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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城下。
为首一员大将,披坚执锐。有些破碎的披风在微风中轻舞。兜帽与围巾几乎将整个面目遮住。手中锋利的长枪,*灰白的骏马,周身杀气腾腾,似有陈雪飘荡,让人不寒而栗,宛如来自冥土的狂灵。不用问,这个遮蔽了颜面的人便是传闻中的那位无颜斗神——来自洛阳的骁将。
“看来这群氐人中,却也有不凡之辈啊!”那将领看着布防严整的雒城,不禁赞叹了一句。的确,比起这雒城来,之前攻下的氐人据点就相当于无人戍守的空城。
“皓天将军怎么长他人的威风?足下从洛阳远道而来,一路上功勋卓著。这一阵,下官代足下拿下此城!”罗尚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回道。
皓天只是冷笑一声,也不说话,看着那罗尚志得意满的来在阵前,呼喝着指挥自己的军队。
在罗尚的命令下,晋军箭手分为三列,向前进发。罗尚手一挥,羽箭齐飞!
“先生,我们回击吧!”李雄焦急地道。
“不忙,让他们再叫嚣一会。”墨闲按住他。
晋军的飞箭纷纷钉在了瓮城的竹牌上,根本无法伤及主城。罗尚见状,道声:“可恶!”他忙呵斥士卒,道:“快!前进。两旁的竹墙内应该没有敌人。不要理会敌人的障眼法,我们直接拿下他的主城!”
晋军箭手迅速前进。墨闲趴在竹墙之后,透过小孔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接着,举起了手中的红旗。事先,墨闲已安排下,每隔百步设一哨,负责传递军令。跟着墨闲的动作,每一哨的统领也纷纷举起了红旗。
晋军一点点前进,已经踏入了瓮城之内,未及罗尚下令,墨闲已猛地将红旗挥下。随着各哨统领的挥旗,箭雨齐下!晋军的射手们慌忙逃散。那箭却不单从主城而来,他们方才平安经过的瓮城中也吐出无数的飞蝗,截断了他们的去路。罗尚并未随着自己的士兵一同前进,他的怯懦救了他一命,但他的士兵已为他的愚蠢,葬送了性命。
气急败坏的罗尚,忙令橹手持盾,护在自己身前。“快!排鳞甲阵!”三列藤牌手列好阵势,第一列将盾牌竖在身前,挡住前方的攻击。第二列斜举盾牌,防住斜上方,第三列则将盾牌高举头顶,完全护住己方的头顶。这道移动的城墙脚步坚实地向着雒城方向推移而去。接着,罗尚又调动几组鳞甲阵,分别护住云梯,冲车队,向着雒城前进。罗尚现在要一举攻破城池。同时,步卒紧随其后,随时等候登城破敌。
李雄下令放箭,无数的飞蝗在对方的盾阵面前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李雄有些焦急,墨闲却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急,等着看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跳脚吧。”
箭雨停歇了,鳞甲阵左右分散,接着,云梯队率先冲了上来。
“敌人已经吓得不敢反击了!快!一举破城!”罗尚在远处高声大喊着。士兵们推着云梯,要将云梯架上城墙。云梯高高竖起,却又被林立的长戟支在半空,无法靠近城墙。偶有几个士兵对眼前情势全不顾及,依旧攀上云梯,攀至半空,却见那长戟狠命前推,将云梯推倒。工兵队忙撤下云梯,改换角度。他们将云梯横搭在长戟的杆上。又有不少士兵叫嚣着冲了上去。攀至梯顶,却因为城墙之上,尚有一层竹墙,无法攀过高墙,翻入城内。刹时间,那长戟又齐齐的撤回竹墙内,云梯失去了支点,又齐齐的倒下。攀梯的士兵互相压砸,跌在一起,惨叫之声不绝。
“快!上冲车!”一旁观战的罗尚叫嚣起来。
云梯队撤下,在橹手的保护下,几架重装的冲车冲上前去。李雄见此阵势,慌了起来,忙挥动红旗,让众箭手齐射。。但密布的鳞甲阵有如那死亡之雨中的大伞。那些冲车依旧自顾自地冲上来。李雄束手无策,额头急出了汗。墨闲紧盯着竹墙之外的一举一动,轻拍李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眼见着,那庞然大物便冲到了雒城门口。此时,墨闲吩咐左右兵士道:“快!放鬼灯悬火!”
众兵士齐齐砍断脚下的绳索。悬在竹墙之外的鬼灯悬火如暴雨纷纷落下,在鳞甲阵的盾海中绽放。进军们只感到有什么重物砸下来,还以为是氐人们放下的碎石,便也没有在意。渐渐的,他们感到铁盾炙手难耐再也拿捏不住。那鬼灯悬火能在地方燃烧,而今已在盾海之上点起熊熊烈火。橹手们纷纷扔下盾牌,鳞甲阵溃散,那鬼灯之火也倾泄在人群之间。士兵们的衣衫,肢体渐渐被烈火吞噬。那重装的冲车也在熊熊烈火间燃烧起来。
“太好了,快!快射!”李雄见形势突然扭转,大喜过望。他兴奋地挥下红旗。
“且慢!”墨闲想要制止,却未能及时。霎时间,万箭齐发。火海中慌乱的晋军士兵,再次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凄厉的哀嚎混杂在混浊的沙场之风中,钻入墨闲的耳鼓。那声音在撕扯着他的记忆。父亲被官兵从幼小的自己身旁拉走,带入了征战。师兄为了保护自己,被拉入了征战。还有自己,还有无数的父兄子弟。那些敌军,哪一个不是无辜晋人的亲眷。而今,他们在痛苦地哀嚎着。那凄厉的声音几乎要扯碎墨闲心。
“你干什么!”墨闲冲着李雄大吼道,“为什么杀他们!”
“你疯了吗?他们是敌人!”李雄也大声反问道。
“敌人?敌人不也是人吗?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就是了,何必要赶尽杀绝?”
“知难而退!他们知难就会退吗?你看看!你看看!他们的主帅在哪!那个龟缩在一旁的家伙,如果他不死心,那些士兵便还会一波一波地冲上来!这是战场!战场上驱使战士行动的不是他们自己的意志,而是主帅的命令!”李雄也激动起来,自备战之时起,李雄便对墨闲的种种做法颇多疑惑,而今这些疑惑化作愤怒,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你明知他们都是被迫的,你还下此毒手?”墨闲的情绪也很激愤。
“够了!这里是战场,如果不杀掉敌人,咱们的人就会被杀!你难道让我为了同情那些晋狗,牺牲咱们同胞的性命!”
“那些人并不是我的同胞!”李雄口中晋狗二字让墨闲更加愤怒,“我的同胞,是你口中的那些晋狗!”他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是帮助一些弱者守护家园,还是和一群胡人一起戕害自己的同胞,戕害那些和自己的父兄有着相通遭遇的人们。
“你不用说了。”李雄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冷冷的,让人感到绝情的寒。“我知道,你是晋人。我也记得,你当初便不赞同我们攻打这雒城。如果你来此,就是为了让我们输掉这场战争。那么,请你离开。我会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取得胜利!”
此言一出,四下完全安静下来。墨闲,李雄,周围的士兵,没有人再发一言。气氛有如一团凝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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