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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香墨气十足,虽与底下食间一般宽敞,却因为堆满了书籍典物而看着紧凑许多。四壁书画满目,幅幅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真迹,价值不菲。
秦墨环视一圈,在心中感叹这位佛仙居掌柜出手如此阔绰,就不怕夜来贼人偷潜盗窃?定神入目却是一桌看似热闹却安而不喧的棋局对弈。那面对面坐着手谈的二人秦墨倒也认得,就是早前在楼下见过的那名寒酸书生和拿刀古板中年男子。
桌旁围着一些人,或是穿着秀气举止柔淡,与那落座书生一般手摇锦扇的年轻文雅之士。或是负手抚须观棋不语的年老者,个个神采奕奕,有人点头有人摇头,对眼前这盘对决了于心胸,感受颇深。
那寒酸书生收起了劣旧纸扇,在手心轻拍了几下,眉头紧皱,面色沉凝,似乎对现下的棋局情势很不满意。
反观对面那中年男子倒是正襟危坐神情自若,并无多少起伏脸色,那把包裹旧布的刀横卧在他的腿上,一手放于棋盘之旁随时准备捻子落子,一手则一直抚着刀身从未离开。秦墨看着他,心中觉得稀奇,这男子下起棋来倒有几分样子,只是这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混在一群文气呛鼻的人当中着实是太过奇怪了。
秦墨走近一瞧,棋落中盘,两人棋力半斤八两,但从局面上来看,那书生倒是略逊一筹,只怕后续会捉襟见肘很难逆转回来,多半是要兵败如山倒。
秦墨看了那拿刀男子一眼,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目光却透过人群看到了远处独自喝酒的某人,一壶浊酒,几碟小菜,看着惬意,却是紫衫拖地目色落寞,让秦墨心发奇怪的感触。
拉起身边的周暮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那人对面,秦墨淡然道:“这么久未见,怎么抑郁了?”
周暮瞪着大眼睛震惊地望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如此简单直接地上前搭话,对方可是皇城的大皇子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千昭皱了皱眉,看了看对面那张完全陌生的笑脸,又瞥了一眼那名一脸尴尬,除了一双眸子之外别无长处的女子,问道:“我们见过?”
秦墨笑了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体内灵力暗动,一团小小的赤红火焰便点在了指间,嘴上轻声道:“千昭,是我。”
惊雷滚滚,千昭身形一震,手中酒杯瞬间便被他捏城了粉末,冷声道:“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秦墨一笑置之,却是暗暗赞叹千昭如此镇静的语气。
千昭望向那片棋局,皱眉轻声道:“这里不适合说话,随我上楼。”起身一撩长衫潇洒无比,秦墨跟在身后啧啧称奇,这皇城皇子就是器宇不凡啊。
三人上了这整个南山乡最豪华的地方,奢靡气派到令秦墨大开眼界,不禁摇头鄙叹了这家酒楼朱门酒肉臭的行径。
“听闻这里只有灵鼎才有资格上来?”秦墨试探地问了一声。
千昭回身给了个白眼,微怒道:“我是皇子,用得着这规矩?”
话音刚落,从那镶玉窗口飘进来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是那皇城四灵将之一的菊之秋河。依旧黑衣罩面的秋河面容不惊,恭恭敬敬地看了千昭一眼,以示询问,待殿下点头示意无妨之时,这才再次消失。
周暮在旁看得惊奇,千昭一边落座倒茶,一边开口问道:“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墨一点也不见外,拉着周暮一道坐下,说道:“想问你一些问题,还想请你帮你一个忙。”
千昭身形一滞,如看一个白痴一样看了秦墨一眼,不禁笑出了声:“这么久未见,怎么变傻了?”
“我认真的。”秦墨挪了挪身子,冬暖夏凉的紫霄珊椅舒适至极,又说道:“而且我若猜得不错,你应该也在找我才对。”
千昭被窥破心思,脸色不禁一沉,冷道:“废话,整个皇城都在找你!”
秦墨摆手道:“你与你爹不同,你不想杀我,你找我应该另有所谋。”
千昭蹙眉道:“何出此言?”
秦墨笑道:“当年千阴之外,你与那些皇城灵士围堵我,并不是想杀我,而是为了从你爹手中截下我,保我一命。否则,以我当时残弱的身子,你们想杀了我易如反掌。”
千昭沉默良久,叹声道:“易如反掌?说得容易...你想问我什么?”
秦墨直截了当道:“我不太明白,六年前皇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这几年却一直悄无声息无所作为?”
千昭一笑,略带忧愁:“我爹又不傻。当年你们青灵院几个人,加上百草三仙与司空等人就将整座皇城搞得鸡飞狗跳了,我们再有多响亮的动静都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秦墨疑惑不解:“你们是皇城,掌管天下生死权利,为何不彻底搜查?”
千昭又白了他一眼,一拍桌子怒道:“你也知道我们掌管天下大权?!你们劫狱消失,便意味着我爹一败涂地,我爹回到皇城一怒之下斩杀一百灵士以泄心中怒气,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但这都是明眼下的,你以为暗地里他什么都没做?我告诉你,暗潮永远比名流更加汹涌。”
秦墨与周暮脸色凝重一脸阴沉。
“你也知道我爹野心有多大,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一举铲除异己,便不会明目张胆行事,只会暗中铺张,效果却常常好到出奇,令对手防不胜防。”千昭仰头饮尽了一杯茶,仿若这是最烈的浓酒,灼烧心窝。
“所以他最近有什么企图?是不是与南山有关?”秦墨问道。
“南山?”千昭黯然道:“秦墨,我爹已经疯了。千国大陆修灵门派千千万万,如今有多少小门小派被我爹利诱势逼投靠皇城你知道么?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不会通告天下,可是若这些门派一旦与皇城一道发作,别说是南山,这整片大陆就会是一片血海啊。”
“秦墨,我在找你,便是想让你帮我。”千昭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整个千国大陆,只有你才能帮我阻止我爹,不说你灵力剑法如何,你是宁叔的儿子,光这一点就唯你不可。”
周暮一脸惊愕。
秦墨低头沉默半响,抬头说道:“若我杀了你爹呢?”
千昭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杀的了么?”
秦墨说道:“若不杀他,如何阻止得了?”
千昭神色一暗,摇头道:“不知。很久以前,我娘因为我爹行事作风而愤然离开皇城,隐匿千阴城外。我也因此与我爹产生了隔阂,独自步入修灵门槛。说到底,他始终是我爹。只是他若真的死了,除了一丝情理之中的难过和悲哀之外,也肯定会有善恶终有报的无奈轻松感。一切都是命数啊。”
千昭正感慨,秦墨却是惊奇不已,问道:“你说你娘隐匿千阴城外,是不是那片深不可测的林子?”
千昭点点头。
“你娘养了一只鹤?”
千昭愕然,又是点头。
“你娘姓山名鹤?”
千昭惊诧,说道:“我娘叫千山鹤,你见过她?”
秦墨与周暮对视了一眼,震惊不已。两人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告知千昭,心事重重的大皇子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起复杂情绪尽在不言中。他看了秦墨身旁的那名女子,问道:“这位是谁?”
秦墨笑道:“我今日来找你便是为了她。你应该知道千修与周家二小姐有一门婚事,能否帮我退掉?”
千昭一愣,看着那名女子一脸恳请地望着自己,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大笑起来。
“秦墨啊秦墨,我真是有些看不穿你。”千昭摇头无奈道:“就这件事?”
秦墨眼睛一亮:“你能帮我?”
千昭笑道:“爱莫能助。”
秦墨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向来不管千修的事情,他也不希望我管,这情情爱爱的事情我自然也插不上手。而且,千修心高气傲,他想得到的东西,便至死也要得到。所以这件事情我着实是有心无力。”
秦墨愤愤然:“那我就只能将他也杀了。”
千昭一笑:“几年不见,戾气倒涨了不少,就不怕你师父打断你的腿?”
秦墨闻言怔怔出神,轻声叹道:“我已经不是尘剑山庄的弟子了。”
千昭和周暮同时一愣。
“你们这三位殿下好好的皇城不待着,来南山做什么?”秦墨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饮水问道。
千昭奇怪地看着他,答道:“小舞管不住闲腿和馋嘴,瞒着我爹偷跑出来了,我与千修便出来寻她。”说着嘴角一撇,嫌弃道:“小妮子长大了管不好,不如小时候来的乖。”
秦墨笑道:“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千昭开玩笑道:“你喜欢送你啊。”
秦墨白眼相赠。
三人下了楼,见到二楼手谈还在继续,秦墨不禁心有惊奇,这寒酸书生竟能坚持这么久不退败,也着实不易了。他看了看那依旧坐姿挺拔一动不动的拿刀中年男子,轻声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千昭眉头微蹙,回道:“你也发现了?此人不简单啊。不光如此,我看那与他对垒的执扇书生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秦墨眼露凌寒之意,不知为何想起了赤身舞母子缠,琵琶奏铿锵的叶酒叶珏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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