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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默默等待,等待诸人归来。
采石湖氲氲离离,迷蒙蒙不见人影。许久不见影踪,王斧来回紧张的踱步,一双眼眸时不时看着剑离天,眸光中满是冷意。
剑离天也站了起来,他望着采石湖,神色紧张。
王斧见他如此模样,胸中更是憋了几口恶气,此时他恨不得狠狠的揪出剑离天,将他扔进采石湖喂鱼。凭什么姐姐自己跳湖而他却安然无恙?
若不是几个老人拦在身前,他早就冲上前去,狠狠的收拾剑离天。
不久后,又有几人来到。
不远处一个袅娜的身影款款走来,碧姬身着华服,一身典雅高贵,她见碧玉儿坐在石头上默默抹泪,她急匆匆穿过人群,边跑边喊道:“碧玉儿……”,一向来娴雅的她亦显得有些慌乱。
她一把抱起碧玉儿,将她搂在怀里,不停的询问。
见她脸上有个巴掌印痕,她一双眼猛地寒了下来,她质问道:“离天,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打的?”
剑离天本就是被刚刚一切冲昏了头,茫茫然正不知所往,他怎么还会在意她的质问。他神色木然,竟没有任何回答。
眼见他不回答,碧姬神色更是愠怒,她冷声道:“离天,你怎么回答!”
“娘,你别说了!不关他的事……”,碧玉儿忽然开口道。
碧姬神色变暖,她柔声道:“碧玉儿,那谁打你的,你跟娘亲说……”
碧玉儿伏在碧姬肩上,轻声道:“娘亲,先等爹爹回来。”
碧姬轻怕碧玉儿背脊,将她抱在怀中。
……
过了几刻钟,众人却仍在等待,望着那一川迷雾,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张老,要不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对,对,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事啊”,又有人应道,接着许多人便便开始窃窃私语。
“不成!”张云峰彻底否定了他们的提议。不过却没人反驳,不仅仅是因为张云峰德高望重,更因为去的那几个都是武道有成的大家,若是他们去了都回不来,现在谁还有这个资格去?
话虽未说,可大家心知肚明。
因此,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气氛就变得愈加浓重愈加紧张。
终于,一声水花响——有人自湖面掠出!
剑离天眼中闪现一抹亮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到最后七个,他眼中的那丝亮光也随着最后一人慢慢消逝。
只有七人!
七人归来,剑离天却神色黯然。
王斧走上前去,问道:“父亲,姐姐在哪里?”
王天翔叹了口气,道:“她在湖底”。
王斧身子一顿,他颤巍巍退后几步,接着他猛地转过头来,狠狠盯着剑离天,一双眼睛通红通红。
“剑离天!”
咬牙道出三个字,他整个身子便冲上前去。
可是,王天翔身形一晃,瞬间晃在他身前,喝道:“王斧,退下!”
一声喝问,王斧身子蓦地后退一步。
接着王天翔又叹了口气,他道:“心怡她是自愿的……”
王斧冷喝道:“既然姐姐她是自愿跳湖,那剑离天你又为何还苟且活在这世上!”
“啪!”一声响,王天翔一掌扫在王斧脸上。王斧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但他仍是不服,一双眼睛瞪着剑离天。
众人心中也是一紧,不过他们也是同情的看着王斧,毕竟王斧此举也算是符合常理,若是换做别人,也会这么做。
王天翔解释道:“心怡她只是在湖底修行,安然无恙,只是以后不能经常相见……”
听闻此语,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王斧收敛了拍拍身上泥土,也慢慢站起身子。
王天翔道:“王斧,回家自领家法,今日之事,你反应的过了!”
王斧退在一旁,他一抱拳,朝碧玉儿说道:“姬碧玉,今日是我鲁莽,不该动手打你,我愿回去接受责罚!”
可当他望见剑离天时,却冷冷哼了声,根本不置理会!
若不是因为他,姐姐又怎么会隐于湖底修行?
眼见不孝子依然如此,王天翔眸光又是一寒,他怒斥道:“王斧,回家幽闭三日!”
王斧身子一颤,他丝毫不敢言语,只能咬着牙退开。既然有错,就该有罚,这是王家家法,若非如此,他小妹妹王心梦现在也不至于被幽禁在家。
剑离川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其中缘由,那便散了吧。”
有人想要问其他,他们却根本没有回答,毕竟,湖底下的一番谈话,让他们震惊到了极点……留与他们时间可不多了啊!
田齐一甩拂尘,一步飘入空中,脚踩云朵,他哈哈笑道:“我从天上来,我从天上去……”
左林御飞奔而起,一拳轰入沿途一颗树上,砰一声响,那树直接被震为碎屑。他身上,窜起一股武夫的野蛮气。
丰道长啸两声——“天道何来,何来天道!”两声如虹,贯彻云霄,他也消逝无影。
林先生拍拍衣袖,道:“诸位,我先回学堂了,下午还要上学!”一句话刚结束,他便迈入了东院院落那道门槛。
这时候,姬乘风也拉着碧姬的手,碧姬则抱着碧玉儿,他们三人渐渐远去,没人阻拦。
王天翔也大踏步离去,王斧跟在一旁。
七人中只留下剑离川,众人都望着他,想要他多解释几句,毕竟王心怡也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大家都很喜欢,总不能不在就不在了,若在湖底修行,又怎么会不让人见呢?
张云峰急切的问道:“离川,究竟发生什么了?心怡那丫头怎么了?”
剑离川道:“她在湖底修行,万青老神仙带着她”。
张云峰瞬间瞪大了眼:“万青?”
剑离川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是他……”,张云峰沉吟不语,就是其余数位老人也沉默不语。
张云峰思衬片刻,他说道:“现在没事了,心怡在湖底修行,大家放心,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这才慢慢散去。可是还有一些人跟随在旁。
剑离川道:“天儿,还能走么?”
剑离天点点头,道:“勉强行”。
剑离川道:“那便走……不过,不得让人扶!”
行己路,莫让人扶!
剑离川心道:天儿啊,当年万里路,为父也是这么一步步走来,为父也希望你能一步步自己走,至少不要像今日这般……”
剑离天点点头,他忍着伤口剧痛,抬起步子,一步步往前迈去。
步子沉重,他身子也有些沉重,胸口处更隐隐生疼,皮肤表面还有一些细密的伤口。他每迈出一步,只要他稍微用劲,就会扯着伤口,那原本愈合了些许的伤口又被撕裂,他身子一颤颤生疼。
剑影儿跟在她旁,拉着他的手想要扶着他走,可剑离天用手猛地一甩,剑影儿被甩开。可是他用劲过大,自己右臂经络处伤口吱吱崩裂,鲜血顺着他胳膊往下淌。
剑影儿喊道:“哥哥,你流血了……”
剑离天咬了咬牙,应道:“没事!”
“你流血了……”
“我没事!别扶我,我自己走回去!”剑离天声音霎时冷了许多。
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剑影儿默默抹泪。
林木凌风跟在剑离天身后,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陪着剑离天走,也不敢扶着,他们清楚剑离天脾气。
剑离天每踏出一步,他身子便颤抖几分,小路两旁那弯碧翠,渐渐多了点殷红,那是剑离天淌下的血。
他父亲剑离川只在前方走,不停留也不停顿,更没有回头,他只是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剑离天跟着他步速,不慢不快,却足以让他一步步前行,一步步追逐。
两人的如此距离,或许要剑离天一生去追逐……
江逸雪陪在剑离天身旁,她从竹篮里取出一些清绿药草,她摘下一些枝叶,将叶子含~入口中,轻轻的咀嚼,慢慢的咀嚼的加大了些力度,她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相当的苦。这些草药都是新鲜的,药性自然也很是强烈。
她从竹篮里取出两片碎布,将嚼碎的叶子一一吐出,然后她往剑离天伤口上敷。剑离天却双手一甩,将那些药都震了出去。他冷着眼,依旧一步步往前走。
江逸雪也不恼,她呼出口气,感觉呼吸都是苦的。但他还是抓起一把药草,轻轻含~入口中,慢慢咬碎。
可是,第二次也是这样。
这一次,江逸雪不仅仅嘴里发苦,心底更有些发苦。
第三次,她嚼好了草药,却没敢再往剑离天身上敷,抬起头来,她看见剑离天前方高大大剑离川,她忽然感觉自己几乎都失去了敷药的勇气。
她到底是没有给剑离天敷上药。
江逸雪挎着篮子,默默跟在他身旁,也只是默默跟着。
剑离天一颤颤走着,一步一步,只要伤口一撕裂,就着凉风,剑离天身子便会哆嗦颤抖。他咬着牙关,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但他仍旧走着,木然的走着!
在他眼前,始终浮现出那道轻盈的身影,始终浮现出那一幕,那一幕江水寒,那一幕迷途乱!那一幕王心怡朝着湖心轻轻一跃……
他忽然缓缓开口:“值得你这样做么?”
“值得你这样做么?”
这声音近乎自言自语,他眼中已朦胧,这不仅仅是问别人,更是扪心自问。
扣问心尘,他以为不值得她这么做。
不得不说,王斧说的对,他根本就配不上王心怡。
因为他深深的知道——
危急时刻的那一丝迟疑与挣扎,就是源于他心底深处的那分苍白,那分懦弱!那分生死从容的豪言壮语,那分义无反顾的大义凛然,根本就在赤裸裸现实面前撞击的支离破碎!
那一刻,他在逃避,在怀疑,在退缩!只因为有那一刻,就根本不值得让别人为他如此的付出!
他的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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