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就这样安静的走了,没有痛苦,没有喧嚣,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对于苟延残喘的外婆来说,这样的余生不仅对于她自己是一种煎熬,而且还透支着母亲和丹姨的精力。
这时,叔叔、丹妹和小舅已相继赶到,按照乡下的习俗必须把外婆送回老家,所谓叶落归根,尘落故土。于是叔叔先驱车赶往乡下做准备工作,小舅和大舅拉着长长的推车在后,陆枫和丹妹点燃了一根长香在前引路。
天宇中,月如钩,依偎在弯月旁的星星闪着耀眼的光芒,多么像儿时灿烂的星空。那时年轻的外婆陪着他俩数着天上的星星,微笑地说:‘如果有一天你们迷路了,那颗最亮最大的星就像外婆一样,会为你们指明前行的方向,带给你们希望’。
外婆轻轻拍打着他瘦弱的肩膀,爱怜地说:‘枫,你快读书了,就要离开我了,可要记得外婆哦,有空的时候看看这颗最亮的星就会想起我了’。
‘恩,陆枫永远不会忘记外婆的’。他紧紧依偎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想到这些,陆枫泪如泉涌。
天地间肆虐的劲风把那星点的火焰吹得明明灭灭,当长香上的星点烛火快要燃尽时,陆枫和丹妹急上前点燃一支新的,就犹如点燃新的一个生命,只要香火不灭,生命之光就会永生不熄。就这样二十多里的路,也不知点亮了多少年少的记忆。
月夜下,红叶静静地品味着男孩写的心情随笔,每个思念的夜晚,她总会看着这些心情散文沉沉入睡,遨游于梦的世界,沉醉于她的梦想之中。
梦正酣,一声轻响吵醒了她,床头电话的听筒竟被撞下了地,没多久刺耳的啸声惊醒了她,不知现在是几点了,朦胧间红叶打开已关闭的手机,竟还只是凌晨三点十四分。
伴着枕边的星光碎影想让自己入睡,竟再也难以成眠。不久她的手机传来一条信息,不知为什么,红叶预感到那是男孩在关机时传来的,迫不及待打开一看,她傻眼了,陆枫的外婆去世了。
红叶很为他难过,但又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关机,要不然就可及时安慰他几句,让他的心灵得到些许的平静。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在男孩沉痛悲伤时,未能给予丝毫的帮助和安慰。为他失去亲人而难过,为未及时收到短讯而痛悔,为未能给予他安慰而心伤。枫,你现在还好吗?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红叶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在这一刻她也禁不住想起了亲爱的外婆,虽然外婆已经离开自己不少年头,可是对她的思念却从未减少。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是在外婆的照顾下度过的,所以在记忆深处外婆就是我最亲的人。
年少时不懂事,让外婆为之*劳了不少。等自己长大了,有了点能力想带给外婆好点的生活时,她却已飞向遥远的天堂,未能享受自己多少的福气。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和遗憾一直深深的纠缠着自己的内心,每到夜深人静时总有隐隐痛楚,多少的悔不该盘绕在心头,亲爱的外婆,我是真的很想念你!这些你都知道吗?我觉得你一定知道,因为你是我最亲的外婆!
你在天上,我在人间,你俯视,我仰望!我在你眼里,你在我心里!想念你,我的老外婆!
红叶闭上双眼,想到此刻的陆枫一定也是满怀悲伤。尤其是在心伤的时候,才发觉是如此地想你,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为你等候,而我心一直在为你等候的,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又有什么能阻止对你的思念,一生中无数的浪漫都是与你渡过,又怎么能忘记对你的思念,无数次地经过那些与你有关的地点,无数次地引起对你挂念。
红叶再也忍不住就发了短讯过去,‘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请多保重’,她希望在男孩看到信息后能多少得些安慰吧!哎,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哪,又是个不眠之夜。
灯火通明中,外婆穿戴整齐,直挺挺的躺在大厅正中的门板上,陆枫和丹妹定定地守护在外婆的身边,母亲和丹姨正忙碌的准备着后事。门和窗早已卸掉,外面呼呼的西北风直往里面灌,很大很凉,浓重的寒气把他们的双脚冻得很痛,痛到骨髓,直至变得麻木,犹如此刻他们的心。
朦胧间,天已微明,凄冷的大厅中不时有亲朋穿梭,冰冷的心又再次感觉痛楚。蓦然间,墙上不知何时已挂上了外婆黑白的肖像,很年轻的面容,年轻得让陆枫双眼模糊。
旁边的椅子上竖着张清晰而心痛的相片,那一天,外婆站在临江的桥上,手里拿着把蒲扇,正微笑看着他,那是他为外婆拍的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相片。
晚上,请来了送平安的道士,在一片喧哗的钹号响锣交杂中,在一群披麻带孝、头上缠着白长带的儿孙间,在一片低泣痛哭的悲恸里,在一片灰飞烟灭的纸屑间,演绎着人生最后一刻灵魂的祈祷。
那一晚,清冷的月色,昏沉的星空,他把自己的影子深深地扎入夜的凄茫中。有些痛苦只有在独自一人、孤独落寞的时候才会更加清晰而深刻。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了,母亲让他回家休息,准备第二天的出灵。
骑在摇摇晃晃的路上,陆枫的心再次痛起,没了方向,迷失在满天的大雾中。桔黄的灯光虽亮,却钻不透心的迷茫。天上的星光被大雾掩埋,昏沉一片。
出临的那一刻,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里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划在他的脸上,好似刀割一般疼痛难熬。
母亲俯卧在外婆的床边,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哭声,满屋子的哭声。大舅在放声嚎哭,只听见一声声姆麽,没有喊出一声别的来。小舅掩着鼻子抽泣,泣不成声。丹姨嗓子已经嘶哑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
乘着灵车,陆枫随路洒着平安符,没有悲哀,没有泪水,只有沉默地怅然。车窗外,春天来的好快,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遍地的野花、油菜花开的灿烂多姿,一切沐浴着春晨的曙光,在春风中摇弋、轻摆,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人。
生物在春晨中醒来,展示着生命的可贵、诱人,再过几分钟,外婆的遗体就会被火化,缓缓地走在回廊上,披麻带孝的人很多,却很安静,平静的好像天堂。不远处几根吐着浓黑的烟囱在张扬着,每一缕黑色的飘散都会代表一个生命的完结。陆枫抬头望着高高的天,朵朵的白云,怔怔地出神。
看,那一缕烟就是外婆的,随声望去,一团浓黑的烟正忽地往外冒,黑的似一个人慈祥的双眸,浓的似化不开的亲情,只一瞬间,却已飘散消失于天地之间。
陆枫蓦然发觉那个慈祥和蔼的外婆真得离他远去,永远的,没有回头。一滴泪不知什么时候从眼眶中落下,很轻,没有声响;很重,划破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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