常而终,地以无常而尽……”

  在他耳畔,依稀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顷刻间,流沙窜动,沙石的流速蓦地加快。剑离天身子也随之带动,渐渐的,一层层的沙子冲击过来,速度又是加快,如同一颗颗细小的钢钉,又如同一柄柄微小的利剑,划过他的皮肤,瞬间就带下一道道伤痕。

  更有一些,钉入里面,直往他血肉里钻。

  痛,万箭穿心的痛,这是沙,是沙流,是沙场,更是折磨人的杀场!

  他全身血红,沙子虽穿透了他皮肤,却没能够进入他血脉,如此以来,虽然疼痛,却还不至于真正死去。

  剑离天每一次挣动一下,就会有更多的沙石冲击而来,那本要愈合的伤口,如今更是一寸寸崩裂。这种崩裂,不是片刻,而是慢慢的慢慢的被冲击开,就像那块脚背上的肉,很明显的渐渐被冲击的溃烂。

  剑离天能够清楚的感受,那种疼痛到淋漓尽致无以复加的地步。它不是瞬间的传来,而是一阵接一阵,一波接着一波,不停的冲击着他心灵,冲击着他的灵识。

  他忽然想要就这么一闭眼就过去,如今生不如死甚至形神都将要毁灭的情况,倒还真是不如死了算了。可剑离天不能,青原的血泪,大周的血泪,峡山的血泪,他又怎么能轻易的就如此死去。

  生死都为之艰难,此时此刻,剑离天身体只还余有一丝反抗的本能。

  他努力地挥动手掌,挣动腿部,尽量往前挪。

  沙流充斥,攻击的更加的猛烈,他努力地抬起头来,却又无奈的垂下头,反复几次,终于还是无果,他渐渐放弃了挣扎,闭上眼,放开身体,任自己漂流,也任自己沉沦!

  可在他心底却总有一丝清明,既然自己不能从中挣脱开来,既然对方不让自己轻易的死去,那么对方就会在自己体会到生死绝望之处,再给自己一丝希望!也就是说,他在赌,赌对方是否会出手。

  剑离天放开身形,再也不动弹,他身子渐渐的被沙流冲没,全然不理会。滚滚沙流淹没,呛入他口鼻,纵然恶心难受,他也没有挣扎,只是封闭感识,任由这些进入,现在他这状态,像是一座人形雕塑般。

  也就在此时,对方终于还是出手——

  “起!”一声冷喝,沙流推动,剑离天整个身躯随之前行。临近沙池边缘,更有一股巨力自底部涌出。

  “啪!”一声激荡,剑离天整个身子被远远抛出,重重砸落在沙滩之上。

  沿着沙滩,带起一长串泥浆,更有一串血光映现,染红了前行的路。

  “咳咳……”,剑离天咳出几口沙浆,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可沙子灌入口中,又痒又难受,喉咙处一直鼓动、反胃,却再怎么也吐不出更多来,那些沙石,有的已经已经进入了胃里。

  现在他却不是疼痛,而是麻木,伤口处麻木的几乎是没有了知觉。绷紧的神经也似乎是没了感知,此时此刻,当真是任人宰割的情况。

  “没有感知了么?”不远处传来轻轻一声笑。

  “那是因为伤痛还不及骨!”那声音又骤然冷了下来。

  伴着这声音,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卡擦一声,一只钢针猛地钉入剑离天右脚裸处。定入骨髓,剑离天身子一颤,整个身体都蜷了起来。就着满脸沙浆,他只能一寸寸的往前方蠕动。

  岂不料,第二道钢针又随之刺入,这一次,是他左脚处!

  两处刺入长长钢钉,若再加上一条锁链,那么剑离天可谓是真正的囚徒。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他想做囚徒亦不能!

  两根钢钉扎入,瞬间引动脚裸处麻木的神经,更是让右脚脚心处那几枚毒针毒气逸散,霎时就窜入骨髓,使得那两根钢钉也变得漆黑漆黑。

  真正的刺骨疼,这疼痛几乎超过了以往全部,疼痛已经占据他了脑海,他的脚上,竟不由自主抽搐。

  “不行……如此这般……不行……”,剑离天尽量恢复灵识。

  “不行……不行……若被苦痛占据,那就是真正的沉沦……”,他在脑海中不停挣扎着。

  “我要跑……要走……要……爬进……爬进水里……”,他心底喃喃道。

  封江近在咫尺,一步之遥,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爬……爬!”他脑海里只回荡这这一个字。

  他慢慢撑开手掌,往前,再往前,依着残余的气力,一丝丝的拖动。终于,他挪动了些许,可还是不够!

  “蝼蚁将死之时,尚还在挣扎,这又是何必呢?”一声轻叹,风声骤起。

  沙尘飞扬,三道寒光出鞘!

  卡擦卡擦,两只箭羽分别钉入手掌,穿透过去,更有一支,扎入剑离天琵琶骨。

  “啊!”剑离天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他两个手掌铮铮颤抖,却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是被钉在了沙土中。

  背部琵琶骨,长箭扎入其中,那支箭力道颇足,霎时就蹦起一串血肉。剑离天眼前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此时此刻,他双手就是连移动也几乎不可能。

  “不久前你能躲过万箭,为何现在区区三箭也承受不住!”

  “峡山之巅,你还口口声声说如何脱困,如今,你还能不能再说一句?苍狼王自不量力,老朽之身尚与我为敌,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生不如死,死而不能,是不是体会到了无常的味道呢,哈哈哈哈……”

  沙哑的声音,伴着桀桀怪笑,对方宛如嗜血狂魔一般。

  “桀桀,看来你这痛,还是不够啊……”,利刃支起,他自剑离天腹部剜下一块肉,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腰腹处一颤一颤挣动,血肉还冒着热气,鲜红鲜红的。

  “有种刑罚,称之为凌迟,那是一寸一寸割下肉,一点一点的流干血,不到千刀万刀不至于死去,现在,你身上的创伤还是不够多啊!”

  一语说罢,又是一刀,割开创伤,剜下一块血肉。

  利刃染血,迎着斜阳,更添一层血色。

  寒光起,鲜血溅落,待到第五百刀时,一股巨力袭来,剑离天身子翻滚,扎入江水中,浮在江面上。

  剑离天背部已被绞烂,血肉染红了江水,血腥味传荡,湖水深处聚集了许多鱼儿。可是,又有一缕黑血自剑离天脚跟处溢出,顷刻间污染了一小片,虽不如血水那般凄艳狰狞,却也让人心悸。

  不过片刻时间,就有一大片鱼儿翻着鱼肚,晃悠悠浮出水面,不久便渐渐的泛起腥臭味。

  “第五百刀,还不够一千,现在你纵然想死去也不能!”一声冷笑,锋刃又袭来,血雨落幕,剑离天任人宰割。

  此时,他没有死,因为他心底还有一丝清明,这丝清明,支撑着他忘怀苦痛。

  就如此人所言,生前的快慰,是为无常,生前的痛苦,亦为无常,天地也无常,天以无常而终,地以无常而尽……既然人生苦无常,那又何必怕这些苦。

  刀刀剜骨,刀刀见血,剑离天张开口,血水溅入了口中,腥甜而苦涩。

  “呃……”,浮在水面上,他喉咙中只依稀抖出一串长音。

  “呃……”,剑离天双眼瞪着天,面孔黝黑扭曲成一团,更有一层层鲜血染红了瞳孔,染红了披散的头发。他全身绷紧,神色更是痛苦到了极点,面孔狰狞,这几乎他临死前的挣扎,甚是恐怖。

  “桀桀……”,对方又是一声怪笑,地无常终于显现出身形。他很矮小,面孔扭曲,甚是丑陋。

  地无常舔了舔嘴角,望着剑离天,他眼中露出一丝兴奋。握着一柄锃亮短刀,他幽幽道:“这是最后一刀了,我要尝尝,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味道……”

  地无常身子凌空,细细打量着剑离天,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湖水中倒映着血色残阳,也倒映着他扭曲的笑容。

  “最后一刀!”

  他悬停在剑离天上方,一刀落下!

  也就在此时,剑离天眸光蓦地一动,他嘴里依稀吐出一个字——念……

  一念沧海一念天地,这就是那道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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