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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紧张的心情,马骏推开了自家的大门。一路奔跑回家,马骏虽觉得口干舌燥,热汗连连,却也没顾得去天井弄口水喝,穿过了不大的小院,便直奔向堂屋。
一进堂屋,马骏的心便落了地。只见二叔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小茶壶,一手拿着心爱的小烟袋,坐在那传了不知道年代,颜色都已经不太周正的太师椅上。
只看他先吧嗒吧嗒抽俩口烟,吐个烟圈,再深吸口气,然后就着茶壶嘴喝俩口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茶叶沫子泡的茶,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要说马骏二叔的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三十八岁,虽说看面目依然相貌堂堂,但脸上都是皱纹,头上也长出了不少白发。
说起来这爷俩也是命苦之人。马家本来是殷实人家,家住尹弦州怀安县。家里面母慈子孝,尤其是马骏出生之后,全家人将他当做宝贝一样,尤其是他二叔对他又疼有爱,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但是老天总是不会把所以的好处全给一个人。就在马骏三岁那年,天气极端的诡异,整个夏天一滴雨没落,一到秋分却连续下了七天暴雨,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死了不少人,所幸马家的宅子是建在山坡高处,马骏爷爷又当机立断,早早的便收拾细软逃了出来。
这次的暴雨影响范围甚大,整个尹弦州几乎都受到了牵连,逃荒的队伍越来越庞大。马家倒是还好,即使是逃荒,也是衣食无忧。这几乎全归功于他爷爷。他爷爷凡事都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家里虽然田产都被暴雨淹没了,好在平时攒了不少急救用的银子,出来时干粮又带的充足,又是拖着马车,牛车出来的,一路上倒也没遭多大的罪。至于以后的去路,马骏爷爷也早有安排。早年他在京城置办一处客栈的产业,虽然地理位置不是太好,但想来全家食足饭饱应该不是太大的难事。
天有不测风云,或者也可以算是老天对马骏的考验吧。对于水灾,朝廷破天荒的积极了起来,这都归功于新登基的皇帝,皇帝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皇帝一声令下,诏令州牧使迅速安顿灾民,并且开官仓放粮,把灾情控制在本州内。
州牧使一接到诏令,顿时一个头俩个大,受灾面积太广,本州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口,但是皇命难为。好在一晚上辛苦,幕僚又帮着出了不少主意,终于想出了一个对官方来说很合适,但是却害得很多平民百姓妻离子散的办法。
州牧使先颁令着州卫沿官路聚集灾民,普查人口,编书造册。然后他亲自上书皇帝,奏明本州受灾地方太广,已无法安置如此多的灾民,需将这些灾民分流其他州县。皇帝本来不会同意,因为本朝太祖有令,凡是已经安置在所属州县,并记录在案的平民,是不得随意离开所属州县的。
但事有凑巧,本朝刚刚跟南国开战,虽付出一定代价,却打的南国抱头鼠窜,并乘机攻占了大片的领域,这些地方经过战火,正需要重设州县,迁移一部分本朝居民去开荒建设,但是又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呢。皇帝正为此事头痛的时候,尹弦州牧使的提议让他顿时觉得此法甚好,于是御笔亲题,“准!”。但是就是这个准字,却害得多少人与亲人失散。
所有的办法在想出来的时候都是自觉完美的,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对于灾民来说,逃荒的时候有的本来便与家人失散,南疆据此地虽不说十万八千里,却也有万里之遥,中途关卡匪盗无数,绝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负担的。将他们送到南疆,岂不是彻底与亲人失去联系?编书造册更是扯谈,好几十万的灾民,一个一个轮番审查根本是不可能的,其中错假无数,更是让人怨恨。更有甚者,拿官压民,逼的民不聊生。
马骏就是这个诏令的受害者。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对此马骏二叔记得十分清楚,就当他们一家准备穿过一处路卡的时候,州卫来了,人群顿时一顿慌乱。只听那州卫说:“不得喧哗!全部听令,按照次序站好,有通关文书的拿出来,没有的来我这里登记名字及以往住址。”
在一阵慌乱中,马骏一家终于走到了路卡前,马骏爷爷掏出去往京城的通关文书,顺手塞给州卫长俩锭银子,说:“官爷,老头一家此次乃是前去京城,还请放行。”那州卫长一看文书,掂了掂银子,心想这老头真上道,便笑着说:“嗯,文书没问题,老丈还请通过,何须如此多礼。”说罢一摆手,朝后方兵士一吼:“放行!”
就在马骏二叔抱着马骏刚要过路卡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一阵骚乱,马骏好奇,便拽着二叔说:“二叔,后面发生啥事啦。”他二叔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便想快速通过路卡,岂知人群后方越来越乱,前方的州卫好像看到了什么,赶紧把路卡放下来,并大声喊道:“十息内都给我站好了,否则按叛乱罪处理!”
只听人群中有人喊:“凭什么让我去南疆,那里鸟不生蛋不说,我妻子失散几天我还没找到,这一去这辈子还能与我妻子相见么?我不去!”这人一喊,别的灾民也开始骚动。
“都给我站好了!再鼓噪,全给你们抓进大牢!”灾民一看这架势,顿时气愤难耐,“老子们家都没了,亲人也找不到了,留在此地,总有一丝找到亲人的希望,去南疆那真是有去无回啊,大伙们,咱们可不能受他们摆布!”顿时人群便炸开了,灾民们一窝蜂涌向路卡,州卫们一看这情形,赶紧把着急似火的马骏一家撵到远处,全部提刀拿盾,排成几排,立在路卡另一侧,将灾民拦在了路卡另一边。马骏二叔见情形不妙,赶紧把马骏护在怀里,然后随着人潮的涌动逐渐在哭的撕心裂肺的马骏母亲的视线中消失。
手无寸铁的灾民当然斗不过全副武装的州卫们,在处死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灾民后,灾民们在州卫们的监管下,分成了几组,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朝着那未知的地方走去。
马骏和他二叔要去的地方有一个有趣的名字,叫做竜龟县,是南疆原有的几座大城之一。据当地传说,以前有一恶龙,时常兴风作浪,害得当地民不聊生。百姓不得已向苍天祈福,天帝知悉此事后,随派座下神龟诛灭此寮。
神龟得令后便下界与恶龙大战三天三日,双方实力相当,打得难分难解,神龟知此战如此下去,他必奈何不了对方,得另想他法才行。于是他先将身上龟壳脱下,并将龟壳用法术变成了一座山峡。脱去龟壳后,神龟元气大伤,顿时不敌恶龙,于是神龟边打边退,逐渐将恶龙引到龟壳所化山峡内。
恶龙一入峡谷,神龟立即将龟壳罩在恶龙身上,将恶龙卡在了龟壳之内。龟壳乃龟神全身最坚硬的地方,岂是恶龙能挣脱开的,无论恶龙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于是便开口央求,说以后再也不为祸凡间了,还请神龟放他归去。
神龟哪能信他,费偌大力气将其困住,若放虎归山,以后还真不好擒他。
但经过连番的大战,神龟也熟知恶龙脾性,此龙只是无人教导,且颇为顽劣,只不过在他看来的玩耍之事,却是对生灵造成了极大的损坏。
于是便对恶龙说:“放你走也可以,但凡事都讲个因果,你对凡间生灵做了坏事,就要做好事弥补他们,就罚你庇护这里生灵二百年,也算是磨练你心性吧。到得那时,我会回来解你封印,并带你上天庭,如何?你可愿意?”
恶龙一听当然愿意,自己从小无依无靠,无朋无友,能入天庭,那可是长面子的事,且现在困于他人之手,也不得不从,便答应了下来。
当地人民受到恶龙庇护之后,年年风调雨顺,各种生灵们也深受其惠。就这样过去了俩百年,当神龟再次下界看到恶龙时却哭笑不得,恶龙已经与自己的龟壳紧紧的连接在一起,就算自己都无法分开他们。于是抱歉的对恶龙说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但是恶龙却笑笑说无妨,这俩百年遇到了以前的仇敌,这龟壳在保护了他几次后,便与他分不开了,说起来还得感谢神龟呢。
神龟笑笑说,:“既然这样也罢,今天是上来接你上天庭,可否与我同去?”恶龙说:“呆在这里俩百年,还真有些舍不得这里了呢。神龟大哥你说的对,凡事有因果,种善事得善果,所以我想继续守护这里。”神龟一听,大为满意,便说:“不防事,天仙也可自在于天地,无事便可回来这里。”恶龙说:“那好,我便随大哥上天庭。”
当天,百姓便看到天空中降下一道黄色的光芒,紧接着体长万丈的龙便翻身腾空向上方飞去,但是奇怪的是这条龙身上却带着一个巨大的龟壳。年纪长的老一辈从父辈那里听说过神龟大战恶龙的事情,也知这奇怪的家伙从那时起便庇护他们到现在,便朝天空跪拜:“感谢神龙庇护我等,请神龙告知名讳,我等好祭拜神龙。”恶龙看看下方,一声大笑说道:“自此以后某的名讳便是竜龟。”便消失在了云端。
从此之后,人们为了纪念这条庇护他们的恶龙,便称这里为竜龟县。而且有传言,即使过去千年,还有人在竜龟县城旁边的龙泽湖里看过竜龟身影,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去竜龟县的路上,马骏可没吃多少苦,一是他二叔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他留着,二是他长的粉嫩可爱,颇受大家喜爱,一路上大家陪着他玩,也不觉寂寞。就这样半年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此次行程的终点竜龟县。
当他们站在竜龟县的城墙外的时候,心中顿时踏实下来,虽说朝廷打仗百姓吃苦,但好在朝廷这一方势大,几乎没怎么伤亡就把这里占了下来,只是城里的原住民们在朝廷大军来之前已经几乎搬了个精光,这才需要移民来这里。
在经过当地官员调配后,当天马骏叔侄俩便分得离城不远的四亩荒地以及城内一套带独门小院的宅子。随后叔侄俩被衙差领到以后可能要呆一辈子的院子。俩人一进院门,便长出一口气,虽说跟亲人失散,又没来由的被带到了南疆,一路长途跋涉,不过终于可以暂时安定下来了,而且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现在虽然与亲人失散了,但毕竟人都还活着,总有一天还可再度相见的。
不持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烦,俩人以前都被伺候的惯了,哪懂种地做饭,刚到这里的前俩年着实挨了俩年饿,万幸得到街坊邻里的帮助,才终于熬到了庄稼收成的时候,叔侄俩也开始逐渐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期间街坊们纷纷给他二叔介绍媳妇,但是早在之前,他二叔已经配有妻子,俩人关系一直很好,虽说动乱失散,但心里仍惦念着对方,便一直决意不在另娶她人。只可惜早年马骏太小,庄稼活也帮不上忙,所有的活都落在了他二叔的肩上,就这样过去了十年,他二叔也由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子弟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
“急什么,急什么,瞧你出的这身汗!哎,怎么还哭上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欺负我们家骏儿了,走!叔叔给你报仇去!”抬头看见马骏满头大汗的跑进堂屋,而且还红着眼睛,马骏二叔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把手上的茶壶往桌上一放,撸起袖子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骏儿别哭,走,跟叔叔走,他奶奶的,又是狗蛋那群王八蛋吧,就欺负骏儿你老实,这次不把他们揍出花样来,他们就不知道为什么花儿会这样红!”
“别,叔叔,不关狗蛋他们的事,是我担心你出事,看到你没事激动的.”说罢,马骏抹了抹眼睛。
“出事?我好好在家呆着,怎么会出事,骏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先等我喝口水,渴死我了!”
马骏快步走到桌前,举起茶壶,咕咚咕咚便喝了起来,喝完拿袖子往嘴上一抹,对二叔说:“二叔,出大事了,昨夜我不去看瓜吗?”
“是啊,怎么了,又有猹出来偷瓜了?”
“没有,没有,二叔你别打岔,让我说完你再插嘴。”
“呸,臭小子,不是你问我么!”
“哎呀,二叔你太能抬杠了,不和你抬杠了,到底让不让人说啦。”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
马骏顿了顿,理了理思绪,接着道:“今天早上,我从城外回来,路过城东那个市场,本来想去找你的,结果发现市集全都毁了。。。。”接着马骏便把早上在市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二叔。
“真的吗?这么严重?你小子不是骗我吧?老神仙?大妖狼?世上真有神仙鬼怪吗?”
“骗你是小狗,喏,这就是老神仙送我的玉佩。”
接过马骏递过来的白云玉佩,看着玉佩上发出淡淡的白光,玉佩上仿佛有朵白云飘来飘去,聚而不散,便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这才对马骏说的话有了几分相信。
“对了,二叔,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去摆摊卖瓜么?怎的又没有出门啊?二叔你怎么老是偷懒!不卖瓜,咱们的盘缠得攒到什么时候,没盘缠,咱们怎么去京城找爷爷他们!”
“额,今天早上刚想出门,突然迎面挂了一阵大风,这大风很是邪性,夹带的味道难闻极了,我这一看情形不对,就没出去.”他二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发虚的说,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俩手一插腰,背一挺,冲着马骏便大声说:“你看叔叔我多聪明,总是能驱邪避灾,不然的话,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叔叔都不见了,还要盘缠干什么用!”
马骏一想确实也是,叔叔没事便是天大的喜事了,至于钱的事,人在还怕没钱赚吗?
“马亨达!马亨达!赶紧开门!”正当叔侄俩相互庆幸对方都没事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喊叫的声音。
“大牛,我在呢,别叫了。”马亨达也就是马骏他二叔,边说边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小胖子便冲了进来“马哥,出大事了!”
“稳着点,稳着点,瞧你们一个个急得,来,先喝口水。”
只见这个小胖子冲到水瓮旁边,拿葫芦瓢瓢了水,咕咚咕咚便喝了起来,喝完拿脏兮兮的袖子一抹嘴。对着那叔侄俩说:“马哥,小骏,你们听我说,咱们这里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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