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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楼台之上,一位少年,久久驻立,遥望远方。
阔大烟雨台,万顷草地,其中一点风沙扬起,渺渺浮沉。
远望不知天高,俯视不知地厚,其中的高旷深邃,剑离天总看不透更看不明!世事如棋,纷繁如梦~交织,楼下来来往往,人世间,更如一盘鲜活的大棋盘,谁弈棋,谁操纵,谁人是棋手?谁人是棋子?谁人又是局外人?
现在,他只能等,等弈棋人回来,如今,他是局中局外人。
他的额头,因紧张有些发红,青筋凸出,同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随着凉风,滴滴落下。
婢女赵静在他身后,想要为他拭去额头上汗珠,可秋意袭人,萧肃甚而有些冷,她便明白,剑离天是因心中有事而冒虚汗,而不是因为炎热,因此,她没有上前,而是默默地陪在一旁。
剑影儿默默一只手紧紧拉着剑离天衣角,一只小手紧紧攒着,抿着唇,她也望着远处。
姬雨晴站在后方,凝望着剑离天背影,想要开口,却终究未能说出话来。
望远处,一场浑浊一场梦,如今,这梦,终究是要醒了么?
其中人不知其味,棋中人不知棋畏!
棋危、棋畏、棋险!
远处,绝尘一骑,棋盘乍现……
剑离天眯起了眼。
一袭红衣,周辰单枪匹马。那身红,血色染就,临近楼阁,周辰猛一拽马,于于飞马急停,猛地一甩,周辰一脚蹬下,身子凌空而起,马力终于不堪,砰一声摔落在地,地面上,洒下一串血迹。
“少主,走!”
周辰重重跪地,口中只吐出三个字。
鲜血落,洒下殷红一片。
剑离天望着他,眉头微皱,眼前这些,已经说明了一切。
“少主……”,周辰的语调,变得有些哀求更是无奈。
剑离天只摇摇头,他走了过来,执起周辰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他双目凝视着周辰,道:“周大哥,走!一起去见柳爷爷!”
“少主……”,周辰神色更是哀求,语气都变得颤抖。
剑离天平静的看着他,胸中缓缓吐出一个字:“走”。
周辰神色有些茫然,他茫茫然点点头。
剑离天转过身子,从怀里取出一个事物,那是一柄刻剑,他轻轻放在姬雨晴手心,他贴着她耳朵,轻声道:“将这个交给崔三,交给崔健也好,影儿跟静儿,就拜托你了……”
他握着她的手,将那柄刻剑攒紧。接着,他俯下身来,轻声与剑影儿交代了几句。随后他便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临末了,他还不忘一句嘱咐——等我回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萧萧风起,两骑绝尘。
姬雨晴怔怔凝望,那一个瘦削背影,何时变得那般洒脱,那般高大?她眼中渗进了风沙。
……
孤悬门,城中门,门中城。外门半开,内门亦半开。两门之间,是一块巨大的场地,四周高墙耸立,直抵数十丈,颇为壮观。
柳丛云屹立墙头,凝望远处,一语不发。郑小小站在一旁,眼珠子溜溜看着景色,不时感叹,不时愤慨,心想这些墙干嘛那么高,可高就高吧,怎么又那么碍眼,将好几个地方都分隔开来,乱七八糟的,无趣无趣。
风声紧,隆隆脚步,柳丛云蓦地睁开眼,眼见郑小小如此模样,他道:“小小,怕不怕?”
一听此语,郑小小这才回过神来,望着下方高耸的城墙,这么高,万一摔了个下去……
他小心退开一步,心有余悸的道:“有点……有点怕……”
柳丛云会心一笑。
城墙外,隆隆脚步声隆隆,钢铁铠甲又一重。
柳丛云抓起郑小小,身形猛地往下坠去。
砰!一声落地,郑小小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换了个世界,看着脚下土地,再抬头望望眼前的城墙,他不免的感觉有些后怕。
于此同时,砰砰脚步声响起,四面城墙之上,一道道锃亮的铠甲在跑动。
咯吱一声响,几乎同时间,内外城门尽都关闭。
刚刚还是局外人,如今却成笼中鸟。郑小小眼中很是惊讶,当然还有一丝狐疑,待到城墙上铠甲遍立,弓拉满弦,他眼中骤然一顿。
四周围的跟铁桶一般,除非郑小小是傻子,不然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形势。
柳丛云又道:“小小,怕不怕?”
郑小小抬头环视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一丝缝隙,真是满城皆兵,不!满城墙皆兵!使得他眼中那最后一丝希望都泯灭,他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片刻之后,他又猛地抬起头来,眼露精光,对着远处愤然大骂道:“老子怕个鸟!”
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生的时候不沾点便宜,怎么对的起自己父母爹娘,好歹来世上走了一遭,怎么说也不能对不起自己不是?哪怕是口头上的便宜,那也是便宜不是?
对面一群鸟,老子怕个鸟!老子胯下就有一只!
想及此,郑小小不由暗暗得意起来。
柳丛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怕个鸟,怕个鸟,老子怕个鸟啊!
四周军士严阵以待,只听一声号令——
“射!”
顷刻万箭齐发,箭如雨落。
柳丛云身形一震,袖子宽大了几分,一记横扫四方,箭羽瞬间折戟无数。倒是郑小小,闭着眼,一副等死模样。
柳丛云望着郑小小眉头微皱,就这一空隙,一只箭羽嗖嗖而来。
吱一声刺入郑小小屁股,大叫一声,郑小小身子猛地往前一扑,趴倒在地。不过,前方又嗖嗖窜来几只箭羽,砰砰盯在地面上。
郑小小脑子瞬间明白过来,他也不顾屁股上疼痛,猛地弹起身子,一把抓住屁股后那支箭羽,滋一声猛地往后一拽,又是一声惨叫,郑小小握着带血箭羽,只觉后面屁股哗哗喷血,那情形,真是蔚为壮观哪。
纵然如此,郑小小还是得护住身子,挡开箭羽。那支染血箭羽,也就成了暂时的武器。
不多时,他手上就多了四支箭羽,两边各两支,箭羽箭头处,均是鲜血。同时,他左右屁股后,又多了几道伤。
郑小小心底怒骂道:“当老子屁股香吗?那还不得放几个臭屁给你们闻闻!”
可是,骂归骂,如今是疲于奔命的节奏,哪管自己屁股香不香。
抵挡住十几波飞箭攻势之后,柳丛云终于不耐烦,他一伸手,喉咙里弹出一声——枪来!
一杆翠绿枪,躺在他手心。紧握枪身,柳丛云一翻转,朝地面一砸,大喝一声定。
无名枪定于石砖上,定于天地间!
任你万千箭雨来,我自定天定地定乾坤!
柳丛云坐落枪身下,枪如雨伞,遮挡四面箭雨,丝毫无碍。
郑小小却不敢坐,屁股委实疼的发抖,还喷着血水,郑小小无奈的趴在地上,伸手小心往后一摸,猛不丁碰到伤口处,凉风嘶嘶吹入伤口,郑小小神经一阵揪紧,赶忙缩回手,而手上尽是鲜血……
郑小小眼睛一闭,一头磕在地板上,完全一副认命的样子。可是,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目光移向柳丛云,那目光,透露出哀求、可怜、伤心、绝望,总之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柳丛云瞥了眼郑小小伤口,抬手朝地面一拍,一股巨力传来,郑小小整个身子骤然翻立过来。
于此同时,柳丛云冷哼一声,又一掌推送。
罡风起,郑小小一个跄踉,跌出保护区外。
“嗖……”
左边一只箭羽飞来,郑小小眼前一寒,下意识抬起胳膊拿箭抵挡。啪一声,箭羽冲击力过大,郑小小身子扭到一边。也就这一扭动,他屁股上又吱一声,血肉撕开,冷风吹来,一阵剧痛。
不待反应,右方又是一只箭羽,郑小小猛地一甩头,箭尖削落一小串头发,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接着,前方,右方,嗖嗖声响,数箭袭来,郑小小憋足一口气,也不顾身后痛苦,火烧眉毛、屁股上中箭,可总比丢掉性命好。
他拼着气力,左右格挡,借势弹开好几道箭。却冷不防,身上又刺中了两支,胳膊上,大腿上各一支。只是,在无名枪面前,箭已失势,并未刺进骨,疼痛也不及骨,郑小小好歹还忍得住,不至于眩晕过去。
眼见他上蹿下跳,疲于奔命,柳丛云思量半饷,终于道:“小小,拔箭!”
郑小小一咬牙,一把抓住箭羽猛地往后拽,只听扑兹两声,他胳膊上大腿上又涌出两条血线。
“观箭势,悟箭势,驭箭势!小小,静以宁,宁以神,神以明,用你的心,用你心中的感觉,去感受去捕捉……”
呲一声,又一箭刺入身体,郑小小身子又是一疼,他刚定下来的思绪骤然被扯乱。
“待到疼痛不加身,生死不经意,你便能观其势!”
箭雨更密集,更有许多扎进他皮肉,但没有一支扎进要害,柳丛云始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
浑身疼痛,郑小小几乎被扎成了个筛子,他额头上青筋鼓起,一颤一颤,一阵一阵,时刻都刺激着他神经,他眼睛充血,訾珠欲裂!
疼到几乎忘了疼,痛到无所痛!他便能静下心来,观其势……
“待到身形无所依,元魂无所求,你便能悟其势!”
“待到天地无常在,岁月无常在,你便能驭其势!”
胸中万箭,郑小小只觉疼,疼到麻木,最后麻木的享受。既然死不了,那老子索性享受这一番滋味,这不是观,不是悟,更不是驾驭,这是世间所谓的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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