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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台上突然闪出一道极为诡异的光芒。说是诡异,因为太过突兀,且附有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柔寒之气。
当那道诡谲的光充斥全场之时,台下所有人顿时从痴醉之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那道光来自秦墨身上,或是秦墨手中的辟尘剑之上。
那道柔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穿透衣衫皮脂,仿佛让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虽然带有些寒气,但却让人感觉极为舒适。所有人都心生疑虑,看着秦墨的眼神难免又多了一份期待和惊喜。
辟尘剑发出的光芒让召阳很不适应,如此彰显温柔的气息,难不成也是剑气所化?召阳心中郁闷,眉头不禁又皱了一皱,脚下星盘脚便收回站定,“凝悬空泽”的威力不减反增。他看着远处的秦墨,谨慎的意思越发强烈。
秦墨侧身不动,辟尘握于腰部,剑上道道光泽毫不吝啬,剑身灰埃缓缓流转,和着光芒轻盈起舞。他望着召阳眼中的细微茫然,嘴角微微一动,似是笑,却更似一句未念出口的剑诀。
尘世自顾啸啸起,耀月沉沉照苍黄。
于是,场内的光芒突然凝滞。上一刻依旧柔寒的气息在此刻陡然变得冰冷无比,场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冻寒,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而无数剑意却在他们眼前悄然铸成。
刹那间,全场剑意成林,挺指天穹。天穹为哪?便是秦墨手中那傲光慑人的灵剑辟尘。
召阳脸色顿时一冷,沉重之余略显狰狞。被无数剑气指着脑袋,又如何能继续沉着冷静?
台上的空气仍然浑浊冻凝,秦墨的步子也依旧沉重如山,“凝悬空泽”在此刻变得越发强势,牢不可破,召阳却深感无奈。如果场内所有的剑气同时射来,台上这些凝固大气能否抵御得住?
召阳未知,心中却颇有微词:这便是他口中所说的“耀月”?看着一点也不像,真不是一个好名字。于是,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不安和隐约可见的微怒。
秦墨看在眼里,一抹真正的了然笑意挂在了嘴边,手中辟尘突然一震,刺耳喧鸣迸发而出。
一鸣便惊天下人,一鸣便唤千万剑。
充斥场内的那道优柔寒光一闪即逝,无数剑气瞬间刺破空气,朝着台上两人呼啸而去。一时间,全场剑鸣四起,刺锐的戾啸震人鼓膜,噪耳难忍。
紫月双手捂着耳朵,一脸的惊愕和恐惧,实在是很难相信眼前所见是秦墨所控,颤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紫阳一听,看着妹妹有些苍白的脸色,眉头一皱,便伸出双手盖在了紫月那双白皙的小手之上,对着台上秦墨不乐意地轻声怨道:“吓坏了我妹妹,看你家少主怎么收拾你!”
沐婉儿捂嘴噗嗤一笑;白靖仇则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紫阳。
唯有周暮仿似周身无人,痴痴地看着台上秦墨,星眸流动,异常美丽。
那无数剑气刺入擂台,就如刺入一片巨大的温水沼泽。剑气之上强大的气流对撞着空气的凝滞,硬是生生无法前进一寸。许多剑气悬停在了空中,却有更多的剑意前赴后继。
召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那些停在空中的剑气全部都是刺在了自己的身上,“凝悬空泽”也变得越发松散,召阳的双手举在胸前,颤抖不止。
剑意如八方风雨倾巢而来,停在空中的剑气顷刻便满,剑气与剑气相融,变成了更为强大的剑气,将那顽固难缠的空气刺得更深一分。
秦墨安静立在场内,周围沉重的气流让他身上的破旧长衫难以轻摆,看着有些古怪,而手中的辟尘剑则剑鸣不止,狂傲自来。
下一刻,秦剑心神一定,手腕便朝外缓缓一翻,辟尘剑上的剑意突然爆裂,被困在擂台之外的无数道剑气便同时轰然刺入。
召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一口鲜血喷出,却立刻消失于嘴边强烈的气息之中。他胸前的颤抖的双手顿然一停,“凝悬空泽”便应声而破。
无数剑意似是挣脱渔网的水中飞鱼,欢快无比地朝着秦墨身边旋绕而去,原本粘稠如泥的大气瞬间被刺捅得千疮百孔,残落之气,黯然漂浮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召阳身边,说不尽地悲壮与落寞。
召阳看着秦墨周身那些动跃不止,富有生机的剑意,只觉得胸口痛楚难忍,苦闷不已。
无数剑意归于辟尘,剑端那丝灵力依旧还在,似是雨后挂在叶子边缘的一颗水滴,清明饱满,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这就是‘耀月’?”召阳一手抚胸,有些虚弱地问道。
秦墨摇摇头,手中辟尘不自觉地甩了一甩,摆脱那缠人的“凝悬空泽”,果然是一身轻松,便回答道:“这是半式‘耀月’。”
“半式?”召阳闻言有些吃惊,另一只搭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头涌起了百般不服。
看台上,白靖仇听闻秦墨这么一说,转头向紫阳问道:“剑招还有半式?”
紫阳依旧皱着眉头,双手按在紫月的脸颊两侧,似是在为她疏通耳旁的经脉,缓解方才的剑鸣冲击,而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头怪物一般盯着台上秦墨,说道:“少之又少,反正我从来没这么用过。”
一旁紫月一听,偷偷笑道:“哥哥哪有秦墨这般的本事呀,拆剑招而施,只怕会落个伤己的乌龙吧?”
青灵院众人一听全都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就连一旁的沈易也没憋住。
紫阳轻轻敲了一下紫月的额头,瞪了她一眼,脸色却有些红。紫月则摸了摸额头,吐着舌头又是可爱一笑。
擂台上,秦墨看着召阳身上的气息并未减弱,反而又有窜起之势,便问道:“还打?”
召阳痛快一笑,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桀骜,回道:“胜负未分,自然要打!”
话音刚落,双手立刻合掌胸前,修长的手指此刻显得格外苍白,但指间灵气却依然强盛如故。可谁又知道,此刻召阳也不过是在勉强苦撑,即便体内灵力还有所剩余,但方才遭受的重击已经让他的身体很难再有所作为。说是强弩之末,也在情理之内。
周身那无形的灵力再次强起,召阳脚下迅猛一动,便朝着秦墨突闪袭去。星盘脚此刻难以施展,但即便如此,他也想再战一战。
初零说得没错,他的性子的确很像皇城内的某人,倔得很。
秦墨看着召阳奔袭的身形,微微挑眉,随后手中的辟尘便朝身前一挥。
从上而下,似是剑击长空,看上去也不过是秦墨的随意一挥,却带着极强的剑势轰然成形。
一道美妙的弧线出现在了秦墨的身前,足足有一人多高。那道弧线散发着光芒,锋芒不露,便是先前那道阴柔之光。
而后,秦墨举剑厉喝一声,辟尘便向身前的弧光破刺而去。
一剑两剑,秦墨的速度快到看不见。只是过了一息来回,他便似乎已经刺出了千千万万剑。
弧光顿时变得丰满起来,阴柔的光线瞬间变成了柔美的晕黄,其间还带有点点幽蓝,便是辟尘最好的点缀收尾。
一弯月牙便赫然浮现场间。弦月冷寒,柔美至极,却同样带着无比强大的剑势朝着召阳击去。
空气中那浑浊的灰尘此刻变成了耀月之旁的朵朵乌云,虽光天化日,竟也可以感受到冷夜将至的静谧和幽然。
台下那位老者负手而立,望着台上的那弯弧月有些出神。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召阳此时的状况,反而对着秦墨啧啧叹道:“如果是在夜里释放,定会好看不少。”
而此时的召阳并没有选择躲避,不知是因为来不及躲闪,还是故意所为,总之便是与那弦耀月生生地撞在了一起。
场内遒劲狂风忽起,却转瞬消散不见。秦墨面色相当平静,目光却不知为何变得炯炯有神,他身上长袍再次被吹摆而起,而后整个人便被一层明亮的光芒所笼罩。
一声巨响过后,那耀眼的光亮终于散去。明月不见踪迹,或许已经隐没入地,又或者一切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秦墨依然挺身台上,辟尘在他手中安静无嚣;而召阳,却已经重创倒地。
胜负已分,全场依旧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召阳缓缓地重新站起身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重重的咳了两声,面色有些苍白的痛楚之意。
“加上方才的半式,便是那一式的‘耀月’了吧。”召阳望着对面的秦墨缓缓说道,语气平淡,却很虚弱。
秦墨顿了一顿,并未摇头也并未点头,只是回道:“是最完整的‘耀月’。”
召阳默然,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秦墨便立刻解释道:“我虽然已经练得‘耀月’一式,但每每掌握不好其中的细节,所以每一次施展,都显得有些残破,威力自然也大打折扣。但方才予你的那一击,是我第一次完整地将这招使出。”
秦墨微微一笑,补了一句:“相当完美。”
召阳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秦墨说道:“因为你,是你将我的潜力逼出,强迫我超越了以往的自己。”
秦墨微微又笑,便朝召阳缓缓行了一礼,真诚说道:“谢谢你。”
一声感谢发自肺腑,豪不虚掩。
召阳看着这样的秦墨,想着之前他坐在地上说过的那番话,突然觉得自己败得并不冤,心服口服。于是,他也朝秦墨行了一礼,很有礼貌地回道:“也谢谢你。”
随后,抬头微笑,叹道:“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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