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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张龙醒来。
到鬼老爷的大堂去,请师爷给一张合法居住证明。
鬼师爷昨天见过,就笑着问:“不想留这里?花天酒地?”
张龙说:“我喝不了太多酒啊,老爷高看我了。”
师爷给张龙,发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酆都县府发”。还有编号。
张龙谢过师爷,出了大堂。
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走了很远的路。
张龙感觉,后面似乎有人跟着他。
他用眼角,扫了一眼。
原来是孟婆娘娘的丫头,青茶。
张龙头也不回:“你跟着我,做什么?”
青茶樱桃小口莹莹细语:“我来看看,你喝了孟婆汤,有没有忘掉前尘?”
张龙站在她前面,青茶站在后面。
张龙说:“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青茶说:“呵呵,你把茶汤,吐了?”
张龙说:“嗯。”
青茶说:“哦,算你英明。”
张龙说:“你已经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想奉劝你一句。”
“哦?”
“阎罗天子,已经下令,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以及十八鬼见愁,都已经出动了。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
“你还是回阳世去吧。这里险恶异常,非常人长久之地。”
“谢谢,可是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不但活不了别人,还白白送死。从来,没有人斗鬼,能斗的过的。”
张龙不说话。严肃的表情。
心里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赢,可是,我如论如何,也要拼死奋斗。这是做护卫的职责。
青茶说:“其实,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是吗?”
张龙不说话。
青茶摘下头上一朵很美丽的“鬼灯笼花”,轻轻扔了过去:“带着它,到了黑暗处,可以照明。”
张龙把手一伸,那花,不偏不倚,落在张龙的左手上:“如果用的着,那是感谢。可我,无功不受禄”。
青茶笑着说:“你可以把你宝剑穗子上的玉佩,送我。”
张龙右手,轻轻动了一下,只见那玉佩,带着穗子,就飞往后面。
青茶接过玉佩,欣赏了一下:“真真好玉。”
张龙朝前走。
青茶又跟了过去。
张龙站住,张龙的嘴角,露出一丝杀气:“你可以不跟着我?”
青茶说:“我实是看不得你们死的很惨。从来都是,人不跟鬼斗。你们,无非是拿命,跟鬼开玩笑。”
一阵风吹来,张龙的长袍子吹了起来。
青茶抓住长袍的末梢:“如果现在回头,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
张龙向前走去。长袍子送青茶的手里,溜走。
青茶抬着手,站在那里,看着这远去的人。
青茶把玉佩系在自己的丝带上。环佩叮当。
孟婆娘娘,拄着拐杖,从后面幽幽的走了过来。
“你喜欢上他了?”
青茶回头,笑:“娘娘,怎么可能呢?我早已经把人间的爱恨情仇,看淡了。”
“你把自己的鬼灯笼给他,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让他多活几天,那个鬼灯笼,随心明灭,可以延长他的寿命罢了。”
“呵呵,我以为,你又生非分之想呢。”
“怎么可能呢?看惯了奈何桥上,情人之间,无数的生死离别,早已经把爱情,情谊,看的淡如烟尘了。呵呵。”
孟婆娘娘拐着拐杖,说:“走吧,我们到竹林鬼书生那里去,走走。”
青茶说:“怎么又去那里?”
孟婆笑着说:“放心,我是孟婆,不是媒婆。你不用怕。我么今天去,就是去看看那里,池塘里的莲花。估计,这几天,应该开了。白莲花,红莲花,多好看啊。”
青茶说:“每次去看花,鬼书生都跟哑巴一样。”
孟婆娘娘笑着说:“呵呵,是啊。他是铁嘴啊一个。可是,如果没有阎罗天子对他法外开恩,我们在阴司,也看不到这么美丽的花呢。也就他那里,是一片阳间地了。那里的一亩三分地,让人想起阳间来。”
青茶说:“每次,去看,只有童子,给我们献茶。那书生,简直就是一呆子,一哑巴。”
孟婆娘娘又笑:“走吧。我是以前说过,你要是喜欢鬼书生,我可以把你嫁了。你既然不喜欢他,就算了。”
孟婆娘娘和青茶,飘飘荡荡去了竹林鬼书生那里。
鬼书生,正在那里弹琴。
童子说:“公子,孟婆娘娘和青茶来了。”
鬼书生,连头也没抬一下。
孟婆娘娘和青茶,却仿佛,进了自家院子一样。
坐椅子上,等童子献茶。
童子沏茶,给孟婆娘娘和青茶,一人一杯。然后把茶壶,放在桌子上。
鬼书生,正在弹奏“莲花曲”。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青茶听了这动人的琴声,便忍不住,跳起舞来。
青绿色的长裙,在院子,池塘边,飞扬。
童子却又突发奇想,采了一支白莲花,给青茶说:“姐姐,你拿着这花,舞蹈更好看呢。”
青茶移动脚步,姗姗过来,接过白莲花,深情凝望,口中唱道:“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西征客、此时情苦。
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
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一叶兰舟,便恁急桨凌波去。
贪行色、岂知离绪。
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
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鬼书生,听见这美妙的歌声,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听见她唱“采莲令”,于是就随即弹奏起来。
琴音美妙,轻歌曼舞,令人陶醉。
唱完了,弹毕了。
鬼书生,头一次,拍掌称赞:“唱的好,舞的妙。”
青茶笑了:“那里,乱舞罢了。”
鬼书生说:“比那些阴间鬼舞,好看多了。”
孟婆娘娘说:“呵呵,今天老身,真是大开眼界啊。也是头一次,听书生讲话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书生,笑了一下,又不说话了。
鬼书生叫童子,给两位客人,添茶。
童子在添茶。
鬼书生,又开始弹奏一曲: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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