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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年的夜是在雨水中度过的,青石板缝隙里的微许灰尘都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楚地云雾多,海风从海面上搬运而至,雨水自然也跟着多。一下雨就是磅礴暴雨,可是却不会产生雷霆。
雨水是很神奇的一件东西,听说有的沙漠很多年都没下过雨,有的六十岁老人从出生到去世都不清楚雨水是什么东西,这些沙漠里的民众自然不清楚为什么珍贵的水会从天上掉落,那种美丽的场景多么令人着迷……
街道上,一条条从屋门缝隙里渗出来的橘黄色细线,屋子里点着蜡烛,欢声笑语……
踩在青石格子上,冰冷的雨水浇了个透心凉,颇有一种举世遗立的感觉。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优越感很快就被扑灭了。
……
……
前方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黑衣外面披着蓑衣,不过手中的剑却露了出来,在雨水中冲刷,被雨点洗打……
人曰:三更半夜,手持兵器于静市者,非奸即盗。
剑是真剑,不是那种铁叶子的味道。
叶流云童声童气的喃喃了几声,脸上一派天真的样子,就像一个在雨中迷路的小孩,想要快点回到家。双眼浮现出恐慌,担忧,焦躁……
扮演小孩,他最会。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快点回家。不管黑衣人是做什么的,可是唯一一点是不变的。大雨天拿着把剑,肯定是能砍人的,血肉淋漓,他只想对方不注意自己。
一个小孩子,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
……
从黑衣人旁边走过的时候,空气中都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铁锈气……
叶流云的呼吸微微急促,小脸有一丝苍白,尽量让自己脚步不乱……
走出三步,一声鬼神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想去哪?”
他的脚步一顿,转身天真的问道:“叔叔,我要回家,你能送我回去吗……”
“好!”
黑衣人二话不说,身影一闪,叶流云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被人夹在胳膊中,飞快的行走。
因为速度太快,大风铺面而来,吹的眼睛睁不开,很难受。雨点扑打在脸上,比冰雹砸在上面还疼……
他现在是自作自受,没想到装天真,这个黑衣人也真会答应……
……
……
当再睁开眼时,出现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处悬崖上。
悬崖是垂直的断崖,下面就是楚地最大的湖泊,云雾大湖。
云雾大湖有八百里方圆,湖水可以饮用,传说里面有大蛟水怪,时而攻击湖面上的渔船,吞吃渔夫。
水汽的味道,雨水的味道。
天上的雨水倾倒一般的往大地上流淌,既然是暴风雨哪能没有暴风。悬崖下面震天响的风暴声,洁白色的水浪扑打出十几丈高,冲击在断崖上……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有湖泊中央有淡淡的青光,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岛。
……
……
云雾大湖通过河流,与许多湖泊都相连,其中有热湖,冰湖,死湖等等。
黑衣人就在身边,在这种环境下,就算黑衣人一剑割破了他的喉咙,也没有人知道,这样死就冤了……
“叔叔,这不是我的家,这是哪里?”叶流云揉搓着衣角,怯怯的说。
黑衣人站的位置很靠近悬崖,视线一直注视着那片青光。当身后稚嫩的童声响起,他的嘴角弯起淡淡的嘲笑。
他只是穿了黑衣,脸上没有蒙面,这嘲笑,自然会被这天地看到。
“你说话的声音很……恶心。虽然我是刚刚才碰到你,可是前一刻能成熟稳重的埋死人,下一刻就这幅天真样子,我真怀疑你在想什么,你今年到底几岁了,怎么会这么多花花心思……”
“那也是没办法啊,看到死人总不能放在那里吧?而且,小云今年才七岁……”他数了数手指头。
……
黑衣人不置可否,转过身,让叶流云看到了他的样貌,是一个中年人的样子,双瞳中却又十字瞳,蓝色眼珠,这是西方的鸡肋法师!
再看去,才注意到他骨架高大,冰凉高耸,身上的汗毛要浓密一点,白皮肤,淡金色的短发,这是典型的西方人。当然,要忽略他流利的汉语。
“很奇怪吧,我长的样子不像你见过的那些人?”
“我在长安游历过,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还建造了几座教堂……”他脖子上挂着的银白色十字架闪过一道薄薄的银光。
对于西方法师,叶流云很熟悉。
马克波罗,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还有那日耳曼人中标志的疯狂小胡子。
这些都应经是前世的一抹余光了,经过了几年的思考,他已经发现他不是穿越回到了唐朝,而是来到了异世界,只是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地球很相似……
天上没有明月,这就是他这条孤魂出了太阳系的最显著标志……
……
前世那些糊弄人的物理学家也说了,宇宙太大了,谁说除了地球之外,没有别的生命星球?
说不定,他现在还在银河系中,只不过距离太阳系太过遥远,就算用光速飞行,也有无数年才能飞回去,这点是不用去想了……
……
……
黑衣西洋人看着叶流云的小脸上没有太过惊异的神色,也没有把他惊恐的当做怪物,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怪异。
“你真的很……早熟!”
“叔叔,你把我带到这来干什么?我想回家……”
“不要着急,我只是想要确定某个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你既然在这里,那么他肯定会来……”
“为什么?”
“因为~~”
他的话还没有说,后面就传来一阵咳嗽声,在黑夜的暴雨中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我!克罗克,你找我干什么?”
……
……
酒气扑面而来,酒鬼总是少不了酒葫芦的。
酒葫芦中的劣质酒液似乎喝不尽,因为里面装载了一片酒海,酒壶无量,此人无量,肚中虽不能撑船,但可承载……一片海洋。
黑衣人剑出,搭在了叶流云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刺激的他脊梁骨上的寒毛炸起,雨水敲击在剑身上的声音,让他的鼓膜不停震颤,心脏中一股逆血涌出,惊悸的感觉。
他的脸色雪白,这已经是他今晚不知道几次变了脸色,可是这绝对是最严重的一次,因为这次危机到了他的性命!
叶流枫看着那把剑,喝着酒壶中的酒。
“放下剑~~”
他平静的说,理所当然。
克罗克的双眼微微一闪,露出一丝兴奋之色,声音中都充斥着难以压抑的激动。
“你怕了……”
“放下剑~~”
“不放”。
“放下!!”
“不放!!!”
“放下!”
“哦,好吧”。
黑衣人收回了剑,剑却突然刺出,在雨水中失去了踪迹,再出现时,他整个人连接着自己的剑已经出现在了叶流枫的前方……
他的手都已经长在了剑上,血肉与金属制剑相连。这一刻,不单单是刺出剑,刺出的还有他自己……
人剑合一,天下无敌。剑柄直接没入胳膊里的骨头中,以身为剑,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
……
电石火花间,酒鬼后撤,右手捏了一个奇怪的印诀,整个人的眼神明亮如恒星,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黑夜被明亮的目光划过,刺破了黑暗。
无数的雨滴纷纷来至,落在了酒鬼的身上,心上。他的身躯黯淡了下去,变成了黑洞,周围的空气都噗噗的塌陷。
千米之外的一块青石碎了,裂开了让人寒骨的裂痕。青石缝隙中的小草枯萎了,被人夺去了生命力……
这种强行引动天地之力的力量,绝对不是冰魄道人慢慢的吸收太阳光能比的……
人世间最强大的两个人就这么简单的碰撞在了一起。
一副令人滑稽的打斗。西方洋人用了东方的剑术,东方人用了西方擅长的法术……
……
……
酒鬼一指点出,这一指,凝聚了方圆千米之内的所有天地之力,一指之中就蕴含了方圆这片天地,可以刺破五岳!
……
云雾大湖中央有一个小岛,岛上是一些水陆两栖的动物。
岛屿中央的一处温泉中就盘踞着一条长长的生灵,水花乱溅,露出了自己的伟大身躯,如神魔一样。
这是一条大蛇!!
一人无法合抱的身躯,巴掌大小的黑色蛇鳞,蛇信分叉,十几丈长的庞大身躯,如神魔一般。
这就是神话传说中的神魔,这种野兽已经不能称之为兽了,可以称之为妖!
天地有妖,还是大妖!
人类能从猴子进化成灵长类生命,其它的野兽也可以超脱兽类,拥有智慧。这种野兽,就称之为妖兽!大妖兽!
民间称之为妖怪。
妖怪很少,而且它们的皮肉受到修行人以及世俗显贵的追逐,毕竟每个人都想尝尝妖怪的滋味,这些都导致了大部分妖怪都隐居在世间险地,不是深海峡谷就是深山大川……
……
怪蛇盘踞成一大盘,比磨盘都大。
小房子大小的蛇头注视着悬崖方向,吞吐着蛇信。
一丝丝浓郁的黑气从它的七窍中飞出,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蛇头上方凝聚出了一个黑袍人,眼神阴翳,倒立的瞳孔。
这正是传说中的阴神。也称之为夜游神,民间也仿照这些东西,流传了门神之类,把一些强大生命的画像贴在门上,就能阻挡小鬼……
大地游神。
“好浓郁的天地气息,楚地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在打斗。这是大宗师的气息!!天下十大宗师,唐有三,海外有二,极西有二。其余三者神龙不见收尾,从无在世间现身,怎的在这出现了俩……”
“那悬崖估计都会被混乱的天地气息碾压成粉末,我还是离得远些,免得一道天地气息就毁了我三百年的道行……”
大蛇在岛屿上滑行,速度很快,甚至都带出了一波/波残影。路上的青石树木碰到它强壮的身躯,都直接被撞碎……
……
一条条蛇形成了蛇的洪流,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很渗人。
蛇窝在搬家,跟着自己的老祖宗跑到湖水里面去了……
……
风已至,雨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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