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经历过沧桑岁月的青砖街道被洗涮得干净清爽,让人耳目一新。沿着街道一直往西走到头,可以看见右手边有间不起眼的裁缝店面,店里有个年轻裁缝和一个打扮朴素、样貌普通的大妈正在聊天。
“李姐,我脑海里恰巧有个新的服装设计构思,这套服装绝对配您的气质,绝对吸引大家的眼球,绝对让人羡慕不已,咋样,来一套?”
“哎呦,得了吧,上次就是听你瞎掰,整的那是啥东西啊!害得我在农批菜市场被人说三道四的,更来气的是,有位老婆娘既然怀疑我是出来卖的,你说丢不丢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设计的衣服只会让您显得更时尚,更端庄,您甭理他们,眼光差到要死,来,来,来,抓紧时间量下尺寸。”
“别了,你高抬贵手另选高明吧,我可没工夫跟你瞎掺和,改天再来取衣服,拜拜!”
手执皮尺,眼睁睁看着小区邻居李姐仓皇而逃,孙彬不禁苦笑一下:至于吗?怎么说我也是个服装设计师啊!孙彬放下皮尺,无奈地摇摇头,坐到柜台前翻着花样摆弄剪刀。
这是孙彬参加完一个专业的设计大赛后第一天上班,感觉设计技艺大进,总想找位客人施展一下才华,可惜客人都不领情。其实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在这偏僻小镇,大家对这种时尚前沿的服装不感冒,不管你多鬼斧神工,多富有创意,传统的服装样式足以满足,任谁都不愿意挑这个头。
不过,这不影响孙彬对服装设计的热情,因为他不想靠服装设计赚大钱,它仅仅是个人爱好、兴趣。他的理想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工作,过几年盘下林老板这个店面,和女朋友朝夕相处,虽然得不到大富大贵却衣食无忧生活惬意。
今天不是集市日,逛街的人寥寥无几,更不用说做衣服的顾客。趁空闲时间,孙彬拿起柜台上的笔记本埋头翻阅,上面密密麻麻记录参赛时设计大师培训的心得。服装设计大赛让他得益非浅,可以说脱胎换骨,不但见识面拓宽了而且受到设计大师的点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熟悉的声音听得孙彬喜不自胜。“小丽。”小丽是他的女朋友,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昨天飞机晚点没让她接机,说实话还真是心痒痒的。小丽约他去南湖公园散步,并告诉他在公园老地方见面。
孙彬关了店铺应约来到南湖边的小树林,林里异常幽静,小丽坐在长椅上盯着地面的枯叶发呆。“小丽!”小丽抬起头看了看孙彬,紧绷的脸勉强寄出一丝笑容。
孙彬因为心情好所以没觉察到小丽的异样,一屁股坐在小丽身边搂住她的腰部,迫不及待的亲了她一口,右手不老实地钻进衣服贴着肌肤往上滑,很快抚上衬衣下的柔软,手掌传来触电般的充实感……
小丽任由孙彬活动,身体自始至终却无动于衷。
孙彬感觉到不对劲,停下动作,抽出手来低下头轻声问:“小丽,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小丽低下头,不敢看着孙彬的眼睛,犹豫半天才地说出令他震惊的话:“阿彬,我想清楚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孙彬如同遭遇晴天大霹雳,睁大眼睛愣了足足一分钟没反应。
小丽忍不住流下眼泪,伸手摇了摇孙彬的胳膊,说:“阿彬,你不要吓我……”
半天,孙彬压制住内心悲情的汹涌澎湃,用沙哑的声音问:“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指出来,我一定改。”
小丽深吸一口气,平稳一下情绪说:“阿彬,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不过没用的,我爸妈对你成见很大……说你一个打工仔没房没车,工资又不高,好不容易有点存款就跑去参加什么专业设计大赛,纯粹是糟蹋血汗钱……像你这样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怎样养活妻子,未来的生活拿什么保证。”
孙彬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心里暗暗冷笑,原来在你爸妈眼中我是如此一文不值。
“别人都在想方设法赚钱,而且一分钱恨不得掰开两半花……你倒好,有一分花一分,天天抱着服装杂志异想天开,浪费钱学一堆不实用的东西,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孙彬听着小丽的哭诉,越听越心凉,由刚开始的震惊转为难以理解,不知道这是她爸妈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孙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搞清楚小丽分手的原因:“小丽,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妈的意思?只要不是你的意思就行,我以后会加倍努力赚钱。”
“我不敢相信你的承诺,也不愿去相信,我真的累了。”小丽偷偷的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这是我爸妈的意思,其中也有我自己的想法……阿彬,跟你在一起这三年里我感觉很快乐,甚至说遇到你是我这辈子的幸福,但我一直不敢想象我们的未来,有时候做梦都会惊醒,你想过没有,将来结婚有了孩子怎么办?难道还过这种今天饱就不管明天饿的生活……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请答应我,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小丽长长吐出一口气,最后幽幽的看了一眼孙彬,然后转身掩面而去。
孙彬跌坐在长椅上,分手这件事几乎让他无法接受,或者说内心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这是小丽惩罚他的气话。
孙彬不知道怎么样回的出租屋,不知道怎么样活过那几天,反正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回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心如刀割。
这几天好朋友张津苦口婆心跟孙彬说了很多开解的话,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心如死水。
孙爸孙妈不知道从哪里知晓孙彬分手的消息,匆匆赶过来一趟。孙爸瞧他意志消沉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男女这种事基本上是我情你愿,咱普通老百姓一个,没权没势更没钱不能强求对方。孙妈倒是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埋怨人家姑娘薄情寡意,说我儿子对她多好,捧在手心还怕摔着,她这可好,白眼狼一个,说分手就分手,最后更痛心儿子不争气,到手的媳妇都守不住。
时间会抚平心口的创伤,孙爸孙妈知道急不得,又见孙彬身边有张津照看,估计过段时间就会生龙活虎,况且家里的农活耽搁不得,转天便赶回老家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闭门反省,孙彬想了很多,觉得这个世界是现实的,谁愿意跟你啃着馒头谈恋爱?物欲横流的年代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谓下层建筑决定上层的可靠牢固,基础打不扎实注定高楼会崩塌。
以前自己把生活想得太理想化了,基本上脱离现实自以为是,怪不得理解不了小丽的感受。想通了这一点,孙彬暗暗冷笑了一声,不久的将来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当我毫无潜能啊!
孙彬打算离开小镇到大城市发展,第一,这里已经成为了伤心之地,避免睹物伤神,既然要同以前的生活决裂,那就来得彻底一点,第二,大城市挣钱的机会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想去投靠的人在大城市。
三天后,孙彬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他从张津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小丽和她父母已经搬到遥远的京都市。据说她即将嫁给一个年轻老板,是她的中学同学,父亲好像蛮有钱的样子。对于两人的结合,双方父母都比较满意。
听到这个消息,孙彬心如死水的心脏没有起一丝波澜,因为他算是弄明白了,没有一定的财富积累,不但身边的亲人生活没有保证,最亲密的人也可能选择背叛,当然,孙彬不恨小丽,分手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又过几天,孙彬准备去凤凰山古庙拜拜,借机扫扫晦气,最重要的是跟以前的生活划个界限。
古庙建在半山腰,有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通向山脚及山顶,小道两旁的歇脚处有小贩在兜售纪念品,转运石,手编凤凰,玉器之类工艺品。
“小伙子,买个转运石吧,这东西戴在身上转运。”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对半途歇脚的孙彬推销起转运石来。
孙彬本来不打算买,但一听‘转运’两个字,随即有点点心动了,于是打起精神问道:“多少钱一个?”
“五十块钱一个,随便挑选。”卖转运石的老头见孙彬有兴趣,赶紧客气的说道。
沈斌找来找去,忽然发现一枚血红的水滴石,上面有一个天然的穿孔,穿上线正好可以带在脖子上。
“我就要这一个,三十块卖不卖,不卖拉倒。”孙彬狠下心来砍价。
“成交。”老头爽快地答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其实这种破石头就值个三、五块钱。
孙彬付完钱,向老头要根红线穿好石头,然后挂到胸口处。
后来,这块转运石真的给孙彬带来翻天覆地的巨变,这是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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