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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休日这天，回来最晚的不是刘家富和李角，而是邓耀前。他大概是夜里12点以前回来的。好像还特别兴奋，一直翻来覆去没有睡踏实。第二天上午到了组里，趁别人都出去干活儿，悄悄把胡萍叫住。见大家已经出去，邓耀前对胡萍说道：“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胡萍耸了耸小鼻子说道：“要是昨天你请我。我还能记你的情，念你的好。今天晚上？我没兴趣。哎，你无事献殷勤，到底打什么主意？”
邓耀前朝周围瞧了瞧，既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又颇神秘地对胡萍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昨天我已经把催眠术的教程全部学习完了。据说别人至少需要两年，我半年就烂熟于心。怎么样，够聪明吧？
“我不像他们，一天价自己那点破事嚷嚷到全厂。也不会故作矜持，好像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咱就是闷头干，不声不响地干。别人瞧不上咱，咱会用做成大事的事实，给他们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胡萍有些不屑地问道：“有那么玄吗？哎，你说说，到底什么是催眠术，别不是像气功一样，就是个骗人的东西。学它有什么用？”
邓耀前肃然说道：“这你可就外行了。催眠术可不是什么骗人把戏，它是科学，属于心理学范畴。高明的催眠术大师，可以通过暗示，改变别人的意识，让他完全按照你的指令做任何事情。”
胡萍反驳道：“你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夺人魂魄的邪恶武功。根本就是假的。”
“绝对不是假的。现在国外和台湾，有许多知名催眠术大师。据美国《华尔街日报》评选，催眠术师是21世纪十大最佳职业之一。关键是催眠术不需要资本，不需要昂贵的先期投入，不需要什么特殊药物。但是只要成为大师，必将一本万利，名利双收。甚至成为总统、富豪、皇室、明星的顾问。
“最近几年，国内也开始搞起催眠术，过去搞一般心理学的，还有心理咨询师什么的，挣不上钱，也开始转行搞起催眠术。你知道在深圳办讲座，请来的台湾大师，其实他讲的那些，我也全会。你知道他一节讲课能挣多少钱？”
胡萍想了想，大胆设想说道：“能挣一千？”
邓耀前伸出两个手指说道：“再加一个零！”
“这，这，一天讲一上午四节课，就挣四万！”胡萍闻听大吃一惊，不觉感叹道：“我记得给我们高考复习的老师，一节课能挣一百元，学生和家长就骂他们黑了心。这要是比起来，我们的老师还得算无私奉献呢。”
邓耀前更是感慨说道：“这个世界，知识就是金钱。谁掌握了别人没有的知识，又赶上潮流，那钱就像打开的水闸，哗哗流进你的地里。钱说难挣，就像咱们打工，那比登天还难。要说容易，就像专家讲课说出的屁话，都是金色的。
“胡萍，我也不是无事献殷勤，这件事我也不想告诉别人，跟你说，也是想请你帮个忙。催眠术，理论上我是懂了。可关键还要进行试验。我们相处大半年了，互相印象还不错。我是真心希望，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受试者。将来我要是真成了催眠术师，永远都会记住你的好处。”
此时，胡萍还在思索催眠术的真假，见邓耀前提出了要求，还沿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可我觉得，这就是过去流行的气功、特异功能，是骗人的。搞这个东西能有出路吗？”
邓耀前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类东西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则灵。相信气功的人，不也觉得身上有气在流动吗？
“这是个哲学问题。任何人都只有两个世界。一个是自我世界。一个是除此之外的一切人与物、时间与空间，这是一个外部世界。按照道理，每个人的外部世界中，对自我说来，就是无数的相似的或不同的人与物，他们又从各自的角度，与无穷的时间与空间发生联系。加起来，它们就是一个非常复杂、与自我世界完全矛盾的外部世界。
“说到每个人的自我世界，它是我们自己大脑、神经的生理活动，比我们的那个外部世界更加复杂，也易变得多。而且都是从自己出发，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完全为了自己的生存发展。遇到利害就会自私，遇到陌生就会恐惧，遇到强势就会顺从，这就是人类自私狭隘的天性。
“一般说来，我们这个自我世界，在我们自己心目中，要比外部世界加起来都感知得更深，也更重要。比如我们看到伊拉克自杀炸弹炸死了很多人，血肉横飞，亲人们嚎啕大哭，我们也不过感叹一下而已。
“可就在我们看这个电视新闻时，我们自己的手割破了，那钻心的疼，就比别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更加刻骨铭心，我们都会忽略新闻而赶紧救治自己的手。客观地讲，炸死人比我们的手被割破意义更大，可我们的主观上正好相反。所以绝大多数人的两个世界，都不平衡，都会偏重于自我世界。
“大师说，为什么100个人里，至少会有95个人会被催眠，原因就在于95%以上的人，自我世界与外部世界都是不均衡的。只有极少数的人，在一些方面，可以比较理性地把握两个世界的均衡。他们就是思想家和催眠师。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催眠的。
“在95%以上的人当中，也有许多人认为自己是不会被催眠的。但是他们不了解，自我世界不仅有自己可以清楚了解的意识，更有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潜意识。意识是我们自己能够明确感知和适度控制。但是潜意识，却不是自我可以明确感知和适度控制的。
“对催眠师说来，催眠就是通过启发潜意识，而使人瞬间潜意识中，对强势恐惧、卑顺、降服的自我，完全按照催眠师的要求，做出与意识相反的行为。比如，我可以让你把钱给我，让你签订一份对我有利的协议。让你去杀人。他都会毫不迟疑地去做，清醒以后还不知道是谁让你干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这番话仍然让胡萍不得要领。看着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邓耀前继续说道：“对我说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把学习到的理论付诸实践。要是在实践中，我掌握了催眠，那我就是前途无量的催眠师。所以我想让你帮助我，当当我的受试人。你愿意吗？咱们俩之间好说话，有问题可以反复练习。要是花钱雇人，没有我们之间这么相熟，而且现在我也没钱。”
虽然邓耀前说的，胡萍并不完全明白。但她似乎意识到，如果邓耀前成为自己所说的真正的催眠师，可以控制左右别人的思想，他的前途将是非常光明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白马王子”有两种，一种是富二代、官二代。但现成的白马王子，绝对不会找自己这个丑小鸭。另一种就是成长的白马王子。像在股市发现一只潜力股，和他一起共同努力，然后嫁给他，才是灰姑娘可能成功之路。
可胡萍原来就没有看好邓耀前，现在听到他玄而又玄的“创业之道”，内心深处觉得，比抓彩票更不靠谱。虽然也想和他试一试，却也不想自贬身价。所以她故作矜持状说道：“你再让我好好想想。下班时我再告诉你。”
突然两人听到一个声音：“这有什么好想的。我愿意。小邓，你就用我实验吧。我还不吃你的饭。”
说话的正是那个小巧玲珑的许小环。只见她悄悄走进屋里，一脸妩媚的笑容。
胡萍脸色一变，大声呵斥：“你凭什么偷听我们说话？这是我跟耀前之间的隐秘私事，用不着你瞎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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