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冲又惊又喜,忙俯身拾起冰坨,托在掌中。
忽想起两个白衣人曾用冰锥害人性命,又在黑水边用冰锥互斗,害得铃儿殒命自己身陷绝境……想来他们定是会用这“化水决”了!也必定是风姓长辈……他二人一样的相貌身材,又都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委实难辨真假……倘若他们其中一个真是自己的生父,另一个又是谁?倘若自己的亲生父亲真的助妖为虐、作恶多端,我又该如何面对……
风冲想到此处心中一冷,先前的惊喜之心顿时消散。
转念又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冲出幽谷,去查个清楚明白!两个白衣人,谁替妖王卖命,残害良善,我便杀了谁!谁害了我的阿彩,我便杀了谁!绝不手软!
风冲打定主意,越发觉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之说,大为有理!想到此,借着深潭之水又将“化水决”反复演练,直至水入双掌化为尖利冰锥,方才罢手。
又坐于潭边卧石,手捧绢帕,沉思良久。暗想道:这“五行诀”要领,尽在虚实二气的运用上,若深究其理,不过“阴阳”二字!心头顿觉清明,又将“断金”、“吸木”、“化水”、“驭火”、“屯土”五诀逐一背诵,记得烂熟。这才投身入水,匆匆回返。
……
风冲参悟“五行诀”颇有所得,深潜水底,身若游鱼,身心俱畅。又想起毕竟没能再见到那如仙女子,不免略感遗憾。边想边游,不觉已潜出了深潭水道,进了峡谷地界。抬头已能看见光亮,于是折身向上游去。
风冲一路向上,只觉身侧岩石忽凸忽凹,错落有致,似是人力所为,不免多看了几眼。恍惚间只觉黑洞洞一个洞口,在眼前一闪而过。未及细看,已然出了水面。四下打量,见已到了长长峡谷中流,心中却不停想着:上次只因小白呛了水,游得匆忙,竟没发现那里还有个洞口?!毕竟好奇心驱使,缓了口气,返身潜了回去。
下潜不远,果见一个洞口,正处在两块凸出的岩石之间,很是隐蔽。风冲眼望洞口心中不觉好笑。笑自己自从离家以来,已不知钻过多少山岩地洞、古墓荒穴,水下之洞,还是头一遭。有道是艺高人胆大,风冲将水流轻轻一分,没入了洞口。
洞中水道笔直通畅,潜游二三百米,渐渐转而向上。风冲转过弯道,仰脸便看到了一丝光亮。向上只游了百十来米,看见一个井口般大的出口。片刻之间,浮出水面,见四面皆是石壁,浑似一口方井。又见石壁上不知被谁凿出一个个凹点,笔直向上伸延。
风冲腾身出水,脚踩凹点,攀爬而上,很快便到了尽头。侧耳聆听,无声无息,悄悄露头,见外面昏暗暗又是个石洞。纵身一跃,跳将出去,回身一看,出口真是一口方井。与此同时,只觉洞中馨香隐隐,味如女人脂粉,心中猛然一惊:此处可是那女子的藏身之地么?!但愿是那女子的藏身之地!定是那女子藏身之地!
风冲心中阵阵激动,颤巍巍燃起离火。
火光一闪,惊见对面立着一位长发女子!一身大红衣,长发已过腰,倩影风拂柳,眉目轻含笑,正凝神望着自己,正是潭边女子!风冲“啊”了一声,离火顿时熄灭。只觉两脚踩了棉花,脸上好似火烧,战战兢兢说道:“姐姐千万不要走!不要走……我,我,我叫风冲,来自人界石城……上次偶然惊到了你实在是事出有因!我……我的确不是个轻薄之徒,我的确不知道你当时……不不不,我不辩解!总之都是我不对,就是我一时鲁莽冒犯了你!任凭你怎么处置我都行!”
风冲啰里啰嗦说了一堆,只盼那女子能和自己说话。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回音。心中纳闷,轻轻又叫了声“姐姐”,重新燃起了离火。借着火光偷眼向对面看去,见那女子兀自凝立,一动不动。定睛再看,原来竟是一副真人大小的画像。
风冲心中好不失落!缓缓走上前去,见那画图材质本是一张黑紫色绢帛,与背后岩石颜色极为相近。工笔重彩,渲染有度,线条勾勒得一丝不苟,颇为生动。画中人被火光一照,越显灵动,本就呼之欲出,又加之自己思人心切,猛然一见,误为真人。
风冲不禁幽幽一叹,忍不住伸手去碰画上女子。手未触画,心中已是怦怦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但见她红衣飘飘似罩晚霞,黑发过腰犹如流瀑;赤足凝立肌肤胜雪,玉手轻舒拈花顾盼;眼波流动,笑意嫣然,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妩媚。比之在潭边见过的神情,大为不同。记得在潭边偶遇时,她面带泪痕,又惊又悲,却自有一种别样凄美;画中神情,分明是心花怒放,既娇且羞。两相比较,风冲只觉哪样都美!不由看得痴痴傻傻,想得慌慌离神。
“你娘的!我一会不在,他就不知跑到哪里去撒野了!”
一声叫骂猛将风冲的魂灵收回了窍内!那分明是干娘的声音无疑,却不知声音来自哪里?!
“这蠢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还是打得少了!”
风冲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分明就在石壁之外,不觉大惊失色!心道,这里竟是那个“洞中之洞”么?怎么可能呢?!急忙熄了离火,四壁寻找。不想果然在美人图后,发现了凹槽孔洞!一时惊住,如坠云里雾中一般。
“小白,我们出去看看!”
石壁外一阵响动,不知那恶妇带着白狐又去了哪里。
风冲在昏暗中缓了缓神,千头万绪不停涌上心头!美人的画像为何会在干娘洞中?想必她们定是彼此相识了?!可干娘言之凿凿说谷中绝无旁人,可见是撒谎了?!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和美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们是一同被封禁在幽谷的么?干娘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风冲紧锁双眉,越思越心乱,越想越心惊。忽一抬头,昏暗中只见对面角落里,似有一物幽幽反光。轻轻走了过去,发现竟是一柄细长宝剑斜靠岩壁。剑身不过一指宽,竟有四尺多长,冷芒乍现,妖气隐隐。拿在手中,只觉剑身轻灵无比,剑柄不盈一握,绝非男子所用兵器。
又想到,干娘身高还不及这四尺长剑,若舞起这剑来……当真是滑稽之极!平日又不曾听她提过什么剑法剑术……是了!这长剑定是红衣美人的!心头一喜,轻轻一颤,当下闭起眼睛,脑中纤腰乱摆,剑影流动,红衣轻旋,笑靥多情……好半天才睁开双眼,脸上意犹未尽,轻抚剑身,唏嘘不已。
忽觉剑身有异,低头细看,剑身上分明铸刻着两个篆书小字——云雨。风冲茫茫然喃喃低语:“原来此剑名为云雨……她若用这把剑,才最是恰当不过了……”恋恋不舍将云雨剑放归原处,忽然心念一动。返回画像前,痴痴望着画中美人,轻声说道:“不管你躲在哪里,我定要找到你,定会找到你……”
风冲又盯着画像痴痴看了半晌,心中已想好了一个主意。
风冲不愿费力再去找什么洞门机关,返回井边,纵身跃下。按原路回到峡谷,湿淋淋爬上峭壁,不多时便返回了岩洞。
匆匆进得洞去,见干娘、小白仍未返回。纵身跃上黑石,凭高四望,似在寻找什么东西。片刻,跃下黑石,走近洞中那条小溪,见黑色溪流缓缓穿洞而过。略一沉吟,拾起溪边一块石头,沿着水流方向,在地上划出一个小小的箭头,又起身走向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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