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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真正的珍藏殿,虽然不大,可其中所收集的每件宝物都足以震惊世人。
殿堂上方,遮盖了大殿,如同一个圆盘,如同一道天幕,万千繁星点缀,莹莹发光,那是一个巨大的星辰罗盘。
剑影儿完全被那星辰罗盘吸引住了心神,她闪烁着大眼睛,手指着上方,说道:“真漂亮,像星星一样漂亮……”
“这……”,寒天有些迟疑,脸部有些异样,却没有表露出来。
他心底虽然很是挣扎,可在最后,他还是朝着剑影儿笑道:“你若是喜欢,可以摘下来送给你”
他一只手藏在背后,微微握紧,有些紧张。
“真的吗?”剑影儿一双大眼睛仆仆闪烁,露出亮光,她很是欣喜。
“当然是真的!”寒天背后那只手更是握紧了些。
剑影儿挠挠头,嘟哝道:“可是……那要是取下来,这边就没有那些光线了,这里会变的黑黑的……”
寒天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去为你取下来……”
他手执羽扇,朝天一招,断然喝道:“星辰,归来!”
顷刻间,天穹移幻,星辰坠落……
一道夜幕坠下!
数息时间,它便化成一道罗盘,落在寒天手中,罗盘里,星星点点,闪烁着光芒。
剑影儿走上前来,细细打量着眼前事物,她轻轻伸开手,小心的动了动罗盘,清润光滑,如同玉石一般。而在其中,万千星辰泛着清辉,那里面是一片星空!
剑影儿呆呆说道:“原来它还可以变小……”
对于刚刚那景象,剑影儿还是处于惊异之中。
“这个真好看,我很喜欢……”,把玩了许久,剑影儿露出笑容。
寒天说道:“那这罗盘就送与你罢,不过,还需要你一滴血……”
剑影儿摇摇头,瞪大了眼睛,疑惑道:“要血干什么?”
寒天解释道:“滴入一滴血,这样就有了血脉联系,它就能听你变化了”。
“可以变大变小么?”
寒天点点头。
剑影儿拿着罗盘,盯看着罗盘内那片星空,她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
她抬起头来,对着寒天,很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把它送给哥哥么?”
寒天也怔了片刻,他本以为剑影儿会答应,没想到她竟是要想将这件宝物转送于他人!
寒天思量了片刻,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既然送给你了,你就可以随便处置”。
他知晓,既然剑影儿能放下她如此喜爱的东西,能在这时候想到她哥哥,那么他们兄妹俩感情定然很好,那这星辰送予他又何妨?
只是,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他眼底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像是遗憾……
寒天又问道:“你还要其他东西么?”
望向四周,由于星盘收回的缘故,昏暗了不少,可是,陈列在殿堂周围的那些宝物却被凸显了出来。
有闪闪发光的利剑,有散发出莹莹清辉的神玉,有古朴的卷轴,有镂刻的金饰,有长相奇怪的傀儡,在殿堂身处,剑影儿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孕育生命的仙胎……
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可对她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她看到了许多漂亮的首饰,却不曾伸开手。
她看到了许多奇异的东西,也没有去询问。
她看到了许多古朴的事物,可也只是看看而已。
她不是不想要,只是她知道他们即将远行,可这些东西都用不上,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拖累,能有一个奇异的星盘就足够了。
而且,这星盘定然不一般,说不定他哥哥会喜欢的,这是她愿意把星盘带走的原因。
寒天也没有去刻意的介绍这些东西,他相信缘法,若有缘,便有法。
许久之后,剑影儿转过头来,忽然开口道:“寒天伯伯,你那天寒演算真法能给我么?”
这声音有些急促,剑影儿俏脸已经微微变红,她思考的有些快,问的也有些突兀,似是她刚刚下定决心一般。
寒天右手一抖,险些将手上羽扇抖落下来。
“天寒演算真法……”,他心底疑惑了片刻,旋即又释然了。
刚刚他是以天寒离魂之术想要寻得郑小小心中的答案,却被剑影儿一语叫醒,那剑影儿也必然听到了他的言语。
他能迷惑郑小小、方问天,可是剑影儿却不一样……
寒天问道:“你自己要学吗?”
剑影儿摇摇头,怯怯的答道:“我想给我哥哥,他能学……”
剑影儿自小不喜欢那些术数类的科目,她喜欢与碧玉儿绣图,喜欢与剑离天舞剑,喜欢采茶,喜欢养花……喜欢那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寒天笑道:“那便给你了”。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卷古书,许多蛇形古字,如同蝌蚪一般,弯弯曲曲。剑影儿所学不多,只能认识一两个,可她相信她哥哥能看懂的。
“还要其他东西么?”寒天又问道。
剑影儿摇摇头,开心的说道:“不要了,这些已经够啦”。
“谢谢寒天伯伯!”
听闻此语,寒天心中一愣,他心底忽然觉得很温暖,很舒畅,很满足。满足于人世间那分淡淡的情怀,在这权利为王的帝都殿堂,竟能感受到这分温暖,让他很是欣慰,他也渐渐不再心痛那些宝物了。
寒天道:“我带你出去吧”。
说罢,寒天羽扇一招,大殿骤然远去,景物幻灭,而人,却不曾移动。
郑小小望着他们凭空出现,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影儿,你们去……去哪里了……”。
剑影儿正要开口,耳边却听到一个低低的叮嘱:“影儿,这是寒天伯伯与你的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
剑影儿轻咦一声,很是不可思议,她回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身后的寒天。
寒天微笑着点头,算是默认了自己所说。
剑影儿便解释道:“寒天伯伯带我走了走,玩了玩……”。
郑小小看着剑影儿,又想要开口问,却强行忍住了心中好奇,他偷偷的将目光瞄向寒天。
寒天冷哼一声,郑小小心头一寒,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冒犯。
方问天看出些端倪,却很明智的不点破。在他看来,眼前之人,是近仙一般的存在,与他不是痛一个层次的人,他自然不会表现哪怕是生出一丝怀疑。
“你们即将远行,我就不再多送,来日有缘再聚,记住,忘去该忘去的,记住该记住的……”,一声喝送,寒天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他们三人,此刻已站在珍禽阁门口。
门口靠窗处,五只画眉儿上窜下跳,依旧渣渣叫个不停。
许久,郑小小终于回过神来,他朝珍禽阁一拜。
眼见他如此,方问天也朝珍禽阁一拜。
继而,剑影儿也学着他们模样,朝珍禽阁一拜!
这时,阁楼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咳嗽……
……
惜珍楼,柳丛云等人正于楼上雅阁内品茶。
交谈的不外乎是些琐事,起初剑离天还尚有兴致,渐渐的,他就不想再多说,而是关注着这几人面容……
姬玄神庭饱满,面色红润,气质淡然。
剑离天心想道:“姬兄身为皇子之一,虽受排挤,却能忍就,眉宇间理应是有些愁绪,可今日他眉宇舒展,微笑间尚蕴含着快意,莫非他真的有办法摆脱眼前局势?”
接着,他又将目光移向姬雨晴,姬雨晴清丽非常,偶尔轻启檀口,声音很是动人,可其中,却带着一丝丝沙哑……不似往日那样清亮!
粉睫莹莹然,剑离天从她眼眸中看出,她此刻或许有些凄伤,或许有些担忧,可他却猜不出为何她会有这些情绪。
怔怔半饷,他身边的丫鬟赵静动了动他,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蓦地发现,姬雨晴也这般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第一时间撇开头,神色皆有些尴尬。
可姬雨晴到底是皇廷公主,片刻便稳住心神,这次她倒未曾生气,她对着剑离天道:“听说你花费百两买了两个石头……”。
剑离天不明所以,没想到姬雨晴提到这事儿,他点点头,道:“是的,那是两个奇石”。
姬雨晴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倒是奇了,世间还有价值百两的石头!”
姬雨晴问道:“既然你说那是奇石,其中可有何奇妙之处?”
剑离天脸上一红,顿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道:“我没有利器,奇石还没有切开……”。
姬雨晴眼眸中露出亮光,脸上两个小酒窝打转,她道:“本宫有神兵匕首,我们这就去切开看看,你说怎么样?”
剑离天想要拒绝,却只能点点头,道:“好吧”。
赵静看他如此模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却又不得不去,那是种无奈甚而是令人无语的模样,她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姬雨晴瞟了她一眼,假装生气道:“小妮子,还敢笑,你也给我去,看本宫怎么整治你!”
……
沿着楼梯而上,又登上一层楼。
这里已颇为安静,姬雨晴带他们进入一个屋子中。
屋子内,玉石铺地,石台石桌,石质屋宇,石质梁柱,所用的器皿、烛台,皆是石头造就。这俨然是一个石屋,独立于楼阁之中。
合上门,姬雨晴自切石桌上取出一只石质匕首,指了指身前石桌道:“剑离天,你把你那石头放在这边!”
剑离天一阵失神,自相遇时起,姬雨晴从不曾称呼过他名字,要么客气的称呼一句剑公子,要么就根本不提名字,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姬雨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剑离天,你发什么呆,本宫叫你呢!”
倒是赵静善解人意,她取下一块石头,双手捧了上来,轻轻放置在石桌上。
那是一块青碧色石头,青碧色纹路,纹路外面,还镶嵌着两段细长细长黑带,石质光滑,有一两处还很是斑驳,那里还余有一些苔藓痕迹,手感亦有些粗糙。
姬雨晴神色有些失望,她本以为会是一块漂亮且奇异的石头,可眼前这块顽石,没有一点奇异之处。
姬雨晴眉头微蹙,嘀咕道:“长的还真是跟你一样……”
剑离天恍然不觉,并没有听到她嘀咕,这下姬雨晴更是愤怒,一张俏脸都变得通红。
赵静看着姬雨晴剑离天两人,看着姬雨晴愠怒的俏脸,又看看剑离天无辜的神情,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姬雨晴模样,竟如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女人一般,而剑离天则像是个无所适从的小男人,她抿着唇,强忍住笑意。
眼见身边的丫鬟好似在看笑话,姬雨晴剁着小脚,骂道:“小丫头片子,不许笑!”
“扑哧……”,赵静儿到底还是笑出声来。
“咯咯……”,接着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赵静捂着肚子,她几乎笑弯了腰。
姬雨晴瞪着美眸,看那剑离天一副无事人模样,她心中本就愤怒,如今更添一重不满。
姬雨晴努着嘴,放下石刀,坐在一旁石凳上,气呼呼道:“本宫不玩了,你自己切去吧!”
赵静这才止住笑意,劝道:“公主,别啊,别生气,奴婢怎么敢笑你呢……”。
“那你还笑?莫非你是笑他?”
赵静愣了片刻,点点头,又连忙拼命的摇头。
“有那么好笑么?”姬雨晴眉头微皱。
“我是笑这块石头!它长的难看……”,赵静忽然寻到了个理由。
这下姬雨晴也被逗乐了,她拉着赵静坐在身旁,道:“你这小丫头贫嘴,石头就是石头,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
姬雨晴将目光移向剑离天,又冷下脸,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看他能切出什么来!”
而此刻,剑离天正低着头,细心观察着眼前这块清翠石头,石头颇为光润,仅有几出粗糙,剑离天正思索何处下刀为好。
当初林云先生所教授的一句句全部浮现在他眼前:“玉石之灵,全在于玉石之心,故而古人切磋琢磨,极尽细致小心,然亦不免于不伤其灵……先贤之法,或察其纹路,或观其内质,或动其灵心——此为共鸣……”
所谓共鸣,就是要以自己心,去引动玉石之灵。
而其中最基本的,就是要用心!
用心不仅仅是认真,不仅仅是专注,也不仅仅是要浸入一个人的心魂,这些,还远远不够。
用心是要以自我的内心,去聆听对方心灵的声音。
其中真正重要的,就是要融入自身情感,至于是否能引起玉石之灵的共鸣,那却还是要看缘分。
剑离天已洞察了一刻钟,在这一刻钟时间里,他就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他已完全沉入心神,完全的浸入其中。
在他眼底,只有一个石桌,以及石桌上的奇石,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姬雨晴叫了他数声,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不动不答,最后,姬雨晴终于不耐,她站起身来,跑到剑离天身前,正要一脚踹醒他。
可是,赵静连忙拉住了她。接着她在剑离天身前晃了晃,可剑离天依旧无动于衷。
“恩,公主,你看,公子这是太用心了……”,赵静为剑离天辩解道。
姬雨晴终于忍住冲动,嗔怒道:“哼!竟敢怠慢本宫!你是第一个!”
可她到底还是安静了下来,默默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剑离天。
片刻时间,屋子便宁静许多,一个人站着,两个人坐在一旁。默默望着他……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滞了……
姬雨晴就这样静静望着他,望着他瘦削的身子,望着他坚毅的脸庞,望着他认真的神情……
她看清了他发丝间的偶尔出现的几根白发,看清了他外衣上磨得有些破旧的袖管,看清了他手上还有一道淡淡的淤痕……
此刻,他只在她眼底,看的清楚,看的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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