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为,黄荣老师强蛮如“狮子王”里面小辛巴的叔叔刀疤,刀疤叔对小辛巴的父亲穆法沙的王位觊觎已久,经过反复算计把穆法沙害死,然后深思熟虑地决定斩草除根,放出追杀令猎杀小辛巴。就算强蛮如此,黄荣老师还是有他可爱的一面。
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那年代的“洋节”并不怎么疯狂,所以我们不知道万圣节其实就是洋鬼节。就在洋鬼节这天,黄荣老师板书完最后一个句号后,刻意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个诱人的计划。
“下个月期中考试,同学们下去好好准备,如果平均成绩能进全校前三甲,老师就破例带你们去鹤地水库野炊。”黄荣老师的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丢进水里,炸得大鱼小虾晕头转向,甚至到了翻白眼的程度。
不可否认,叔叔用雷管炸过鱼,恰巧好奇的孙致远现场目睹,那场面绝对震撼,水花四溅,躲在巨石后面也不能幸免溅到水珠。
“好耶!可以到水库游泳啦,穿那件泳裤好呢?”八神亢奋地蹦到我面前,手舞足蹈,“可是,致远,请你一定要认真点考个成绩,可不要拖后退哦。”
八神对野炊的莫名亢奋,当然不是因为野炊本身,也不是因为多么热爱游泳,而是因为可以展示他勤学苦练多年熬出来的六块小腹肌。
“滚,地球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孙致远恼怒地冲八神狂吼。这家伙自持成绩好,经常没来由地挖苦比他成绩差的同学,而孙致远却对成绩很大度,大度到不及格也无所谓。
“天凉好个秋!”林栋说了一句话,特别强调“凉”字。
“天凉好个屁。致远,你自生自灭吧,成绩垫底也无关紧要。”八神像被霜打的茄子般,整个蔫掉了。
什么人吗?交友不慎啊!
“致远,说实话,你的成绩真的差强人意。”林栋合起三毛一天租的武侠小说,语气中似乎含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说成绩会死吗?!”孙致远愤怒,伤口已愈合结疤,这疤硬生生又被揭开,任谁都会抓狂。
“不吐不快,而已。”林栋说话永远是这个调,言简意赅,杀伤力超强。
“哼,成绩好了不起啊!”孙致远赌气地转移视线,仔细观察起秦月的乌黑长发,希望能从中寻觅到白色片状头皮屑,可惜遍寻不着,真应了那句广告词:头屑去无踪,秀发更出众。
顺着秦月的发根溜向发梢,发现发梢处枯黄并有些许分叉。孙致远寻思,我也分叉,因为我把别人狂啃语数英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但术业有专攻这有错吗?话虽如此,不过稍有点上进心的人都不会以成绩差为荣,除非所学科目彻头彻尾整个烂掉,无计可施的你便以流氓的自嘲方式反驳:我是流氓,我怕谁。
庆幸孙致远做不成流氓,成绩总是在平均分正负两分范围内波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一直维持着,不出意外的话将继续维持下去,可偏偏有人瞧它碍眼,非得来个“拨乱反正”。
“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披头士根本不是你的风格,像鬼一样吓人难道很好玩吗?抖什么抖,说你呢,秦月的长发。”孙致远谴责秦月的秀发,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冲她喊,压低声音以至于她不全神贯注根本听不清。不过,这是孙致远一厢情愿的想法,实际上她每个字都声声入耳。
“孙致远,我的头发惹你不成,对它这么凶神恶煞,小心它的主人惩罚你哦。”秦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样子活像大灰狼遇上了小绵羊,“可是很奇怪,你怎么都不用功念书?哎!可怜,太可怜了。”
可怜?秦月竟然说出“可怜”这个词,孙致远完全懵掉,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是‘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可怜,还是‘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的可怜。”孙致远故作深沉道。
“是‘可怜九马争神骏,顾视清高气深稳’的可怜。”秦月不甘示弱,以牙还牙。
“果然是‘浅束深妆最可怜,明眸玉立更娟娟’的可怜。”孙致远没有轻易放弃。
“当然是,可怜的小男孩。”
“原来如此,可怜的小女孩。”
“多么痴情的一对可怜孩子!”林栋抽空感慨了一句。
“听说你读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一直名列前茅。”秦月表现出对孙致远的小学时代很感兴趣的样子。
孙致远伸手抓抓后脑勺,感觉有点飘飘然,忘记刚才还被无情挤兑,“想当年,我的成绩好得一塌糊涂,考第一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有那么几回想低调行事,于是便故意弄错两道题,无奈,最终结果依然毫无悬念。”
“那你可以解释,现在怎么就消沉了呢?”秦月问的无懈可击。
好吧,我决定,从明天起,做一个用功的人,背书,算题,默写单词;从明天起,关心考卷和分数;我有一本参考书,偏题怪题,数不胜数;从明天起,和每道题亲密接触,告诉它我的用功。
就这样,孙致远开始发奋,悬梁刺股,简直就像发疯一样。
不知道是由于孙致远的力挽狂澜,还是同学们的水平整体得到提升,反正周末全班五十二位同学踏上来往鹤地水库的班车,黄荣老师作为领队如影随形。
沿途有一段黄泥路,路面被雨水蹂躏得千疮百孔,个别深坑的浊水尚未风干,车轮蹍过随即溅起一片污水,污水落到路边的杂草丛,再经过太阳暴晒,依稀可见嫩绿的草叶上沾满斑驳的黄灰。当然,小草的悲惨遭遇远远比不上班车上的乘客。
班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大起大落,好像欢乐谷的过山车一样。不过,车上的我们并没有享受到过山车的刺激。胖子如梁勇敢,住在新圩,家里开个饭馆,平时油水充足导致身体过度发酵,满身的赘肉犹如海浪般震撼。弱小如李昭娣,住在遥远的山村,不知道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营养不良,身体一直保持身轻如燕,此时被颠得离地三尺,要不是胖妞李娟及时拉住她的手,恐怕会撞到车顶。其余同学状况亦不容乐观,东倒西歪,一片狼籍。
“同学们,大家权且把座椅当作弹弹床,放松身体随意弹跳,只要不撞到前面的椅背。”黄荣老师临危不乱,镇定地提出建议。
不少同学听从建议,果然变得没那么狼狈。
还好,这数里颠沛流离的黄泥路终于寿终正寝,班车行驶上平整的柏油路,同学们长长地喷出一口浊气,开始叽叽喳喳地讨伐起这段被遗落的黄泥路,而孙致远却担忧起回家的路。
鹤地水库为土坝水利工程,工程结构独特,主要以灌溉农田为主。水库四周群山环绕,草木郁郁葱葱,小鸟成群结队穿梭林间。
走在灰色混凝土大坝上,感受水面的波澜壮阔,呼吸饱含氧气精华的新鲜空气,整个人心旷神怡,有一种升仙的轻飘飘感。女生按耐不住悸动的心情,一个劲儿大呼小叫:好喜欢这种感觉哦!男生略显大将风范,轻易不表现出浮夸:哼,风景一般,不如美女俊俏。
逛完大坝,黄荣老师带领大家去参观元帅柏,然后登上青年亭眺望远处的山水。大约在中午,返回预定的水库边汇合,这里有一块沙滩,梁勇敢家的大铁锅架在中央,集百家之米已下锅,火夫自然非梁勇敢莫属,正埋头在锅底下生火,柴火里时不时冒出一股浓烟呛得他直咳嗽。
梁勇敢包揽了饭菜的烹饪,插不上手的伙伴们百无聊赖地玩着无聊的游戏,简直是浪费光阴。
“大家到那边山坡碰碰运气,看能否挖点野菜,或采点蘑菇,注意……”未待黄荣老师说完,等不及的同学们已作鸟兽散。
孙致远,林栋,八神,三人显示出过硬的身体素质,遥遥领先地跑在队伍最前面,一路向西挺进山坡深处,目标自然不是挖野菜采蘑菇这么没创意,而是捉山鸡逮兔子,所用工具便是八神拆他家自行车内胎制作的弹弓。
三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拨开杂草撩开树叶,穿过带刺的林木,跨过小溪,折腾半天连根鸡毛都没发现。因为穿短袖的缘故,手臂倒是挂了彩,出现了无数道细长的伤痕。
“八神,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就这?”孙致远停下脚步,来回抚摸其中一道伤痕。
“应该准确吧,我表哥上周就在水库这带捉了两只山鸡,逮了一只兔子。”鉴于现实状况,八神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我倒,水库这带?”孙致远说道。鹤地水库连绵数百平方公里,要找到相同的地点,那几乎是不可能。
“无的放矢。”林栋跌坐在一堆枯叶上,拿拳头锤了锤大腿。
歇了不到一刻钟,大家讨论后决定折返原地,盲目寻找不会有好结果。返回途中,八神边走边四处观察,两片嘴唇不停地开开合合,好像在念什么咒语:打不死的山鸡野兔啊,还不快快现身。
“我的天啊!那是什么?”八神眼睛瞪得牛大,右手指向正南方向。
孙致远不禁打了个激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八神念的咒语招来鬼怪的现身。孙致远满是诧异地顺着八神指的方向,仗着超强的眼力发现那是一片玉米树,便朝他的胳膊打了一拳,“大惊小怪!不就一片玉米树。”
“荒山野岭,肯定是野生的,有烤玉米吃了。”八神果断下结论。
“你的推理不够严谨。试问,你怎么得出这里是荒山野岭?”孙致远并不赞同八神的结论。
“现场勘察不就明了。”林栋转向正南,迈步走向那片玉米树。
孙致远和八神紧随林栋先后到达玉米地。这些玉米树杂乱无章地生长,其间杂草丛生,而且玉米看起来缺乏充实的饱满感,或许是由于泥土贫乏的缘故。关键的一点是,这里不存在人工开垦过的痕迹。
既然是野生的,那就可以放心采摘。孙致远这里瞧瞧那里摸摸迟迟未下手,心里老惦记着摘几颗大玉米。八神才不管那么多,怀里早已抱上三个。林栋行动也敏捷,已然有两个在手。
这两个饥不择食的臭家伙,下手还真快!
上天不负有心人,有颗饱满的大玉米摆在孙致远面前,而他没有犹豫,带着超强杀伤力的笑容,伸出右手取向那饱满,在即将紧握饱满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恐怖的声音,那种声嘶力竭就像要把人撕成两半一样。
“捉贼啊!”
沧桑却劲道十足的老伯声音。
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狗汪汪的狂叫声,惨杂成一团扑向三人。
孙致远慌忙抽回手,转身撒腿就跑,反应速度堪比敏锐的兔子。林栋左右手抓着玉米跑在中间,八神殿后。当然这是八神自找的,抱着玉米解放不出双手,所以明显的越来越落后。
落后就要挨打,恒古不变的真理。
孙致远赶紧示意八神抛弃玉米,逃命是目前的首要任务。可是,八神却摆出一副宁为食亡的豪壮表情,愣是不肯松手。孙致远无奈的放慢脚步,从八神的怀里取出两个玉米。至此,三人各拿着两个玉米狂奔在山林里,表情滑稽可笑。
逃跑中遇到了挖野菜的秦月和张霞,孙致远来不及解释就招呼她们一起跑。两位女生跑得莫名其妙,隐隐约约听到老伯的喊声,便明白怎么一回事。
“抓贼?抓你们吧,偷玉米的同学!阿霞,别跑了。”秦月急于撇清关系。
“告诉你们,后面还有条疯狗追来!”孙致远冲她们喊道。
“孙致远,你们这帮混蛋!”秦月气得脸色发青,因为小时候被疯狗咬过,让她幼稚的心灵留下晦暗的创伤,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怜同为沦落人,想置身事外已经太迟,跑吧,姑娘们!
五人一路狂奔,几乎濒临崩溃才停下脚步,然后瘫倒在地上张开嘴喘着粗气。如果老伯和狗追到跟前,那大伙只有束手待捕,反正无力再逃。幸好,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后面有动静。正当想松一口气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到跟前。
他们很有默契的一咕噜坐起来,默哀一声大势已去,便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判决。来人似乎有两到三个,没有狗,急促地喘着粗气,半天不见有其它动静。
孙致远张开双眼,看见三个同学,手里拿着吃剩的半截青瓜,正惊奇地打量我们。江天悦,许蒙,梁添,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时爱调皮捣蛋,属于屡教不改的那种。
“咦!打坐?闭目养神?有点意思。”江天悦大呼小叫。
“看你们急匆匆的衰样,干坏事了吧?”孙致远总是没来由的爱揭他们的疤。
“咦!你怎么知道?就在那边摘了根黄瓜,不曾想刚咬了几口便被一位老伯、一条疯狗狂追,还好已经脱险。”江天悦心有余悸的唠叨。
“江天悦,你们这帮混蛋!”孙致远气得脸色发青,顺手把手中的玉米甩向江天悦。
“不就顺了根黄瓜,用得着下狠手吗。”江天悦勉强接住玉米,喃喃自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报应啊!哈哈哈!”秦月和张霞开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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