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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樵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为这个为什么 就是为这个我才杀了陈其美 ”
戴笠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可算是他的一大失误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就因为自己一时顾虑不到 竟会惹下如此大的麻烦
王亚樵从怀中摸出一把锃亮的小斧子:“戴笠 以后你少拿这玩意儿在江湖上招摇撞骗 你已经不是我斧头帮的人了 还有什么资格用这个信物 ” 说着他将那把小斧子重重的拍在身边的一张小茶几上 咔嚓一声 整个斧子竟然压穿几面掉了下去
杜月笙看了看戴笠 他长叹一声:“戴兄 你够聪明 可你沒气度 所以 这一次你又失算了 ”
“沒气度 ” 戴笠反问了一句
杜月笙点一点头:“王帮主虽说干的是暗杀的勾当 但内心光明磊落 分得清大小轻重 他要是为了跟你置气 大可以去难为你 为什么他要去难为陈其美 就因为陈其美跟你一条战线 那他怎么不來难为我呢 一直是我在上海滩帮你做事 他若要出气 该当找我才名正言顺 对吧 ”
王亚樵咧嘴一笑:“杜月笙 你很会说话嘛 不过你说的也算对 姓戴的自己沒有英雄气 也就不会用英雄气來考虑别人 ”
戴笠很想说这不是英雄气 并且英雄气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可他终究忍住了 现在不是跟王亚樵讨论哲理的时候 他來是办正事的:“王帮主 那您究竟是为什么才杀陈其美 ”
王亚樵冷眼看着戴笠 那意思是说 我凭什么告诉你丫的
杜月笙站起身來:“王帮主 事关重大 还请你 ”
王亚樵怒道:“这是我跟戴笠之间的事情 轮不到你來插嘴 别以为你是青帮大亨就了不起 我王亚樵想杀你 那也不用费太大事儿 ”
杜月笙一开始跟他见面就在委曲求全 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他冷笑一声:“姓杜的能活到现在 也不是靠别人施舍的 我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你若敢动我 从此之后再也别想踏足上海滩 你信不信 ”
“我信 我信就有鬼了 ” 王亚樵讥讽了一句:“我虽不知道为什么 但你那位超级保镖好像已经不在身边多年了吧 别看你人多势众 可在我姓王的眼里 都如纸人一样 ”
王亚樵说到这里 腾地一声站起來 扭身就走 杜月笙待要喊住他 戴笠忽然脸色一变:“有埋伏 ” 说完之后 他一下子卧倒在地 扑地的劲风将小茶几上那一盏昏暗的油灯给吹熄了 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杜月笙心中破口大骂 这戴笠脑子有点不大好使 他吹灯干什么 卧倒的姿势有千百种 上过军校的戴笠最起码知道几十种 他这么直挺挺地一扑 为的不就是熄灯 他惯常在黑暗中做事 熄灯原本极妙 可他忘记了 对方也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物 他戴笠是黑夜中的幽灵 而人家可是黑夜中的毒蛇
刚才杜月笙的眼睛一直盯着灯光下王亚樵的那张脸 此时由明转暗 瞳孔尚未适应 眼前立刻漆黑无比 他心中一沉 难道王亚樵要对自己和戴笠动手么
來之前 他和戴笠之所以决定不带任何人手 一方面是怕有闲杂人等 王亚樵不会出现 二來 他们也是算准了王亚樵不会对他们下手 可现在 戴笠如此反应 岂不是说明王亚樵翻脸了
周围响起两声枪响 枪响过后是细微而又急切的脚步声 如同抓耗子的老猫 戴笠从地上弹身而起 再起來的时候 他手上已经多了两把手枪 屋里的布局是他早就记熟了的 他身子微微一斜 立刻躲入旁边一张八仙桌下面 然后他招呼杜月笙:“月笙 找地方隐蔽 王亚樵翻脸了 咱们要自保 ”
他们两个势单力孤 在这屋子里面被对方盯上了 还有自保的必要吗 有 因为戴笠和杜月笙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人 只要还沒被对方撂倒 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杜月笙还用得着他提醒 他闪身來到戴笠身边 可略一思索之后 他又离开戴笠:“这是摸黑火拼 咱俩在一个地方有弊无利 ” 说完之后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一颗手雷 躲在了墙下
对方的攻击短暂而狠辣 他们的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 用最小的动静办成自己想做的事 这种风格 正是王亚樵和斧头帮的一贯行事方式 所有的人和枪都对着戴笠冲了过去 杜月笙很纳闷 他们怎么不冲自己來
杜月笙一探头 他要支援戴笠 可他脑中灵光一闪 又重新蹲在了原地:“他们这么做 难道是 ” 想到这里 杜月笙手中的枪凭空乱开 根本沒往对方身上瞄准 投桃报李 对方的子弹从他周围呼啸而过 也沒对他进行瞄准 看到对方的举动 杜月笙微微一笑:老子猜对了
戴笠尽管神勇 可这种场合下 单靠自己持枪明打明的跟敌人对抗 实在不是他的专长 若是比阴谋诡计 便是对方有几百号人他也不在乎 可这种匹夫式的拼斗 他正是以己之短 攻敌之长
他在撂倒两个人之后 已经陷入重重包围 杜月笙看他越來越难以支撑 终于咬牙扯下了手雷上面的保险 然偶他将手雷扔出去 不是扔向敌人 也不是扔向戴笠 而是对着空旷的房屋一角扔了过去
催命般的嘶嘶声响起 周围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安静 接着轰的一声炸响 炸塌了房屋一角 气浪掀飞了家居摆设 冲天的火光一亮 七八个敌人的身影纤毫毕现 戴笠要动 可对方比他更快 或者说 对方比他更适应这种危险无比的环境
敌人们立刻制服了戴笠 然后一记手刀砍在他的颈椎上 戴笠晕厥 动手的人似乎还不放心 他招呼同伴用一条麻袋装起了戴笠 然后扛了出去
短短的时间内 形势风云突变 那人回身对杜月笙咧嘴一笑:“杜先生 您干嘛不反抗 刚才若是你们二位联手的话 恐怕我们沒这么容易得逞 ”
外面的月光顺着炸塌的大洞洒进來 光线已经比刚才好了太多 杜月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然后对着他们微微一笑:“我岂止沒有跟他联手 反而为你们创造了抓捕他的机会 嘿 刚才那颗手雷不炸的话 你们沒这么容易抓到他 ”
“哦 ” 领头的那人脸上现出惊讶之色:“那阁下你是为什么要帮我呢 ”
杜月笙伸出一根手指:“第一 就算我们俩一起动手 那也最后逃不了被擒的命运 ”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们肯定是王亚樵的人 所以你们不是为了杀我们 既然不杀我们 那我还动手干什么 ”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想杀你们 ” 那人脸色阴沉下來 不管是谁 被人猜中了自己的意图脸色都不会讨好看
杜月笙更放松了 他干脆点上一根雪茄:“若是王亚樵想杀我们 那他大可以自己动手 干什么还多此一举的让你们來 退一万步说 他真想让你们动手 那还有什么必要现身跟我们啰啰嗦嗦的说一堆话 他可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
杜月笙喷出一团烟雾:“再者说了 您几位刚才一直都在招呼戴笠 沒有对我动手 可不就是为了亲下戴笠之后要跟我谈点机密的事吗 要跟我谈事 必须先要给戴笠制造一个遇袭的假象 这就说明你们也沒想杀他 只想让他安静地不要打扰咱们 对吧 ”
“全中 ” 那人微微一笑:“杜先生就是杜先生 智商果然是沒得说的 ” 他指了指外面:“等到姓戴的再醒來 她会发觉自己被装在麻袋里 而麻袋又被放进了垃圾桶里面 他的身上 会有王帮主给他的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不遵规矩 略施惩罚 再有下次 斩去左手’ ”
说完之后 他又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杜月笙:“这是一张跟戴笠身上一样的字条 你揣起來 到时候你给他看 就说你也受到了跟他一样的待遇 ”
杜月笙叹一口气:“你们不是王亚樵的人 ” 他指了指地上被戴笠打成重伤的两人:“斧头帮只有区区不到百人 每一个对王亚樵來说都弥足珍贵 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做炮灰 ” 说完之后他又盯着那张纸条:“而且王亚樵也未必会喜欢这种弯弯绕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
说完他接过纸条 对上了对方那阴冷的目光:“你们最多就是來帮王亚樵的 说吧 你们是哪一伙的人 ”
“你的问題太多了 杜先生 戴笠在三个小时后就会清醒 我不得不提醒你 咱们的时间很紧迫 要是你一直这么八卦的话 那你就沒有时间去见你该见的人了 ”
“走吧 带我去见那个所谓的‘我该见的人’ ” 杜月笙沒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人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种极为特殊的气质 他实在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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