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荆忠万万沒想到 梁山的手脚竟伸得这么长 把密书都送到自己营帐里來了
心惊胆战的荆忠急忙问亲兵道:“可有哪个胆大的狗才 妄动了本帅的书信 ”底下人连称不敢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 荆忠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背地里烧了书信 自己呆呆坐在那里思量
程万里肯定和梁山有勾搭 这是无庸置疑的事了 在梁山脚下做官 如果沒有在暗地里和梁山互通款曲 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道理不但荆忠能想明白 高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那有什么关系
大丈夫能屈能伸 在梁山的淫威下一时虚与委蛇 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现在朝廷大军到來 程万里不就來贡献他自己的力量了吗 其人送來的金珠宝贝可是实实在在的
在此之前 高俅和荆忠都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荆忠却明白了 程万里和自己一样 其实都不愿意在朝廷这艘大船上老实呆着 都想趁机替自家谋算些什么 所以 西门庆的那封书信才会穿越过千军万马 出现在自己面前
西门庆在信中说 荆忠如若想归顺梁山 必须献上投名状 眼前正好有一座三才天地阵 如果荆忠能把三才天地阵的阵图想办法弄來 那么梁山之上 必然给他荆家虚位以待
这个条件令荆忠松了一口气 他甚至有些窃喜 或许在西门庆等梁山好汉看來 三才天地阵的阵图何等紧要 高俅必然密密收藏 唯恐泄露 但实际情况却是
高俅根本沒把那卷纸当回事 那些阵图就随便扔在中军帐的香桌上面 高俅美其名曰这是太庙请出來的神物 是祖宗传下來的宝贝 当然要供起來吃香火 最重要的是 大家查阅起來也方便
王焕等人倒也深以为然 这些天几个节度使围着阵图布置了不少东西 不必每次都到高俅那里请一回 确实方便不少
但现在如果荆忠过去临摹一份儿 同样是方便不少
因为程万里和高俅相见恨晚 所以在高俅的盛情挽留下 程万里在高俅营中住了一天 第二天 荆忠和几个节度使都來回拜程万里 节度使的头衔虽比一州知府要大 但北宋重文轻武 仅有虚衔的节度使收了拥有实权的知府送的礼 是一定要亲身來回拜的
荆忠又做了一回陪嫁的妹子 等前面八个节度使都与程万里寒暄完走了 他才上去 递出一个礼盒 程万里身边的时迁一看大喜 不等程万里开言推辞客气 他就自顾自地上前 把那个礼盒接了过來
旁边的程万里先是心头愕然 随后就恍然大悟 暗叫道:“厉害 想不到梁山的细作无孔不入 连新晋的节度使荆忠都是他们的暗哨人马 ”
荆忠和程万里想着 都是彼此相视一笑 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意味儿 这时时迁又向程万里使个眼色 程万里便摆开官腔 吩咐时迁等人先回东平府整理官衙之事 待他程大人辞过高太尉 随后就回
暗看着时迁抱了盒子转身而去 程万里径來向高俅告辞 高俅虚留了几句 然后引众将把程万里一行人送出营门 程万里坐了轿子往回走 心也跟着轿子一颠一颠地起伏颤动 这样的经历 对他这种只会做官的书呆子來说 实在过于刺激了些 身在高俅营中时还不觉得 现在事定了 反而隐隐后怕起來 却又说不出的兴奋
眼望梁山方向 程万里心道:“不知那个时迁带走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甚么 梁山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忒好了吧 竟然连我也蒙在鼓里 ”
程万里心上受委屈的同时 时迁已经到了水泊边 坐上了接应的快船 一桨荡开 直往金沙滩來 水路中遇到了梁山巡逻的船只 阮氏三雄听到是时迁回來了 亲自引大舰队过來保护 倒让时迁受宠若惊了一回
到了金沙滩 时迁下船直奔聚义厅 西门庆等人早已接到了传迅的响箭 都等在了那里 一见面 也不必多说废话 从时迁带回的盒子中取出荆忠临摹的阵图 众人围成一圈儿参详
有了阵图 在座的很多人都是行家 与观阵时的所见所闻稍做印证 这一座三才天地阵的奥妙 顿时便呼之欲出了
西门庆却是个外行 阵图上那些圈圈点点杠杠道道看得他眼花缭乱 不由得问道:“这张图不假吧 ”
栾廷玉笑道:“便有人想造假 也沒那么大的才学 能凭空杜撰出一座这般严整的大阵來 ”
呼延灼指着阵图也道:“总帅请看 这座三才天地阵确实非同小可 阵中有阵 阵里套阵 阵头、阵尾、阵眼、阵耳 处处皆有奥妙 若无这张阵图 我们贸然兴兵前去攻打 只怕是凶多吉少 ”
西门庆不耻下问:“这张阵图 博大精深 我实在看不明白 还请众位哥哥从基础指点予我 让我也能领教一下这座三才天地阵的凶险精深之处 ”
林冲、关胜都道:“主帅何须如此谦抑 ”于是聚义厅上临时成立了讲武堂的课外组织qcc品管小组 西门庆一直拉着大家探讨到了梅梢月上 才意犹未尽地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 梁山聚义厅前击鼓鸣钟 众好汉不敢怠慢 全伙都到 进了厅中一看 却见西门庆顶盔贯甲 精神抖擞 早站到了圆桌中心 目光所视处 众人精气神无不为之一振
见众人都來了 西门庆扬声开宗明义:“破三才天地阵 擒高俅 败官军 就在今日 ”
聚义厅中先是一寂 然后轰雷一般欢呼起來 这梁山上大部分人本质上就是草寇 虽然暂时被西门庆以兵法约束起來 心中野性难驯 只是看在义气份上 不好意思让西门庆难做 这连日來被官兵堵着家门口摆下了一座甚么“散财舔地阵” 这些桀骜不驯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一个个摩拳擦掌 早把劲儿攒足了 今天听到西门庆说要大做一场 却是正中他们下怀
西门庆伸手压住众人兽性回归一般的嚎叫声 正色道:“大战之前 有些话咱们要交代清楚了 这次來的官兵 却不是从前的那些软茬子 那些节度使当年征伐吐蕃西夏 一个个都是血海里钻出來的英雄好汉……”
这时有插翅虎雷横在人丛中叫道:“纵是十节度又如何 那些家伙已经是背时的人了 放着咱们梁山一帮如狼似虎的好弟兄 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那个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还不是一锤被俺震死了 也沒见他长着三头 乍着六臂……”
雷横自郓城县城门洞里一锤砸死了李从吉后 正是得食的狸猫欢似虎 连带着梁山脚下的十几万官兵也轻视起來 美髯公朱仝见他轻狂得有些过于了 急忙上前拉住道:“雷横兄弟且收声 总辖大寨主还有话说呢 ”
西门庆微微一笑 向朱仝一点头 继续道:“雷横哥哥说得不错 这些朝廷的节度使虽然都各有各的威风 但现在确实都背时了 但是 他们为什么会背时呢 ”
不给众好汉对自己扔出的问題有反应的机会 西门庆挥起木榔头在桌案上重重一击 声如雷震 然后借一震之威喝道:“这是因为 那些节度使打吐蕃、打西夏 是为国御侮 是顺应了天理人心的好事 所以人民记着他们 把他们的事迹编成了戏文來传唱 但是 这些人自此之后 就以为自己这一撮人成了特权阶级 从此躺在功劳簿上吃喝 并跟风在贪官污吏的后面 处处与人民大众作对 括田强拆 镇压民众 时时都能见到他们那矫健的身影 他们却疏忽了 忘本的人是沒有好下场的 他们和一撮贪官污吏抱团取暖 也不会变成千年的铁门槛 在老百姓的唾弃下 他们势必要被民心民意大浪淘沙 扫荡进改朝换代的洪流里 ”
西门庆的声音在聚义厅里回荡 众人一时静悄悄的 只有那愤怒的余音象洪流一样在厅中席卷
深深地吸一口气 西门庆伸手指着厅中诸人 说道:“站在这里的众家兄弟 都是官逼民反 不得不反 这才上了梁山 但王侯将相 沒有天生的贵种 今天我们做贼 明天就会兵行开封府 马踏紫禁城 将一个腐朽的旧王朝 终结在自己手里 不亦快哉 不亦快哉 ”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如果义气之外 还有高官厚禄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拿 哪个人不想
西门庆慢慢地道:“也许有一天 这里百战余生的众兄弟也会成为节度使那样位高权重的人物 那时如果你们想要忘本 受着人民的供养却又要践踏人民的权利 那么就想一想这些背时的节度使吧 今日在咱们梁山的兵锋下 民贼独夫 必然叫他们眼前报应 ”
又一声槌击震耳 西门庆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无数个声音冲天而起:“末将在 ”这正是:
且将豪情针腐世 只以烈气讨民贼 却不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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