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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夜常交加轮换,假期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半。
今天例行的调教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唐易照常给一等资质的后辈散播一些鼓励,诸如“学得很快”“掌握得很好”“继续努力”之类的,因为他的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敷衍的气息,而又似乎对着这些基础的术法很不在意,所以楚亦然完全不能肯定他的赞誉是不是真的。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引路人的鼓励必须给予热情的回应,所以他点头应道,“恩。”
每当这时候,唐易就会一挥手,把他送出奇奇怪怪的上课地点,比如今天就是在学院某栋建筑走廊的挂画里……可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地抛下了装鱼的小桶,走到了少年面前。
“好像快要过年了吧……”学长从口袋掏摸了一会,摸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怀表的东西,黑曜石的外壳精致华丽,打开翻盖里面却只有一根银色的指针,看起来又像是个罗盘,圆形的外轴上面绘了一些并非阿拉伯数字的字符。如果说那根银色指针是时针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是五点的样子,和现世的时间倒是相差仿佛。
唐易看了会黑色怀表,像是在确定时日的样子,皱着眉道,“今天……就是大年夜了吧。”他合上盖子,把那个怀表握在掌心,看着楚亦然道,“作为你的准师傅,我要送你一份新年礼物……怎么样?”
楚亦然瞟了瞟他握着怀表的手掌,那个东西看起来做工精致造型古朴的样子……就是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居然能连今天的阴历也看出来么……话说学长究竟活在哪里啊,为了躲老头子已经连正常人的生活都失去了么,连过年都不知道……
唐易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翻了个白眼,凭空一弹指,一个生动形象的巨大手掌就浮现在了楚亦然的脑袋上面,然后……“啪”……从第一节课程开始学长就自来熟地开创了这种教育手段,每当少年问了一些愚蠢的问题或是学习不得法时候,他就会熟练自如地用敲脑袋的方式予以回应。
敲了一下,唐易这才心满意足道,“谁说要把这个给你了……”他随手解下自己的围脖,就是第一次少年看到蘑菇带着的那条……不对,是蘑菇里他带着的那条,学长懒散地把那条围脖抛了过来,红色绒布在空中伸展如火猎猎,“这才是礼物。”
干不干净啊喂……楚亦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那条围脖,触手有温软的触感,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觉一阵天晕地旋的感觉传来——这是例行的“被走出教室”的过程……还没问梦世的礼物怎么带到现世去啊喂……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喂……
可是唐易没有追加对这种心里问题的回答,他的声音从灰白的画面里面曲曲折折地钻出来,“最近就不要来了,好好过年吧……正好我有点事情……”
“新年快乐。”然后挂画就彻底安寂下来。
“新年快乐。”楚亦然愣愣地说了一句,而周围经过的学生奇怪地看了看这个看起来很是孤独对着墙上的画里的大胡子达尔文说新年快乐的少年,报以了强烈的同情,这让楚亦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快步离开了。
过了很久……
整栋建筑早已空空荡荡了,甚至整个学校还只有大小猫三两只……都是懒猫,这时候还不起床……都快是吃饭时间了,居然还呆在梦世……当这个时候,唐易才慢悠悠地提着小桶从挂画里钻了出来,一道波涟当空泛开,他瞬间穿透来到了外面墙面,有几尾游鱼被他惊得四散而逃开。
空中这时候已是繁星万点,现世的昼就是梦世的夜,当然在南柯可以看见的星辰绝不同于经过厚厚空气污染后期加工过的都市,这是最本源的星空……从古时起就能看见的4982颗星辰,它们组成了无数星座,活跃在一切星象绘画诗词歌赋里面。
唐易悬在空中,似乎手可摘星辰,但是伸出手去那斑点光耀却是永不可及,即便他不自觉地瞬息飞越了千里,下面的学院都消失了,但是星辰都还是那么遥远……梦境啊,本就是这么虚无缥缈而广阔无边,只凭靠物理层面的距离,很难从任何一个甚至只是普通人的梦境里面脱出,何况是作为那么多神眷启蒙场所的南柯学院所盘踞的梦境呢。
唐易寂然放下手,自嘲地笑笑,“多大的人了……偶尔还会中二一下……”
他又把小桶提了起来,伸出手指逗了逗那条早已半死不活的小鱼,那尾小鱼微微抖了抖尾巴,身上的光斑也闪烁了一下,似是对他作出回应。唐易叹了一口气,“哎,好不容易才把你钓来呢……可惜这就要放生了,说起来老头子都快急死了吧……你可是他的宝贝……”
他将桶翻转过来,透明的液体裹挟着鱼悬在空中,那鱼浑然不觉地继续缓缓游动。唐易随手把桶抛掉了,伸手在空中一点,透明的液体立时破碎,光斑的小鱼立时闻风而长,不过短短一瞬,它便成了一条铺天盖地的庞然大物,赫然是星海之中那条独一无二的星鲨。
恢复了体型的小鱼似乎还是很怕那个还没它腮须粗壮的“小人”,立马迅速地游动起来,它庞大的身体扭动摇摆,裹带起一阵巨大的狂潮,连星辰的光芒都扭曲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星鲨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一样飞速逃窜而去,一路留下狂啸的风潮。
而那一刹的扭曲之中,唐易的踪影也然渺渺。
Ps:小桶慢慢地掉落下去,尽管因为是梦世的原因没有强大的万有引力加速成一枚洲际导弹,但是依然变成了一颗通红的彗星,就这么朝着学院里掉落下去……尽管对建筑的任何一寸角落都伤害无能,可那些不属于学院固有设施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比如刚闭关出来的齐鸣,寒假睡个懒觉什么却是正好修行,顺利习得第二种序列的齐老大意得志满……下次一定可以打败宿命,狠狠殴打楚亦然一顿,不过……要不还是算了……他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视野里最后充满了一片火红,就像他刚学会的那个◤序列:原火◥。
不知道到大年夜还没起来的懒觉……会不会被送到120去,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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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也是一片火红的。
他伸手抓下遮着自己眼睛的东西,赫然是梦世里那条唐易送给他的围脖,材质是线织的,摸起来却有温软的感觉,仿佛是人的体肤一样有温度,边上的标签有着“LG”的英文艺术标识,看起来还是品牌产品。
他想了想,尝试着围了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
镜子里那一抹赤红的颜色有泛起过年的气息,可是除此之外,家里四处都是清冷的氛围,一成不变的布置和空寂的房间,更加不会有人来张罗着贴对联和做年饭,只有记忆最深处才有过年的记忆,红色的画面覆满了厚如帆布的尘灰,只有依稀残像。
少年发了一会呆,才动弹起来……不管怎么样,过年还是要把家里收拾一下的,一年一次的大扫除,避免因为积年的乱象把居所变成垃圾处理场……他把一块崭新的毛巾搭在一盆肥皂水边上,默默地走到窗户边上,开始例行的年庆活动。
把门窗和家具擦了一遍,然后是地板,这花了楚亦然大半天的时间。最后他从那间基本不用的卧室里出来,毛巾已经变得难以洗净的漆黑色,哪怕是开门之后神眷的身体,依然觉得浑身酸痛不已。
楚亦然处理完了收尾工作,这才觉得很是有点饿,原来不知觉跳过了午餐,已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刻,冬日的太阳倦怠得有些早,这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西面落了下去,艳红如火的样子似乎也要赶着回家过个年。
下了楼才想起来附近的小食店都关了门,正经饭店却都拥挤不堪着年味。他只能又转身回去,取出半袋吃剩下的速冻馄饨……最近日夜常习惯了都忘了去采购食物,这算是仅剩的食物了。
烧水,沸腾,下锅……把馄饨捞出来蘸好调料,还没下筷,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铃声。
这时候……会有谁来呢,苏世航昨天就求了红包了,说是自己大年夜和年头上绝对出不了门的……难道是……走过去的路上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别的人选。
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爱丽丝寻遁着食物的气息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他的位置上处理起那一碗馄饨起来,那半袋馄饨在食神的眷顾下飞速献身,楚亦然都完全来不及阻止,她一边还口齿不清地打着招呼。
银发小萝莉一本正经地新年问候道,“考哩啦唔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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