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白小子！你打的倒是好算盘。怪不得说叨这熊肉的好，敢情得了兔子不是目的，目的是老夫搬来的熊肉你也跟着吃，顺便还能帮你捡回这根七节竹。想老夫纵横一世，倒是让你这黄毛小娃算计了一回。”武帝庙内，中年书生手握短竹拨弄着熊肉下的火堆，大为不满地说道。
一旁的凌小羽嘴中塞着熊肉，对中年书生的话置若罔闻，一副装傻充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让中年书生大为不爽。
“呃！”夏猛不合时宜打了个嗝，只得嘿嘿干笑，把目标瞄向了酒葫芦：“前辈！你看我吃肉吃急了，能否给两口酒送送。”不等说完，便自顾自得抢过了那喝不完的酒葫芦，一口下肚，大呼好酒。
一个时辰以前，两少年还对这神通广大的中年书生敬畏恭谨，生怕冒犯了神威，而遭来大祸。
一个时辰后，三人在这武帝庙中也混熟了。两少年不知深浅，才发现这中年书生非但不可怕，而且很可乐。没什么长辈架子，让俩小孩大生好感，凌小羽甚至拔了对方一根胡子。
在这种环境下，两人甩掉了拘束，与中年书生一起大吃熊肉，倒是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快意江湖的感觉。
“前辈！这酒葫芦里酒为什么喝不完呢？”夏猛奇道。
“谁告诉你喝不完的？黑小子你少喝两口，要是不够喝老夫可不答应你。”中年书生急道。
“前辈莫要哄我。这酒喝了半个晚上，也不见少，还能缺我这两口？”夏猛满脸不信，裹住葫芦嘴不松口。
“黑小子懂什么！我这葫芦乃是上等法宝，专纳美酒。虽说其中自成空间，但也有个限度。告诉你，这酒可是老夫从东域仙岛盗来的仙酿，天下美酒能与之媲美者屈指可数，喝完可就再难寻到。为了它，差点断送了性命。老夫自己都金贵得舍不得喝，哪能容你如此鲸吞？”说完，凌空一抓，酒葫芦直接飞回了中年书生手中。
夏猛只觉一股大力凭空抓来，差点崩了两颗门牙。
“仙岛上有神仙吗？可以飞天遁地吗？”凌小羽颇为好奇。
“飞天那是稀松平常，仙岛上处处可见。遁地亦不难，倒是鲜有人遁，没事谁往地下钻。至于是不是仙，这个问题纠缠了万年，老夫也说不清。”中年书生无奈说道。
“为什么？飞天遁地不就是神仙吗？”凌小羽追问。
“这话不是只言片语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以后你如果踏入修炼一途，慢慢就会了解了。”中年书生懒懒道。
凌小羽鼓了鼓腮帮，气冲冲地坐到了书生旁边，小脸凑到近前，嚣道：“我现在就要了解！”
“长夜漫漫，酒不让喝，话可不能不说。前辈你就给我们聊聊怎么回事，我们也长长见识。”夏猛鼓吹道。
中年书生咂了口酒，撇嘴道：“老夫不远万里赶到此地，本是为了赴一场酒约。哪曾想酒友不来，倒是碰上了你们两个麻烦的小鬼头。”
夏猛大喜，道：“前辈此言甚好。既然是来喝酒，找谁喝不是喝。别看我年纪不大，除了我娘，喝酒还从未输过别人。”
中年书生大翻白眼：“黑小子说的也对。既然是喝酒，自己喝也是喝。为何非要跟你喝？”
说罢，径自喝酒吃肉，不再理会二人，哪可想武帝庙中再也安生不了。
凌小羽吵吵着要听故事，手脚嘴脸并用，就差没骑在中年书生的头上。夏猛一旁油腔滑调地骗酒，时不时还下黑手来抢。
中年书生酒肉送不进嘴，渐生不耐，屈指弹翻二人。
力道不大，也是巧了。凌小羽翻身落地，脑袋正好撞在当为座椅的铜鼎上，顿时鲜血直流。
夏猛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来看。
哪曾想中年书生反映更大，哇哇怪叫，连忙搂住凌小羽。他右掌不停，一抖之下闪出一圈乳白色的光晕，按在了凌小羽头上的伤口处。左手从长衫下掏出了一黑色布袋，不过香囊大小，却从中倒出了数十个形态不一的瓷瓶。中年书生扒拉了半天，才捡起其中之一。瓶里是一种灰色的粉末，撒满了凌小羽半头。
夏猛看得真切，未撒药粉之前，光晕之下伤口便已止血，端的一个神奇。撒上药粉之后，中年书生一阵擦拭摆弄，半晌之后凌小羽竟完好如初，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找不到，就连血迹也凭空蒸发。
凌小羽这时倒也乖巧，头破血流也不哭不闹，就是表情有些发呆，似乎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你这头皮也薄了点，换成了黑小子绝对不痛不痒。”中年书生眼见没事，颇为肉痛地看了看手中瓷瓶，埋怨道。
夏猛想起了那三块瓦片，很是不爽。但心中也大为疑惑，倒不知中年书生为何反映如此剧烈。“我说前辈！大把的药粉都撒了，喝两口酒有什么打紧？”
“嘿！”中年书生刚要开口挤兑，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想喝酒不难，想听故事亦不难。只需你二人答应一件事，老夫定当满足你们。”
两少年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什么事？”
“刚才白小子磕破头皮的事，你们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答应了此事，老夫酒给你喝，故事讲给你们听。如何？”中年书生说道。
“成！”凌小羽想都不想，点头应道。
夏猛心中更为困惑，忖道：小羽若是出了纰漏，倒霉的也是自己，老娘非得把自己劈开了揍不可。可这书生似乎表现更甚，难道真是个爱惜名声的大人物，担心落了个欺辱少儿的骂名？
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夏猛懒得再想，为了美酒当即应允了下来。
“那好！且听老夫慢慢说起。远古时期，天地分三界而立。仙界，妖界与人界。互不相通，互不牵扯。那时的人界群族林立，万国争霸。人们也并没不懂什么修炼之法，一句俗话概括了当时习武者的境界：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句话一直流传至今，相对应的就是今天所说的锻体期与炼气期。如今这两个境界统称为修炼期，逗留在这两个境界的人统称为修炼者。再说远古，万国之间战乱不止，到头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没有什么结果。直到有一天，武帝凭空出世。征天下，降万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统一了整个人界。国号尚武，武帝之名也是从那时开始流传。”
“武帝原来这么厉害。”夏猛砸着酒说道。
“黑小子别打岔！话说武帝统一人界，功名万世，却遭来天谴。仙界派下仙人，代天之名以大神通击溃武帝的铁骑。武帝自然不服，大骂天地不公，遂被仙人打断四肢，抛在盘龙山中等死。自此千年，再没有人见过武帝，尚武国也不复存在。所有人都以为武帝早已命丧盘龙山，直到千年之后。整个人界风云变色，雷电交加。天空之上万雷纵横，汇集于盘龙山中。武帝浴雷而出，只说了四个字在整个人界回荡。”
“哪四个字？”凌小羽瞪大了双眼。
“天下无仙！”
“啥意思？”夏猛问道。
“人们当初也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知道。武帝被断四肢，内力犹在，以大毅力在盘龙山中存活了下来。并且见识过仙人手段之后，他独自钻研，潜心悟道。竟真的突破了炼气期，到达了仙人层次。换到现在，便是到达了聚元期，统称为修仙期。而武帝悟道千载，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其中曲折不为人知。只知他出山之后，只身闯入仙界，独战天下群仙。踏北斗仙山，斗云海仙岛，未曾一败。整个仙界，同样回荡着那四个字，天下无仙。”
中年书生送了口酒，继续说道：“其后武帝强行破除三界屏障，并传授人们修仙之法，不再受仙妖欺凌。时至今日，只有东西南北中五域之分，并无仙界人界之别。其中东域北域便是远古时的仙界，中域南域便是人界。而妖族自古备受敌视，为了自保，倾全族之力重设屏障。虽然比不上原先天地法则所凝屏障那般完美无缺，但好歹也自成一域，称为妖域，并不和我们这片大陆相连。武帝仙逝万年来。。。”
“那西域呢？”凌小羽奇道。
“嗯，西域是个特殊的存在，也被称为佛域，远古时是介于仙与人之间的存在。当年武帝笑傲天地，从未一败，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唯一没有踏入的地方，便是西域佛宗。传闻西域佛宗倾全宗之力，启护宗大阵，竟与武帝斗得旗鼓相当，平局收场。虽未占得半分便宜，但也让武帝止步于佛宗之外。武帝仙逝以来，佛宗如日中天，自成一域，无人敢惹。”
“而这万年来，东西南北中五域相连，大部分修仙者都认为并无仙凡之分，不仅身材容貌一样，修炼之法也无区别。所谓的仙不过是人修炼到一定境界，自己冠以仙之美名。唯一不同的是，仙人拥有仙根，修仙之时水到渠成，并无危险。而凡人并无仙根，修到高深处提升境界之时，会有天劫降身。熬过去便是脱胎换骨，熬不过去就是身死道消。所以有小部分仙族之人始终认为仙凡有别，凡人不宜修仙，那是逆天而行。更有一句话说的好。仙人是顺天行道，凡人是逆天修道。”
“两方争执了万年，也没争出个结果。老夫极其敬重武帝，尤那一句‘天下无仙’至今依然激励着千万凡人不可向劫难低头。但即便如此，双方说得各有千秋，老夫心中也一直没有盖棺定论。至于这天下到底有没有仙的存在，你们二人以后自己去判断吧。”说罢，中年书生又摸出个红漆酒壶，直灌起来，惹得夏猛一阵鄙视。
“黑小子不要那副嘴脸。这酒壶里的酒乃是中域醉仙楼的招牌美酒，醉仙红。虽是上品，但岂能与东岛仙酿相提并论。要不咱俩换上一换？”中年书生戏谑道。
“算了，各喝各的好。不过，晚辈确实想知道前辈到底是何许人物，似乎已经属于修仙者之列？”夏猛有些酒意，抱拳问道。
“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夫盘谷四友之一，位列老二，道号九云子。至于是不是修仙者，有朝一日，你若有能力到中域，打听打听盘谷九云子的名号，自会知晓。”中年书生颇为傲然。
“九云子……嗯？酒晕子？”夏猛恍然。
九云子闻听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恼道：“混账！什么酒晕子。老夫今天无人拼酒，正当气闷。来来来，你我先干半酒壶，看看谁晕。”
“干就干，喝酒我还没怕过呢。”夏猛酒至半酣，颇为不服。说罢，便昂起脑袋，直灌了起来。九云子冷笑一声，也开始了鲸吞。
剩下了凌小羽像看疯子一般看着二人，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喝酒。
直到多年之后，才晓得这酒中滋味，包揽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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