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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算者,生于数而高于数,是为数之极,效乾坤气运,衍阴阳四级,以大道为纲常,天地为棋局,星河为棋子,众生为尘埃。尘埃一动,万象更迭……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夺天地造化之法,攻鬼神不测之术,此为算!”
“沧海横移,众星移位,一念潮生,一念潮起,一念沧海一念天地,此为术!”
“阴阳有时,四时有律,是以日月轮换,草木枯荣;周天循转,万像更迭,是以潮起潮落,缘去缘空;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是以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万物静则有形,动则有态,此为法!”
“吾之法,以道为基,演尽众生,算天算地算天人,名曰——天寒演算真法!”
“莫要忘记,吾为汝师,吾之名为——寒天!”
接着,又是三道雄浑的声音,轰隆隆灌入剑离天脑海。
“离天吾徒,祭汝精魂,念此真法,此乃为师所赠第一件礼……”
“离天吾徒,祭汝精血,炼化星辰阵盘,此乃为师所赠第二件礼……”
“离天吾徒,视汝识海,其内有三道光点,乃为师三道真念,此乃为师所赠第三件礼……”
声如洪钟,久久回荡在剑离天脑海,此刻,他再难掩饰心中的讶异与欣喜,他缓缓抬头,脸上依然有些因震惊而造成呆滞,凝视着剑影儿,问道:“这是寒天……”
“这是……师傅给你的……”,他连忙改了口。
剑影儿点点头,她心中也有些诧异:怎么哥哥这般表情呢?
剑离天长呼一口气,思量了半饷,他脸上露出决绝,捧起数卷,整整齐齐折起那卷古书,又将星辰罗盘奉于其旁,而后他站了起来,拍拍袖子,整理整理了仪容。
随后,他竟朝那两件事物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而且直扣三个大礼。
“吾师不在,便以吾师之物,行弟子礼,从今往后,弟子定当努力,不负师傅期望!”
远处,珍禽阁方向,似有所感,传来一阵震动,隐隐之中,那好像是一声爽朗的长笑。
随后,剑离天取下罗盘,依照寒天所说,划破手指,祭献一滴精血,那精血一入罗盘,霎时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将整间屋子都笼罩在其中,接着,罗盘慢慢飘起,似乎是被那一团皎洁托起,美丽夺目。
紧接着,只见一束玲珑光点,自罗盘中凝聚,那是万千星辰所汇聚的一道璀璨!
它渐渐漂浮起来,如同萤火虫般,却是更加皎洁更加透亮。
那一滴精血,只是化成其中一道细细的血丝,溶于其中,虽然血丝很细,却让那光点似乎有了生命,有了非凡的灵动。
此刻,剑离天与它很近,他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每一丝灵动,甚至能从中感受到其中淡淡的情绪。
那是清冷,寂寞,是被掩藏的孤单……
总之,这种情绪很让人不可思议。
未待他思考,这光点便径直窜入他识海,融于其中。
接着,他伸开手,罗盘飞入他手心,铮铮震动,他轻轻抚摸着眼前星辰罗盘,露出笑容。
他微微开口,缓缓吐出一个字:“收!”
罗盘飞去,疏忽而逝,融入它神庭识海中。
剑离天沉入心神,看见那罗盘悬于神庭之上,其中繁星点点,好似真正的一片浩大星空。
在识海之中,有三个光点,晶莹璀璨,宛如天空中坠落的三颗繁星,那却是寒天赠送的三道念!
一念沧海一念天地,他知晓,这念,是他目前所能用的最后倚仗!
剑影儿扬起小脸儿,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眼前情景,她挠了挠头,瞅着四周,怎么也不明白那罗盘究竟是去哪儿了。
剑离天收回心神,他小心的捧起古书,藏在怀中,朝剑影儿道:“影儿,这些事情,是个秘密,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也不要告诉柳爷爷……”
“嗯……”,剑影儿点点头。
剑离天没有急着祭炼古卷,因为祭炼心魂须得大量时间,大量精力,刚刚他切奇石时就消耗了大半精神,此刻更没有把握祭炼成功。而且,他还要去寻柳爷爷。
剑离天刚走出屋子,便朝着珍禽阁方向,弯腰一拜……
那未曾谋面的师尊,赠与他星辰罗盘,赠与他天寒演算法,赠与他三道真念的师尊,让他不得不尊敬感动,
逃难途中,虽不曾遭遇强敌,可他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放松警惕,纵然仇家放弃追杀,可摇摇万里之路,其中艰难险阻,依然是难以分说。而这三件宝物,恰如雪中送炭,给予了剑离天更大的信心去面对去承担,因此,当寒天唤他为徒之时,他并未拒绝,而是不假思索的同意。
……
傍晚,柳丛云终于归来,晚宴过后,众人登临惜珍楼,远望烟雨台,相互交谈。
姬玄道:“剑兄,你看着万里江山,何其雄伟,何其壮观!”
剑离天凝望远空,喃喃叹道:“江山如画,昨夕如梦,可这片江山,却不是我要的江山!”
姬玄一愣,随即会意,仰天长笑道:“哈哈哈,这也不是我要的江山!”
姬玄又手指指着烟雨台,向众人问道:“烟雨台如何?”
剑离天道:“广阔雄远,势若劈天!”
方问天也应道:“利刃出鞘,势不可当!”
姬玄点点头,笑道:“兵家锐气,自然如此”。
柳丛云默饮一口茶,默默轻语:“浩大烟雨台,葬送多少英魂骨”。
姬雨晴站在一旁,眉头微蹙,心想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说些没意思的话,不由挑起眉毛,嗔道:“不就是个烟雨台么,除了大点,又有什么好看的……”
几人默然,没有言语。
许久……
姬玄又道:“他日……若我需要剑兄之时,不知剑兄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剑离天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恐怕能力有所不济”。
姬雨晴扬起脸,嗔骂道:“哼!他敢?他敢不来?我们这样待他,倘若他不来,本宫做鬼也不放过他!”
剑影儿撅着嘴,嘟哝道:“这姐姐真凶……”
姬雨晴眼皮一翻,道:“哼!对他凶也是他福气……”
倒是赵静紧紧抿着嘴,忍住笑意。
剑离天脸上一红,解释道:“就算看在雨晴公主面上,我也会来”。
“这还差不多”,姬雨晴挑起眉毛,很是得意。
姬玄苦笑着,赔礼道:“剑兄,皇妹还小,还有些娇惯,剑兄不要在意……”
剑离天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这下姬雨晴不乐意了,她挺起胸脯,走在剑离天身前,一双美目瞪着他,道:“剑离天,你比我大吗?”
那傲人的曲线,挺立的胸部,挨近剑离天身旁,迎着她俏脸,剑离天心头微寒,脸色不由涨红,身子有些不自然,正不知如何言语。
姬雨晴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比我大还怕我……”
剑离天移开视线,将眼神望向远空,叹道:“时日不待,我们也要离开了”。
听闻此语,姬雨晴心头一怔,急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柳丛云漫漫应道,对于姬雨晴如此语气,他自然有些不喜。
可姬雨晴却好似浑然没听到,她盯着剑离天,道:“剑离天,你说,你要去哪儿?”
剑离天回过神,看了身旁姬雨晴一眼,他并没有言语,而是从她身旁错了过去。
眼见剑离天竟然不回答,还不理她,她剁着小脚,追上前来,怒斥道:“剑离天,你给我站住,这辈子你别想跑!”
听到这个声音,姬玄不禁愕然,方问天目瞪口呆,郑小小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赵静也有些吃惊,她心中默默道:“公主,你真厉害……”
她眼中竟有一丝羡慕。
是啊,世间谁还能像公主一般这样对待少爷呢。
她心中虽然有些羡慕,她却看的很开心和满足。
剑离天到底没停下脚步,他径直走在柳丛云身前,道:“柳爷爷,明日去烟雨台,若周大哥还不来,我们便不必等了,此行不能再作逗留!”
柳丛云眼神慈祥,他站起身子,轻轻摸了摸剑离天头,很是欣慰道:“天儿,你长大了,男儿就当如此,临事要有决断!”
接着,他将目光移向郑小小,唤道:“小小,今晚你去收拾一下”。
郑小小点点头,道:“是,师傅”。
“少主……”,一旁的方问天神色有些迟疑,他欲言又止。
剑离天走上来,对着方问天,道:“问天,你我本没有主仆关系,你不必如此拘礼,我们此行万里,艰难险阻,你还是留在七皇子身边罢,这样也不枉你一生所学了……”
方问天喉咙发堵,刚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旁姬玄连忙劝道:“方兄不必担心,我等都还年轻,以后必然会有机会一同闯荡,况且以方兄之才,留在朝堂必有一番作为”。
方问天神色有些黯然,却是默默点头,他没有反驳,朝剑离天一抱拳,道:“少主,此行保重!”
姬雨晴忽然拉起赵静的手,嘱咐道:“静儿,你就跟他去吧,将来嫁给他,管好他”。
“嗯……”,听闻此语,赵静娇俏的小脸刷一下红了,她微微低着头,站在剑离天身旁。
剑离天没有劝阻,任由赵静依在他身旁,算是默许了她的加入。
“小小,明日烟雨台之会,你准备准备”,柳丛云朝郑小小说道。
郑小小应了句,可心中依然也不知要准备些什么。
……
转眼间,夜已至,众人各自散去,一一回房。
柳丛云不曾睡下,此时,他坐于屋檐,手执一壶烈酒,默默饮下。
剑离天也不曾睡下,他从怀中取下那卷古书,就着烛火,小心的摊开。
“天寒演算真法……”
古卷中几个古字隐隐乍现,古朴之中还蕴含着一种难以述说的神秘。
他仔细诵读:
“……效乾坤气运,衍阴阳四级,以大道为纲常,天地为棋局,星河为棋子,众生为尘埃。尘埃一动,万象更迭……”
“乾坤,天地也,气运,即命运也!效乾坤气运,即观天地命运,此所谓察!”
“阴阳,万物也,四级,即万界也!衍阴阳四级,即化万物万界,此所谓明!”
……
逐字推敲,剑离天心头已然明了了些许,可愈是深入,愈觉其中深邃广博,不可触摸,想要短时间内有所成就,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再想到其师尊,竟能一念沧海一念天地,那究竟是达到了何种境界,他只能望洋兴叹,不知自己何年何月能达到那种境界。
纵然他术数学的精通,可在这演算法中,根本不是那些简单堆积的运算,而是要一步步演绎,演绎无穷尽,便为数之极!
纵然他耗尽神思,思前想后,此时依然不得要领,就是是演算的入门之法,他也难以学通。整整看了半卷,他就已然倦极累极,头脑昏昏沉沉的,后来,他渐渐的伏在桌上,打起盹来,看他模样,神思枯竭,已经没有了精力。
在他看来,演算,术数,已然不是一墙之隔,而是真正的天堑之别。
窗外,柳丛云饮尽最后一滴酒,他拍拍腿,站起了身子,望着剑离天屋子,残烛幻灭,那小小身影,趴在桌上,静静的睡着了。
柳丛云慈祥的脸庞露出微笑,而后,他将眼光投向远处,那是凤凰城方向,他目光中满是眷恋。
晚风吹过,簌簌萧萧,他衣衫烈烈,随风消失在夜空中。
他要回去看一眼。
……
夜半时分,在秋风中,那一道身影归来。
柳丛云踏入郑小小屋子,屋子内有股淡淡的酒气,此时,郑小小斜躺在席上,静静睡着。而那床上,却是另一个青年,那是方问天,他喝的烂醉,竟微微打嗝,口中还不时呼呼冒出酒气。
很显然,他们是饮过一场,离别之时一场醉!
只是,郑小小没有喝醉,他还记得,师傅曾说过,要他好好准备着,所以他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丝清醒,可后来他太困了,就躺在席上睡着了。
此时,柳丛云眼角露出笑意,他走上前来,坐在他身前椅子上,静静的看着。
他眼际已有几条皱纹,脸上也显苍老,甚至有许多斑点,此刻,他并不是白日里那个老当益壮的柳丛云,而是真正的他自己,真正的一个老人。
他慈祥的望着他,像望着他的孩子一般。
他想要伸出手,摸摸他额头,可当他看到自己手掌上那么多老茧,那么多皱纹,像是一颗老树的支干般,他就缩回了手,他怕惊醒他。
一刻后,柳丛云站起身子,背对着窗子,烛光点点,将他的身影映得高大!
在这迷迷蒙蒙之中,忽然在他前方出现了一道青光!
青光闪动,如同鬼火,静静观之,才发现,那是一颗青色的珠子。
“小小,为师只能做到这里了,以后的路,还须靠你自己……”,只听一声叮咛,那道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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