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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烈日当空。小毛和杜长风,宿寐一起吃过饭,就跟着两位师兄,出了离火峰,上了虹桥,朝空零峰的后山走去。
从凌云夕那里得知,醒剑池在空零峰的后山,是当年乾天宗的第一代宗主飞离尘世前留给门人的最后一份力量。醒剑池中,是初代宗主的灵神汇成的灵神之水,能够和池中人的神识相通,从神识之中抽离出有型之念幻化成剑。此剑与剑主的神识相通,有形无质,贮藏于神识空间之内。灵神壁则与醒剑池是相连的,通过冥想,灵神壁上可以显现出人的灵神最深处的印记,从印记的片段之中,唤醒冥想之人灵神深处最渴盼得到的力量。
空零山,后山。小毛,杜长风,宿寐三人,站在一面石壁前。杜长风和宿寐呆望着石壁。“记得吗?”“记得。”“你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二十年七。你呢?”“二十五年。”“想进去看看吗?”“不用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进去。”“我也是。”
小毛听着两位师兄在这一唱一和,自己听的不清不楚的,便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们两个怎么了?”杜长风转过脸,看着小毛,眼中闪烁出未曾见过的光芒,“师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长风指着他们面前的那面石壁问道。小毛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头顶艳阳高照,石壁却冰丝丝的。“这不会就是灵神壁吧?”宿寐摆了摆手,“师弟,你错了,这只是一面石壁。”
小毛真想掐死这两个人,自己看到的明明就是一面石壁,被长风一问,还以为是另有玄机,没想到却给了一个更白痴的答案。“长风,准备好了吗?”说着,宿寐站在小毛左侧,伸出一只手,贴在石壁上。杜长风也走到小毛右侧,一只手贴在壁上,点了点头。小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见二人贴在石壁上的手上,红光绽绽,二人口中同时喊了一句“引我神念,石破天惊!”只见眼前的石壁,突然消失了,原来的石壁的位置,变成一层稀薄的网一般,现出一个两米来高的石穴,一眼望去,黑漆漆的。
二人从小毛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小毛就穿过了薄网,飞进了石穴之中,落地也没站稳,屁股先找了地,顺着那股推劲滚了起来。听到石穴内一声悠长的“啊”的声音,二人放下手掌,送了口气,知道这个师弟还没死。
小毛在石穴内滚了几圈停下了,心里早把那二人的三叔二大爷骂了个精光。坐在地上,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小毛弱弱地喊了一句,“有人吗?”问完之后觉得自己问的好傻,哪有人这么黑漆漆的不点灯的。
突然,两边的石壁上亮了起来,一盏一盏亮的好有节奏。小毛回头看看,自进来的出口处开始,隔一丈距离便有一盏灯。一个颤微微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人。”
小毛吓了一跳,石穴内那声音回音重重,顺着灯光所指望去,前面的石阶上坐着一位老者,满头白发,看不清面容。小毛坐起身,走到那人近前,躬身施了一礼,“老爷爷,您在这里怎么也不点灯啊?”那老者从衣袖里深处皱巴巴的手,缕了一下胡子,笑道:“心清自然明。”
小毛这才看清他的面容,满脸的皱纹,看样子年龄似乎比自己的师公年龄还大。“爷爷,我是来这里找醒剑池的,您知道在哪里吗?”老人微笑地看着小毛,“你为何要来醒剑池?”
小毛也没隐晦,便把他母亲被抓,父亲失踪,自己被人夺下山的事情跟老人说了。老人的面上一直那么平静,听完之后指了一下背后,“去吧,那里就是灵神壁和醒剑池。”小毛又对老者施了一礼,便朝着石阶后走去。途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那老者喊道:“爷爷,等我待会出来再陪您聊。”那老者摆了摆手,小毛便朝石穴深处走去。
走了不大一会,石穴前方有一处宽敞的地方,一方大石壁伫立在地上,石壁的一侧有个大池子,旁边有石阶可以下去,里面什么也没有。这大概就是灵神壁和醒剑池了吧。小毛走进石壁前,伸手去摸那石壁,手过处,石壁泛出晶莹的绿光。他又把两只手掌放在上面,整个石壁都亮了起来,那光芒温和如水光散漫,映得人身心舒畅。小毛想起凌云夕说过的话,面对灵神壁的时候要心神专一,勿生杂念。便稳住心神,闭上眼睛静静冥思。
时间过了不久,空白的脑海里,小毛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门开着,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小毛走进去,看到里边一张床,穿上坐着一位母亲,怀了抱着哭泣的婴儿,她摇晃着婴儿,冲那婴儿笑着,手上拿着一个红绳子穿着的小麒麟,口中轻声细语,“宝宝是不是想娘亲了?娘亲刚刚送你爹爹去了,你看,你爹爹整日舍不得的小麒麟都送给你了,开不开心?”说着,她把那麒麟戴在了婴儿的脖子里。婴儿止住了哭声,那女人凑到婴儿脸上,亲了一口,“小毛真乖。”又把婴儿搂在怀中,哄着睡了。
小毛静静的看着,他清楚的听到那女人说的话,这,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那女人,眉目清秀,柳眉轻弯,目光清澈如水,鼻子微翘,嘴角挂着笑容。小毛看得痴了,自己的母亲这么美!小毛想要跑过去,扑进母亲怀里,喊一声母亲。
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冲进两道身影,黑衣蒙面。母亲警觉的抱紧了怀里的婴儿,还没坐起身,那身影就到了床边。只见母亲身影一模糊,就到了门口,“你们是......师兄?”黑衣人中一人也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师妹好眼力!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们。”母亲朝门外瞅了瞅,只见院落里那些护门的弟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师兄,你们也是出自乾天宗,怎么对待自己的门人也下的了手?”
那人接着答道:“放心,他们无碍,还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母亲望着两人,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有本事!趁着天豪不在来欺负我一个女流之辈。”另一个黑衣人手掌微缩,掌中便多了一把剑,“龙笑嫣,你也算女流之辈?不过一野妖出身化成人形,迷惑了我五师弟罢了,如今还产下此孽子!”小毛此时火往上撞,走进前一拳打过去,可是拳到之处却什么也没有碰到,他又试了试,结果还是一样。
这时,只见母亲一纵身,跳到院内,那两人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母亲面前。小毛也跟着跑到了屋外。只听见母亲怀里的自己哭了起来,母亲一低头的功夫,那两人便到了近前,拿剑的那人手一挥,母亲向后跃去,可那剑却仿佛吸在母亲身上一样,跟着向后去,母亲伸手去拿婴儿脖子里的麒麟,一滕手的功夫,另外一人便已到了母亲身后,手掌轻轻落在母亲的背后,她便昏厥了过去。
那人一把抱住,拿剑的那人收了剑,走到近前,盯着母亲怀中的婴儿,挥手就是一掌,却被抱着母亲那人挡下了。“师弟,他只要我们拿师妹回去,把他放回屋里去。”“可是......”“我让你放回去!”先前持剑的那人也是以愣,从母亲怀中抱过婴儿,从他脖子上,拽下了那个小麒麟,走到门口,手臂一抬,那婴儿便稳稳地落在了床上,依旧止不住的哭着。那二人身影一闪,消失在了院中。只留下小毛一个人,攥紧了拳头,站在门口。
“母亲!”小毛大声喊了起来,那院子突然消失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灵神壁前,灵神壁静静的发着光,他自己的影子映在了壁上,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他放下贴在灵神壁上的双手,只见灵神壁上的光芒逐渐退却,一点一点的飞向了醒剑池。
小毛一步一步地走进醒剑池,灵神壁上的光芒渐渐消失,都汇聚在了醒剑池之内,小毛浸身其中,心中一直在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自己当时还那么小,就要从自己的父亲母亲身边离开,三年后,又被人夺下了山,原本可以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还有那么多的师叔师伯,还有师公,为什么自己的甜美生活,从小就要被人扼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池中的光芒逐渐变成了红色,小毛的胸前一起一伏,那光芒也随着一起一伏,满满的翻滚起来,光芒之中出现了细小的气泡,小毛仿佛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泪水,父亲面上的无奈,想起自己每次到镇子上的时候,被街上的那些孩子叫野孩子。他再次握紧了拳头,指甲丝丝入肉,害自己自小孤苦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伯,想到自己双亲面对背叛的无助,小毛忍不住仰天大喊,狂叫了起来。
那星芒中的气泡慢慢变大,如沸水一般,泛着红色的光,自己浴身其中,仿佛置身血海。小毛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平日里对自己似乎不闻不问,可是细想这些年,对自己倒也没有疏忽过关怀,自己的师妹,也是很小就离开了自己的父母,无依无靠,把自己当成了亲哥哥,还有冯爷爷,为了救自己,眼睛也瞎掉了。自己的师叔,虽然性情古怪,可是依照她的脾气,对自己疼爱虽然另类一些,但那天晚上听她提到自己父母时的面容,却是充满了关怀。不行,我不能只想着报仇,我要的,只是找回自己的父母,和他们团聚,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石阶上坐着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不在那里了,石穴内的那两排灯光,灯芯起起伏伏。石穴外,依旧是烈日当头,晴空万丈,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里,就是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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