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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与他家的客人都纷纷回去后,孙明理一直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让我无法脱身。晚饭时,我见他被那帮帅哥们缠着喝酒,趁机我悄悄离开了食堂,匆匆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满以为总算摆脱了他,能够清静一晚上了。
正要关门,却发现孙明理想挤进来,这家伙怎么像个蚂蟥似的?一旦黏上就甩不脱呢。
“干嘛你?”
“接老婆回房间!”
“混蛋,谁是你老婆?滚开!”
“不,带上老婆一起滚!”
见是孙明理我用力顶住门,不想让他进来,我在里面用力抵住,他在外面推着,我们僵持着,一个要进一个抵着不让进,但终因力量的悬殊被他挤进来了。进来后,趁我没注意他顺势把我拉出房外,又反手一带把我的房间门锁上了,硬拖着我去他房间,这时天还没断黑,留守在乡政府过年的小伙子们都在院子里聊天,碍于面子我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身边走。
回到他房间后,他坐在沙发上,把我拉到他膝盖上坐着注视着我说:“反正过几天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就不必分开过了,三月份你又要去省城学习,别老是躲着我,我们尽量抽时间彼此熟悉,好吗?”
“嗯。”
我表面乖巧地点头,心里却暗暗想着要狠狠地报复他,想方设法激怒他,让他打消马上结婚的念头。因此,我假装主动向他靠近,他一下惊喜,也用手缠绕着我的腰,我却想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一口,牙齿刚刚触碰他肩膀却发现他浑身一颤,好像发现我要咬他,浑身绷紧着喘着粗气,但并不阻止我。不过,最终,我心软还是忍住没用力咬下去。他却好不客气地伸手抱住我的头,狠狠地吻住我嘴唇,我差点被他憋死,伸手用力推开他,抬腿就往外面逃。
跑回自己房间后,生怕他又来纠缠我,马上反锁好房门,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反复思量自己该怎么办。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留一张便条在门上,作为请假条,带着行李离开了乡政府,去了我闺蜜肖巧家里,把我满腹的委屈向她倾诉了,才感觉轻松多了。但是,呆了两天后,还是乖乖地回到了乡政府,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和肖巧一起想了两天,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思量再三,考虑再强的胳膊也拗不过大腿,除非我真的去死,否则就这命运,只好答应结婚。
我松口答应结婚,孙明理既高兴又忙得上蹿下跳,不但忙着带我拍婚照,还不时地打电话回家,安排各种事宜。我巴不得他忙得团团转省得老是纠缠着我。
正月初六,回去过年的乡干部都陆续回来上班了,孙明理非要我与他登记结婚,我们一起走进婚姻登记办公室,想到这一辈子就要栽在这男人身边了,不知往后的日子会怎样,我心里没底,因此,浑身抑制不住似筛糠一样打抖,连上下牙齿都控制不住一直哆哆不停地在磕响着,经办人是我们乡政府的同事,看到我那副样子一直偷笑,还有几个同事跟着围拢过来聚热闹,表格就有孙明理代填好了,只是叫我签个名,我手抖的利害,竟然连笔都拿不住。因此,经办人念我是同事还碍于孙书记面子,就只好让我按个手印,并且开玩笑说:“灵子,要不手不行,就干脆脱了鞋和袜子,像刚刚出生的婴儿样,按过脚印吧,这样又大气又稳当,恐怕还能成为世界第一。”
同事们哄堂大笑,孙明理见我窘得快要哭了,用手指着经办人说:“你小子,非要我的新娘子梨花带雨你才开心吗?”
在同事们的笑声中,我在结婚材料上按了手印,经办人对我笑笑,麻利地给我们办好了结婚证,打了钢印后,由经办人分别给了我们各一本,并且,还送了一大堆的吉利的话,此时一帮光棍们早就火急火燎的聚集一起闹开了,鞭炮噼噼啪啪放个不停,还一个劲地吆喝说:“亲一个,亲一个!”
孙明理把早已准备好的喜糖递给一个会来事的小伙子,也跟着吓胡闹,不管不顾地抱着我的头使劲地吻起来,然后,不顾同事们意犹未尽的闹腾,活脱脱就是猪八戒娶媳妇,不顾自己身为领导的身份,当着一大帮的下属的面,一下把我抱起离开了婚姻登记处,平时端着的肃然模样不知哪里去了。
因为时间紧迫,母亲要求我赶快回去准备嫁妆。就在办了结婚证当天上午,孙明理陪伴我一起回到家,与我家人商量好婚礼事宜后,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他自己家了。
就两三天时间太仓促了,幸好我家有个习惯。是爷爷手上规定的,据说是为了纪念他母亲,也就是我的太奶奶,因为她是大富人家的千金,既贤惠又知书达理,爷爷希望我们申家的女儿都能像太奶奶一样,风风光光地出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因此,凡是申家女儿从生下来那天起,家里就要酿一坛酒,并且把女儿的生辰八字压在上面。据说通过所酿酒的品质,可看出自家女儿将来命运是好还是坏。酒酿成后,封坛埋在地下,待出嫁那天才挖出来喝!这就是我们家族特别的‘女儿红’!不过我那家乡其他人家没这习惯!
我们家爷爷还有个规定就是:女儿八岁起,有妈妈带着一起,开始绣嫁衣,十六岁前一定要绣好所有的材料,待女儿出嫁时根据女儿、女婿的身材做最后的成型工序。嫁衣包括:凤袍、龙袍、官帽、还有绣鞋。所谓凤袍就是用大红绸缎布料做底,前后绣上凤凰图案,边角布满祥云的一件长袖旗袍!龙袍就是给新郎官准备的,也就是一件前后绣上了龙和祥云图案的长衫,以示龙凤呈祥的意思。这是我们家女儿特别的嫁衣,这些早就准备就绪。
待嫁前天母亲用线帮我刮眉毛和汗毛,就是拿一根线一头用牙齿咬着,一头用手拉着一点、一点地把我的眉毛,刮成弯弯的柳叶眉,前额和发际的汗毛也一样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刮干净。然后又让我洗头,洗澡。晚上妈妈走进我房间千叮咛万嘱咐的讲了许多为人妻、为人媳妇的规矩。并给我九个煮熟的上了食用红的带壳鸡蛋,告诉我这一天就吃鸡蛋,不要吃其他东西。(据说:这吃鸡蛋是有典故的,不过确切的故事我也不很清楚,大概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第一就是求一寓意:表示新娘回去后,能过得红红火火,圆圆满满,给九个就是代表长长久久的意思!另外的一层意思就是母亲对女儿的关照,因为以前一般的女子,都从小就关在绣楼上绣花不随便出门。出嫁时坐在花轿上,也不方便下轿大小便,另外就是到了婆家,也是当做从未谋面的新郎的面,怎么方便呢!刚刚过门的新娘,在陌生的公公婆婆面前本来就拘束,自然的吃不饱,就这样为了保护自己女儿而又鞭长莫及的高明的母亲,想出来了如此珠联璧合的秘笈。以后代代相传,就成了一种习俗了。)估计稍有点饮食常识的人都知道,煮鸡蛋这东西,吃多了很难消化,但也不会引起拉肚子,如果吃饱一顿鸡蛋的话,可以不吃不喝几天,这几天也可能不用上厕所方便。不过从医药角度来讲,最好一天只吃一个鸡蛋,多了且不说浪费,还会引起胆固醇过高,长期的话容易形成高血脂症,当然,偶尔,一次列外,这是题外话。
我们还是回到我的闺房来。后来母亲还聊到我的成长过程,聊到高兴的事时就笑,聊到伤感的时候便摸眼泪,母女俩有聊不尽的话儿,把女儿拉扯大真不容易,十分的难舍。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母亲赶快帮我梳头,把头发盘起(为什么每个人出嫁都要把头发盘起来,据说这就代表着女儿已经长大,是一种成人礼,也代表是结婚嫁人了。像是无声的警告‘我是有人保护的,请远离我!’免得招蜂引蝶)还插上了簪子、描眉、涂上口红、脸上还上了点胭脂水粉。让我穿上属于我的凤袍、绣鞋。
“我女儿真漂亮!”
母亲由衷的感叹!我走近镜子前一看。感觉还真像戏里的小旦!
我拉着母亲来到镜子前,学着戏文里的腔调“母亲...请坐...”
直逗得我母亲笑得浑身打颤。我按照母亲的要求一板一眼的打扮好了自己,坐在房间里。一大早孙家就开来六辆汽车敲锣打鼓前来迎亲......
家里宾客很多,院子拥挤的水泄不通,开席了一连几家的大院和外面的大坪都摆满了桌席。每桌上了十二个菜还有汤,场面特别的大,都说从来没有哪家嫁女搞这么隆重!父亲却说我家女儿从小就特别,当然什么都出人意料。
此时孙家人就又吆喝作要开封‘女儿红’,此时六个小伙子早就‘嗨哟...嗨哟’的同一步调地把一大缸抬到院子里了。
有我父亲亲手开启酒缸,都惊呼‘哟,鲜红透亮!’
接着满院子飘香,爸爸一一的把酒分壶送到各个桌面。满场的人会喝的、不会喝都争先恐后的要喝酒。爸爸还不忘用一个大的酒壶留了一壶,让我带上一壶去婆家,孝敬公公婆婆。
早饭后,孙家的吹鼓手特别卖力,一连三次来到我房间门口,吹凑着催嫁曲请新娘子赶快上轿!
母亲听到催嫁曲悲惋的曲调,忍不住放声大哭,见母亲哭得那么伤心,我不禁也大哭起来了(据说女人出嫁时都要哭,如果不哭,就预示着将来到了夫家不好,哭得日子多)。所以出嫁前要把眼泪全哭出来,我想这催嫁曲之所以这么悲惋,可能就是一方面预示着亲人难以割舍,另外一层意图应该就是激发新娘在娘家把眼泪哭干,好以后到了夫家不会有哭的现象。
此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再加上唢呐声、啼哭声交织一起,感觉更加压抑,我们母女俩哭成一团,姐姐和嫂子们也跟着哭,我的伴娘肖巧也跟着哭起来了。场面十分凄婉,简直就是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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