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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海带着赵子麒进入房内，他来到桌旁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对赵子麒说道：“坐下说。”
赵子麒将肩头的趴趴抱在怀中，顺从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赵德海解惑。
“几年不见，你确实长大了，高了，也黑了，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赵德海慈祥地打量着赵子麒，很满意他现在的变化。
赵子麒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赵家庄已经不复昔日的繁荣了。”赵德海叹着气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吗？”赵子麒皱眉问道。
“你还记得青帮吗？”赵德海随手放下茶杯，神情凝重地说道。
“有印象，之前那些人以南山三杰为首，后来好像被一个叫欧阳青的收服之后改名青帮的，对吧？”赵子麒想了一下回答道。
“对，就是他们。”赵德海咬牙切齿地说道，“赵家庄今天落到此般地步，都是拜他们青帮所赐，尤其是欧阳青这个孽畜！”
“大爷爷，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爸爸呢，他去哪了？”
赵德海摆了摆手，示意赵子麒不要焦急，缓缓地说道：“别急，此事说来话长。虎子，你也进来吧，我有缺漏的地方你还可以提醒我。”
赵华虎悄悄地躲在门外偷听，没想到竟然被赵德海识破，无奈之下只好讪讪地笑着进屋坐到一旁。
赵子麒自然也发现了赵华虎在门外偷听只是没有道破，见到他进来入座，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赵德海坚定地说道：“大爷爷，您有话直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没事，我扛得住。”
“扛得住”这三个字重重砸在赵德海和赵华虎的心头，赵子麒小小年纪都可以说出“扛得住”，他们又为何扛不住想要放弃呢？难道他们连一个十余岁的孩子都不如吗？
赵华虎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说道：“子麒，你真的长大了。”
赵子麒听若未闻，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德海，等待着他的叙述。
“你走之后不久，青帮欧阳青带着一位后天高手来到庄内要求涨供奉。你父亲那时刚晋升先天巅峰境界不久，不出几个回合就败给了那个后天高手。无奈之下只好同意涨供奉，供奉涨了足足一倍之多。”
赵德海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上。
“这倒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会不会继续狮子大张口。”赵子麒一语中的，直接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赵德海赞叹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也是你父亲当时最担心的问题。事实证明，欧阳青确实贪心，供奉钱三年涨了五回，足足是之前的三倍啊。”
赵子麒眼中杀机骤增，愤怒地说道：“他是找死。”
赵华虎叹息一声说道：“爷爷您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赵德海疑惑地看向他问道。
“钉子的事情。”赵华虎眼中泪光闪现，声音艰难地说道，“钉子临死前曾经让丹锋转告子麒的话，您忘记了吗？”
“我当然记得。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
赵德海冲着悲伤的赵华虎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多嘴。
这样的小动作赵子麒自然不会无视，转过头认真地对赵华虎说道：“干爹，钉子叔是过世了吗？他有什么话留给我？”
赵华虎咬着牙对赵德海说道：“爷爷，子麒迟早都会知道的，毕竟这也是钉子的遗愿啊。”
赵德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赵华虎的话。古往今来，死者为大，他又怎么能将钉子的遗愿掩盖在风沙泥土之下呢。
“你告诉子麒吧。”
赵德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窗前远眺，雨还是下了。
“你钉子叔死了。”
“嗯。”
“他是被欧阳青害死的，他临死前有话留给你。”
“嗯。”
“他说让你一定要帮他报仇。”
“嗯。还有吗？”
“没了。”
二人的对话极其平静，好像只是随意地聊天，可是二人不断滑落的泪水却出卖了他们的平静。
赵德海觉察到二人声音戛然而止，缓缓地转过身看去，发现他们正在兀自低头流泪。之所以没有听见泪水滴落的声音，是因为屋外的雨声太大而将其掩盖。
赵德海心酸地望向赵子麒，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爷爷，我爸爸呢？”赵子麒忽然抬起头笑着看向赵德海问道，他笑得很真切，仿佛他脸上不断滑落的液体是与他毫无关联的雨水，而不是从他内心深处悲伤到极致涌出的泪水。
“你父亲，他走了。”赵德海倚在窗边颓然地说道。
“为什么？去哪了？”赵子麒嘴角的笑容似乎凝固在了面庞，他的眼泪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徐徐地下落。
赵华虎不忍看到赵子麒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背对着他站在门边掩面抽噎。
“你父亲整整闭了两年死关，硬生生地从先天巅峰境界突破到后天初窥境界。他一出关就直奔青帮大本营，拼着重伤击杀了青帮的那名后天高手，他害怕青帮复仇殃及赵家庄，所以就离开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无论我爸爸走不走，青帮不都一样会打压赵家庄吗？如果他重伤康复，青帮没有了后天高手，我爸爸一个人就可以力抗青帮，他又为何要走呢？”
赵子麒的疑惑赵德海事后也想到了，他幽幽地说道：“恐怕你父亲伤得很严重，至少一时半刻没有办法痊愈。如果他留在庄内却无法战斗，那么还不如说他在庄中闭死关有威慑力。”
“嗯，有道理，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要去哪，或者他可能会去哪？”赵子麒已经止住了泪水，沉着地说道。
“没有，不过他或许会去找你。”赵德海揉着太阳穴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
赵子麒抱着趴趴起身就要离开，赵华虎在门口拦住他疑惑地问道：“子麒，你要去哪？”
“我回家啊。”赵子麒爽朗地笑道，“我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
赵华虎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心中又痛又酸，这样的笑容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在这住一宿吧，雨太大了。”
赵德海关切的声音传来，赵子麒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不了。大爷爷，您和我干爹快休息吧，我就不多叨扰了。”
赵德海从小看着赵子麒长大，他自然知道赵子麒要做些什么，不再挽留，挥了挥手说道：“孩子，早去早回。”
赵子麒笑着说道：“嗯，我会的。”
雨夜，赵子麒将趴趴搂在怀中，闲庭若步地向家中走去。
赵德海和赵华虎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赵子麒坚毅的背影，默默无语两眼泪，耳畔传来呜咽声。
夜静得只有雨声，赵子麒回到家中将大门锁好，习惯性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冰冷的床上，身旁的趴趴安静地倚在他的怀中，并不在意他身上的冰凉。
“不修练了，我们睡觉吧。趴趴，你冷吗？”赵子麒柔声说道。
趴趴摇了摇头，紧紧地靠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赵子麒温柔地一笑，轻轻地搂住趴趴，慢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无声滑落。
夜深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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