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转不过弯
为了确保质量和进度，我多次组召开工作会。在会上，我尽力听取大家发言，再做决定，因为众人拾柴火焰旺。
小王说：“现在拆迁基本进入尾声了，最重要是确定承建单位。去找信誉度高，有资质的，资金和人力都比较雄厚的建筑公司，才能保证工程质量。”
我说：“那是肯定的，必需这样才能保证工程质量。”
小李说：“这个嘛，好像李总亲自定了一个建筑公司，听说这个建筑公司还与李总有很好的交情，我们还有另找建筑公司的必要么？再说，李总定的，不管行不行都行，如果我们再去找，就是行也会不行的。”
我一听小李说这么说，心里就有气，说：“不行，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哪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得按规定办，公开招标。在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下公开招标程序：一是招标登记。招标人提供项目信息及相关前期手续材料，报招标办备案，确定发包方式；二是招标办理程序。招标人可自行办理招标事宜也可委托有资质的招标代理机构办理招标事宜。包括五个方面的风容：发布招标信息，投标报名，资格审查，资格预审报告，招标议程安排；三是费用收取。收取工程交易综合服务费，以每宗招标项目中标价为计费基础。中标价至少在200万元以上……”
小王打断我的话说：“林科长，你说得这么多，有用么？我看这事还是跟李总商量再说，必竟他是我们的老板。”
他是老板又怎么了，这么大一个工程，怎么可以当儿戏呢？再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玩游戏也得有个游戏规则吧，怎么可以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我气愤地站起来，大声地说：“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一个工程，你们怎么不从工程质量上去思考，怎么老是看一个人的脸色行事？再说，他作为老板，难道不希望这个工程修建得更好么？”
听我这一说，他们都不出声了，我起身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你们去忙各的事吧，这事明天我去向李总请示。“第二天，我去到李总办公室，向他说明了来意，李总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个事，是经董事会商量了的，那个建筑公司不管从资金、技术，还有人力都是全市一流，我也是经过考察证论了的，在建设质量上是绝对没有问题。”
我还是坚持说：“这么大一个项目，得多方考虑考虑，不能光讲人情，还是得按规定办，进行招标。如果他们的公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招标也肯定没问题的，我想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工作的开展。随便去找一家建筑公司，万一质量不行，或者出点事谁负得起这个责任。李总，你说是不是？”
李总生气了，他站起来，大声说：“我难道不知孰重孰轻，我还拿来这么多钱去打水漂？你是说我还没有从全面考虑考虑，告诉你，我是有分寸的。再说规定，哪样规定不是人制定的，只要是人制定的，都会有个便通的方法。”
我看李总生这么大的气，真不知怎么说了，只能呆愣愣地坐在那儿，走也不是，听也不是，坐如针毯，整个人像快要疯了似的。
李总仍在发火，好像觉得他的话在我这儿就不管用了。平时在公司里，哪个不听他的，哪个不看他的脸色行事，人人都把他的话当对圣旨。今天我却找出种种理由，拒绝他定下的承建单位，我想他肯定会生气的，更有点接受不了。他说：“林科长，我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并不是完全由你说了算，有些事得服从大局。凡事得往好处想，还没动工你就说出点什么事，那还怎么干事。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办吧。”
我走出李总办公室，心里极不高兴，像受了什么委曲似的。没想到自己信心百倍想干点事，却这么难，不但外面处处受求人，可在公司里也时时受气。这事要是能扔出去让别人去干还好，现在是猫抓糍巴脱不了爪爪了。
我走过办公室的走廊，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进去，就一直往前走。
“哟，林科长，你这么忙呀？连自己的办公室都不进去，去哪儿？”不知道溪溪是从哪儿钻出来的，站在我身后，我站住了，本来心里就不高兴，也真不想理她，但觉得这事与她无关，相反的还可以给她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回头看了看她，说：“我正在忙工地上的事，哎……你有事？”
溪溪看出了我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也愣了一下，似乎也在想我到底是怎么了？她说：“没事，我只是想与你随便聊聊，你有时间么？”
“有！”我又回去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让溪溪进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去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我一看见溪溪，就像见到一个朋友或知己，啥都想和她说，有时说出来并不是要她帮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真正在听，只是觉得说了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这样，不管是高兴的事，还是不高兴的事，我都想给她说，可每次她都显得很喜欢听的样子。我说：“溪溪，你想想，这么大一个项目，在找承建公司这个事情上，李总竟然他一个人说了算，万一这个建筑公司是冒牌的，或者根本不是一流的呢，那修建出来的健身娱乐场，即使不出质量问题，但也未必确保是一流的健身娱乐场呢。”
溪溪笑了：“这事是你多心了吧，你以为这个项目是你提出的，又是你负责抓，只有你一个人付出了心血，只有你一个人才希望建好？这就是你的错，全公司的人都是这个愿望，包括我，难道李总不希望建成一流的娱乐场吗？”
我听后，觉得溪溪的这话说得很对。但不管怎么想我还是想不通，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凡事也得通我，哪怕是走过场，也得在形式上过过，不说是尊重别人，就算是照顾一下情绪也行，可他却下命令似的，说定就定了，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溪溪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笑了说：“你的心思我懂，你对这个工程付出了很多，这个全公司的人心里都明白，李总也更清楚。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得学聪明点，凡事得有个变通，现在这个社会，做人也得圆滑一点，做事得别太认真。这个工程，成功与失败，很可能关系到你个人利益，比如金钱、地位，但更多的还是关系到公司今后的发展，李总也有他的难处，那家建筑公司真正的主人，是市里的某个领导的亲戚，你明白么？”
经溪溪这么一说，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原由，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还是难转这个弯。就算是这样，也得按正常程序进行。如果都像这样，那别的建筑公司肯定就有意见，有意见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是圈子社会，关系第一，谁能改变得了呢？可我就是看不惯那种，我就想公开招标，来一个公开竞争，凭实力上，那才是我的本意。
“好，我该走了。别太认真，我只是随便与你聊聊而已。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因为你也是个聪明人，何必去叫真呢？”说完，溪溪走出了办公室，我目送着她的背影。
溪溪就是一个让我看不明白的人，她既像一只小白兔那么可爱，又觉得她像一只老虎，让我害怕。但凭我的直觉，她作为一只小白兔也好，还是一只老虎一只狼也罢，但她对我是善意的，总是微笑着的，甚至还在帮我，我不得不从心底感激她。
不管我怎么较真，还是改变不了这种状况，在承建这个工程上，既没搞公开招标，也没有做最后认证，就连会都没开，直接由李总定了就算数，最后还是由李总定的那个建筑公司承建。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拆迁工作基本完成，为了赶进度，建筑队提前进场了。
自从建筑队一到，我就更忙了，除了协调一些事，几乎都在工地上转。那天，我去工地上，几辆工程车将手脚架以及钢筋水泥、砖也运来，工人们正在忙前忙后。见我来了，一个年长的工程负责人走上来，与我打招呼：“你是林科长吧？”
我说：“对，你有什么事？”
“我是这里的工程施工队长，我们的前期工程已准备好了，我想问一下，健身娱乐馆的图纸什么时候到？我们好施工。”
“我已与市设计院联系好了，估计过两天就能拿到。”
“为了赶进度，希望早一点拿来。”
“好吧！”我说着就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工人们，虽然干活很累，但他们有说有笑，却格外的开心。我就不明白了，按理说他们整天干着这么累的活，几乎是汗水泡起的，可他们好像没什么烦心事。而我，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论工作环境比他们优越，论收入可能也比他们多，为什么就没有他们乐观，没有他们那种开朗，更没他们那种欢乐呢？
随后，我走出了工地，去到刘镇长的家里。刘镇长见我来了，高兴地叫我进去坐，吩咐他夫人快去弄几个菜，还给他夫人介绍说：“他就是小林，以前跟随鸽儿是同学的哪个小林。”
我起身叫了一声：“李婶！”
李婶忙说：“坐，坐吧，几年不见，小林真有出息了。当初，我就说老头子，不要硬*……”
刘镇长挥手示意别说了，李婶见状就笑了笑，说：“光顾说话，我锅里还煮着菜呢。”说罢，转身朝厨房走去了。在菜弄好之后，刘镇长拿出一瓶酒说：“这瓶酒是一个老板从香港带回来的好酒，我一直都没舍得喝，今天把它喝了。”
刘镇长倒上酒，递一杯给我，自己又端上一杯，说：“来，干。”
我说：“李婶呢？”
刘镇长说：“她身体不好，不喝酒。”
我们在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也一边聊天，李婶一会儿去弄菜，一会儿又去弄饭，多半时间是我与刘镇长在喝酒与说话。
我说：“刘镇长，这次华华公司多亏你了。不然，还不可能征用到这块地呢。”
刘镇长喝了一口酒，叹息一声说：“为这块地，我已得罪了一些人，房产公司，可乐公司等，这些人是得罪不起的，他们都有背景，什么县里的，开发办的等县级部门，得罪了他们，就等于得罪了县里的一些领导，他们处处找我的麻烦。”
正好李婶又端来一盘菜，插嘴道：“可不是呢，有人造谣言说，你是我家女婿，说我家老头子是在以权谋私，还说我们得了你们华华公司的好处，纪检部门还要查呢。”
我不敢相信，发火道：“怎么这样呢？”
刘镇长又说：“这个嘛，还是听说，还没有真到那个时候。再说，就是真的来查了，我行得正，站得直还怕什么呢？”
我为刘镇长的这话对他顿生敬意，说：“给你添麻烦了。”
“现在干任何事，不麻烦呀！别说这事了，我们喝酒，酒一醉千愁呀，来……干杯！”
我又与刘镇长干了一杯。
刘镇长已有些醉意了，说：“我已快到退休的年龄了，可能这一届干不满就得退了，退休后还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呢。总之，在我退休前，总算帮了你一把，更是为城北镇人民做了一件好事。怎么说呢，你们的娱乐馆建起来了，来这里休闲的人，难道不吃不喝，不消费，再说你们这个项目又是无害企业，对周边的环境，对周围的老百姓有利，不说别的，菜农的小菜好卖，搞饮食餐饮的更不用说了。”
“是的，这个娱乐馆的建成，对华华公司，对于你们城北镇，都是有一百利而无一害的，那又为什么有些人偏要这样找岔，难道他们没有考虑过这些？”
“考虑，谁没有长脑壳，谁不明白这些？只要对自己有好处，就行，懂吗？”
我明白了刘镇长的意思，更为刘镇长叫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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