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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穿过烟雨台,经帝都大道,来到陵城。
陵城,又名皇陵城,是前代秦朝历代皇陵聚集地。帝都高墙绿瓦,宫阙林立,其中周皇帝城更是雄踞宇内,宏伟壮观,实在不愧为天下皇城。而陵城城池并不大,建筑也保留了原秦朝风貌,但其中的厚重的力量感,让人敬而生畏。其中秦陵建筑,坚韧而不失古朴,扎实而涵养大气。
世传陵城并非一城,而是两城,地下皇陵为一城,地上建筑为一城。当年周皇在位时,也曾想挖掘陵城,可终究没能实行。
这时天已大亮,街上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早市上吆喝声渐渐敞开,有热腾腾叫卖葱香包子的,有雾蒙蒙叫卖混沌小吃的,滋滋面饼下油煎炸声,哗哗倒水声,还有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各色声音夹杂在一起,熙熙攘攘,异常吵闹。
香味扑鼻而来,郑小小肚子早咕咕叫着,望着那些香喷喷食物,他只能吞口水。剑离天停下马车,领着他们走进一家半露天小餐馆。叫了几盘包子馒头,数碗混沌。
赵静儿跟在剑离天身后,散开碗筷,默默退在一边,并没有上前一起吃饭的意思。倒是郑小小很不客气的坐了上去,周辰眼睛一蹬,郑小小慌忙让开位子,站了起来。
剑离天道:“你们都坐吧,一起吃饭。”
周辰未动,郑小小、赵静儿更不敢动。
剑影儿眯眼一笑,她将赵静儿拉到位子旁,强拉着让她坐下,剑影儿道:“静儿姐姐,你就坐在我旁边吧”。
周辰这才缓缓落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郑小小。
剑离天道:“周大哥,小小,静儿,我这里没有主仆,也从不当你们为仆,从此以后,你们也不要弄这些虚礼了,那样更让人觉得生分。”
周辰应道:“是!”
郑小小一愣神,也道声是。赵静儿细声道:“都依公子的”。
剑离天听闻,苦笑的摇摇头,看周辰这付模样,说了也白说,至于郑小小,更是被周辰压制的死死的,哪敢放开心来,而赵静儿原本就是婢女,让她如何,她也就如何,可那只是听话……
他先动筷,发现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示意他们吃东西。
剑离天道:“吃东西吧。”
就着混沌饮下一口汤,汤水绞入舌根,顿时有股苦味窜上心头,接着那股苦味瞬间散发至全身,甚至侵入骨髓,那一刻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冷了下来。
“汤水,有毒!”剑离天眼神蓦地一寒。
剑离天猛喝道:“小小,别喝汤!”
周辰神色一凛瞬间觉察了什么,哗啦一声他一把掀翻桌子,接着他身子窜出,手中一杆枪直取卖混沌的那位老人。
那老人似乎是根本没有觉察到一般,几乎连是声音都未曾听见,他身形一动也未动,只是在那专心的下混沌。
枪影一晃,霎时抵至老人脖颈下。
那老人这才惊醒过来,他身子哆哆嗦嗦后退,颤抖道:“别杀我,别杀我……”
咯吱一声,老人退到桌子前,被一个桌角绊倒,整个身子都摔在一边。
周辰喝道:“哼!老儿,你为何下毒?”
那老人哆哆嗦嗦,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听他零零星星几句话:“没有,没有……下毒……”,他几乎是语无伦次。
此时,毒气攻心,几股黑气深入腹地,攻入剑离天心窍,心血阻滞,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他感觉到血液渐渐发黑、甚至渐渐凝固,竟然就要结成一团。
血液凝固,心口化石,这汤水之毒难以想象。
身上毒气侵染,剑离天却丝毫不惧,他脸色发青发黑,剑影儿赵静儿急的都掉下眼泪来。
但也就仅此而已!
剑离天身体各处,那一丝丝毒气缓缓的消失,他脸色渐渐的也好了起来。剑离天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就在那一刻间,他身体各处,竟涌出一丝丝清凉,而这一丝丝清凉,就彻底消灭了几乎致命的毒药。
他好转了过来。
可是郑小小却伏在地面上嗷嗷直叫:“疼啊,疼,我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要死了……要死了……”,说到这里,他白眼一翻,笔直的躺了下去,直挺挺瞪着天。
剑影儿哭喊道:“小小哥,你怎么了?”
赵静儿面有戚容,虽然郑小小与她素不相识,可他是剑离天随从。看着他那副模样,她心底也哀伤。
周辰撇着眼,眼光扫了过来,眼见郑小小只是脸色有些发青
,印堂仍是清明,而且看他心口处微微起伏,便料定他身体无碍,至少是现在没死。
周辰冷哼一声,一脚踹开身旁桌角,桌角断裂,砰一声砸像郑小小。
郑小小眼皮一翻,惊痛道:“哎呦!”
“哎哟,哎呦,好疼,好疼……”,郑小小抱着大腿呻吟着。
剑影儿破涕为笑:“小小哥,疼就好,你疼就好”。
郑小小心道:“疼就好?这是什么逻辑?”他思量片刻,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晕乎乎只觉天旋地转。
剑离天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避毒丹,那是他师傅林清炼制,让他与江逸雪时常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他取出丹药,搁一碗清水,将丹药化入其中,接着又掏出把小匕首,那是金玉楼玉香送给他的,那三字翠玉香依然娟秀,如同她在眼前一般,剑离天怔了片刻,心中默叹道:“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天边的明月?还是蒙尘的明珠?我心中你的笑容如许,我心中你的泪光依然如许,远处的你,还是温柔如许么?
刹那间一怔,如同丽影空花,悄然无痕。
剑离天割破手指,朝碗中滴下几滴鲜血。
郑小小惊道:“少主……”,他一时间忘了疼。
赵静儿轻声喊道:“公子……”,她从怀里取出一张香帕,递了过去。
郑小小咕噜咕噜饮下清水,片刻间,身上黑气消散,恢复清明。但大腿上隐隐作痛,一道道一阵阵一颤颤的疼痛让他一半腿都几乎麻木了。
他慢慢支起身子,恨恨看着周辰,周辰怒瞪他一眼,他连忙缩回脖子,不敢再与他对视。眼见郑小小如此模样,赵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郑小小眉头微皱,不过片刻,他又拾起心情,他心道:“哼,好汉不吃眼前亏,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不跟你一般见识!等着瞧吧!”
可周辰哪里知道他所思所想,他也根本不理会。
如今,小店外林林总总,许多人都围了上来,有打抱不平的,有瞎起哄的,更多的人是为那老者而来。
“老汤熬着一手好汤,他怎么会在混沌里面下毒?”
“对啊,干嘛下毒呢,老汤这几年都在这里忙活,家里没老没少就他一个了,说不定是老死了想拉个垫背的”
“屁话!我天天吃老汤混沌,怎么没见我被毒死,分明是这几人胡搅蛮缠,冤枉好人,这么点钱也不肯出,真是败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基本上矛头都直指剑离天等人,只是周辰亮出兵刃,怒视当场,暂时还未有人敢站出来。
周辰眉头微皱,他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一声闭嘴,声如滔天巨浪,众人心头豁然一震,许久回过神来,可耳膜还是嗡嗡直响,头顶上好似悬了一口钟。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周辰道:“少主,此人该如何处置?”
剑离天走上前去,眼睛盯着那老者,老人哆哆嗦嗦往后缩,看上去极为惧怕的样子,场外众人又有些骚动。
“这汤,有毒!”
老人畏缩缩应道:“没,没有……”
“没毒,怎么可能有毒!”场外有人喊道,霎时间众人应和。
剑离天冷笑道:“对!不可能有!怎么可能有!既然如此,请问诸位,谁敢过来饮他一碗?谁敢?”
“谁敢?”
“谁敢?”
连问三声,场外瞬间安静了下来。更有人后退几步,有些畏惧的看着那汤水,生怕泼在自己身上,因为他们曾看见剑离天身体中映出的黑气。
“我……我喝……我喝……”,终于有人应了,但这不是别人,是那位老人。
“你喝?好,那么我这碗,你喝下去!”说罢剑离天便端出一碗混沌,递在那老人身前。
老人一咕噜喝下,众人眼中本有狐疑,见老人喝下汤水,就完全消去了那分疑惑,个个都义愤填膺,摩肩擦掌,跃跃欲试。
岂不料,片刻之后,那老人竟脖颈发黑,黑气直冲天台,生死玄关。众人的都瞪大了眼睛。
那老者一只手手指指着剑离天,发出一个字:“你?”
“汤本无毒,加了包子便有毒,你说是不是?”
那老者瞪大了眼。
“刚刚招待客人时候,你耳清目明,说话清清楚楚,周大哥一脚踹开桌子,你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枪尖挑眉,你尚能镇定,之后的害怕就也显得多余可笑,那完全是在博取别人同情!”
那老人目光渐渐变得森寒,他声音冷冽了下来:“你发现了又如何?”
剑离天道:“我还知道,你在等,等一个我询问你的机会?可惜你已经中了剧毒。”
那老人哈哈笑道,他缓缓撕开脸上面皮,撕开头发,渐渐的,一张模糊的脸呈现出来。
场外许多人不禁瞪大了眼,更长大了了嘴巴,接着便是一阵呕吐。
因为那张脸,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眼睛,总之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
一个轱辘声传出:“我叫天无常……”
无脸无相,是为无常。
天无常蓦地一掌拍出,剑离天早已察觉,他猛地后撤,可是他这一掌,并非拍向他,而是拍向天无常他自己的天灵。
“天无常,以无常为常……”
又一道声音响起——
“秦陵诸神,祭吾之血,斩汝之身,祭吾之魂,绝汝之命……吾为追命天无常……”
一道黑气贯云霄,天无常身躯渐渐枯萎,不到片刻,就剩下一张人皮,而这人皮,就是原先那卖汤老人的。
同时间,有股力量袭来,这股力量自虚无处袭来,来不见影踪,仿佛是凭空而产生的般。
剑离天心头一沉,五脏六腑几乎都绞在了一起,他俯下身,整张脸扭曲成一团!
剑影儿抓着剑离天手,剑离天手心发冷,渗出一层冷汗,剑影儿焦急的喊道:“哥哥,你怎么了?”。
此时剑离天全身绷紧,冷汗涔涔,他咬着牙道:“走!我们出城,区区诅咒,我还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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