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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仗打得还真值啊。遇到一帮软蛋不说,还得了这么多的战利品。除了手脚没活动开之外,还真没啥可抱怨的。”这个人的欢畅之言也是鲜卑骑士们共同的心声。三天的劫掠让他们每个人的欲望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独孤天听着骑士们的大笑,却也只能无奈地和他们一起笑笑。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园。鲜卑独孤部,一个原本平和的部落。在鲜卑地崛起的慕容部攻占了他们的领地。至今他仍忘不了那些慕容鲜卑的骑士们大肆劫掠时狰狞的面容。在鲜卑聚地,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不少的部落。起初,他组织这支骑兵团,原本只是想带着一些同样无家可归的武士共同寻求生存之道,可看看眼前这些人,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无耻的强盗。他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人聚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这么四处去抢劫,难道所有的鲜卑武士到头来都只会变成强盗?
除了独孤天与拓跋锋之外,人人都是满载而归。拓跋锋一直保护着彤云,那个象极了自己妹妹的女人。看着那个女人,独孤天便会想起从前,想起和妹子,妹夫在一起时平安祥和的日子,也会想起战乱中亲人离散的悲苦。“霞,你若是知道了哥哥现在和一群粗野的强盗在一起,你又会怎么想呢。
前面是一条河,水流湍急,只有一道小桥可通对岸。通过对岸的关隘,便能回到鲜卑人的土地了。独孤天已打定了主意,回到鲜卑,第一件事便是要解散这支队伍。至少,他要带着拓跋锋离开这些人。他知道拓跋锋绝对不是一个应该这样活着的人。而且,他确信,手中之剑为何而存?劫掠杀伐是否是武人不可超越的宿命?要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在这群人身边是绝对做不到的。
“统统站住!”王浚的一声大喝,让所有的鲜卑人停住了脚步。尽管他们听不懂那话的意思,但四周凌厉的杀气已足以让他们不敢再向前迈步。前面是大喝的激流,身后已围满了晋人。此中有王浚从周边城池调拨来的晋军,更多的是邺城中愤怒的男儿,为了夺回自己的妻女姐妹,要在此和鲜卑人决死!
一名熟知鲜卑语的小校向众人传达了王浚的意思:“谁也休想带着掠来的女子出关!”
鲜卑人们商议一番,做出了答复:“鲜卑男儿决不乞求生命,但是你们的要求,我们会答应。”
王浚放下心来,原本他还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他还在盘算,开打起来,怎么和这些凶悍的鲜卑人作战。他深知这些胡人的厉害。不过,那些胡人的举动却令他震惊。他们的确是将那些女子留下了,但留下的不是人,而是尸体。那些鲜卑人纷纷抓起那些被掠来的女子,投入了眼前的激流。女子惊慌地喊叫很快被涛声淹没,只是鲜卑人的狞笑弥漫在风中,久久不散。
“鲜卑狗!”群情激愤,愤怒的晋人举起手中的兵刃,怒吼着冲了上去。不过,陷阵的俱是些愤怒的邺城民众,王浚的大军却纹丝未动。
在挥舞长刀重剑的鲜卑人面前,那些平民不过是投入虎口的羊羔。鲜卑人中的一部分马上在外围布下了阵势,一阵血光之舞,冲在最前方的平民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后面的人似乎被这些鲜血冷却了过热的头脑,纷纷停下来,战栗着,不敢上前。
“大人,请速速进兵!”王浚身旁的小校见得此景,早已按奈不住自己的愤怒。
“不可,那些鲜卑人的厉害你不清楚,如果贸然冲上前去,只会溃败。到时候不单救不了人,连我们自己也回不去了!严令各军,严守阵势,等待战机。”
那小校虽是满腹不满,却也不敢违逆将领,而就在此时,晋人女子正被鲜卑人不断地投入河川。“涛声吞没了她们的惨叫,难道也吞没了你的良知吗?”他暗暗地抱怨道。
彤云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同胞姐妹一个接一个的葬身河川,不知何时这命运也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我身边……不……离开,保护……”耳畔又传来拓跋锋那蹩脚的汉语和那温暖的声音。无助的她无力地靠在拓跋锋的肩头,眼角不禁留下泪来,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皓,皓,你在哪?”
“拓跋锋,快动手吧!弟兄们都舍了自己的战利品,难道你又想吃独食?”几个鲜卑人凑上前来。
“有我在,你们休想动她!”拓跋锋严厉地说道。
“你可别想坏了大家的事!不然,你可要吃点苦头。”那几个鲜卑人也用同样阴沉的声音回道,每个人都亮出了兵器。前些时候,他们已经领略了拓跋锋的身手,知道任何一个人决非他的对手。
“只要我在,你们休想动她!”拓跋锋重复着方才的话,双手也握紧了自己的剑。
“别犯傻了,抢来的女人,不过是玩玩罢了。你何必那么较真?”另一个人笑道。
“住口,你们这些强盗懂什么?”
“好大的口气!”拓跋锋的话激怒了这些人,“说实话,老子早就想废了你了。”说着,几个人一拥而上。拓跋锋挥剑应战。对方共有五人,虽然拓跋锋的剑得自鲜卑首席剑客独孤天的真传,但以一敌五终究还是有些勉强。就在几人酣战之际,只听身后彤云一声尖叫。不知何时,有一个鲜卑武士冲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彤云,要将她也投入大河。拓跋锋暗叫不好,回头想要看看情况,一分神间被对方抓住了破绽,五剑齐下。虽然被拓跋锋勉强架住,可他却也被对方完全压制。
一道寒光掠过,接着是血华喷涌。彤云的目光中满是惊恐,那只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臂竟被生生斩断。血幕之后,是独孤天狰狞的面容。此时,这位首席剑客已是血贯瞳仁,发尽上指冠。他回锋一剑,将欲抓彤云的那人砍倒。接着,大喝一声:“难道你们成为武士,就是为了做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吗?”,举长剑冲向与拓跋锋对阵的五人。
五人见独孤天如此,心中知道不妙,忙推开拓跋锋,向后退去,并大声地呼唤同伴。很快,大批的鲜卑武士都聚拢过来。鲜卑兵团的众骑士早就对这位对杀戮劫掠毫无兴趣的头领感到不满,而今,独孤天和拓跋锋已完全被孤立了。只是惧怕鲜卑首席剑客的威名,他们各拉架势,却都不敢上前。
“敌人出现内乱了!”晋人一直在观察着鲜卑人们的动静,只是时至此刻,那些同胞姐妹的性命已救不回了!
“总算是保全了晋人的节*吧”王浚叹了口气,接着开始了他的部署。晋人的大军此时才挺起兵刃,慢慢合围上去。唯有方才一直催促晋兵的那小校却一步也没动,他呆呆地盯着王浚的背影,哑然道:“节*?你在乎的难道就是这个?就为这个,你白白葬送了这么多同胞的性命!”
前面是暴怒的首席剑客,后方是步步进*的大军。情势明显不利,不过如果能献上首领的头颅,并将罪责一并推脱给他的话,或许还能活命。想到这里,鲜卑人的包围进一步合拢,要凭借势众一举拿下自己曾经的首领。
“锋,听好。”独孤天将彤云与拓跋锋护在身后,单手持剑,与众人对峙。“我一生都在追寻着一个问题的答案,手中的剑为何而存在?身为武士,杀戮的宿命究竟能否被超越?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我希望你能找到他。中原的那位‘最后的墨者’,还有我们鲜卑的‘北地刀王’,我今生认可的武士,惟有这二人……”
“兄长!难道你要……”独孤天的话让拓跋锋感到不安。
“锋,活着离开这,去找那两个人,去找那个答案。”说着,独孤天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配饰递给拓跋锋,那是个系在精巧铁链上的美石,绽放着金属般的美丽光华。“这是我独孤家世代相传之物,请将他收好,我独孤天将我未竞的道路托付给你了。”
“不!我不接受!我要和兄长一起战斗,一起离开!”拓跋锋激动地回道!
“别傻了,我只告诉你,这次一定要保护好霞,别再一次让她遭受痛苦了。”
拓跋锋还有些犹豫不决,但他已将那美石接在手中。
“快!带着霞,走!”独孤天用命令的口吻大喝道。不知何时,他也将彤云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众鲜卑人一拥而上,独孤天大喝着,挥起了他那独步天下之剑,和鲜卑武士的宿命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拓跋锋,你想逃到哪去?”
“鲜卑狗!休走!”
拓跋锋一手拉着彤云,一手挥舞重剑左右突杀。鲜卑军团和愤怒的晋人汇成一片汪洋,独孤天不知在何处被吞没,自己也终将在这怒涛里迷失。危难之刻,他感到怀中一个小东西在激烈地脉动。一个狂野悠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为吾留下一滴血,吾当竭力侍汝愿!”
拓跋锋从怀中摸出独孤天所赠的那枚石头,就是他的心在搏动。
“为吾留下一滴血,吾当竭力侍汝愿!”
那石头在重复着,等待着彼此的誓言。
“这个容易!”绝境中,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拓跋锋毫不犹豫地在剑刃上划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那石头上,道:“我不求你竭尽全力,我只要你帮我保护好这个女子的生命!”
血滴在石上,化作一滴绽放金属光泽的液滴飞入了拓跋锋的身体,接着那金属般的光泽从拓跋锋的体内绽放开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业火中铸炼出的仁王金刚。
“与吾立下血誓的盟友,请记住吾名,凿齿将为汝之心愿竭尽全力!”
那狂野的声音留下一句话,便消散于天际。光芒环抱下的拓跋锋大喝一声,手中剑狠狠戳在地上。霎时间,大地震颤,无数利齿破土而出,在愤怒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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