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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uesday
楚亦然觉得星期二真是个很糟糕的日子，记得从前叮铛也是有个周二的夜晚走失不见的，不过比起来，更糟糕的是遇见这个胖子。如果不是在会堂门前被他拖住，自己就不会恰好在结束的时候才进去，以至于出了回大风头。
当然按照校长大人的逻辑，可能也只是十七分和十一分的区别，所以这也就罢了。
可是，当新手典礼散去的时候，这只胖子居然还死皮赖脸地跟了过来，带着他那只顽劣的学生证，出尽了风头的猴姐被胖子用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胶带五花大绑，仍旧被塞进另一个兜里，不见天日。
胖子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楚亦然的难兄难弟，绕着他不断地唧唧喳喳，一会儿顾影自怜，一会儿抨击这黑暗的教育制度，到现在已经换了七八个话题，这会儿正在自曝体重了，而楚亦然一直冷着脸不说话，难为他还能抵御住西伯利亚寒流兀自艰苦奋斗着。
听了半天，楚亦然虽然很是头大，但是还是努力地在成熙熙攘攘的废话中找到了些特立独行的信息，换而言之，它们有存在的价值。胖子有个很清秀的名字，叫做苏世航，两百五十斤整。
他这才难以置信地发现，原来这胖子喋喋不休说了一路，居然只有说明了名字这么一条值得称道的信息……好吧，如果非要把体重纳入重要信息的栏目内，那也就两条。这在沉默寡言的楚亦然的看来，是很费解的事情。
苏世航对楚亦然完全没有陷落在自己嘴炮攻势下的趋势，也有几分丧气了。他咂咂嘴，忽然眼神微微一亮，靠上前来。楚亦然第七次用要杀人的眼光阻止了他那只至少有三十斤的膀子落在自己肩上，无力地等着他开新番。
胖子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去哪么？”
“嗯？”楚亦然第一次对他的话产生了反应，出了会堂所有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走去，路上甚至有些高年级的学生看到了也跟了来。他只是辍在人流的最后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又将要发生些什么，没想到一直在他身边停不住嘴的胖子似乎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到了些什么，真是有不可小觑的天赋。
苏世航眼见终于收到效果，更加卖力地开启了话头，“亦然兄弟，你也是个中学生了吧，可别跟我说你不读书，现在这年头……”
叮铛终于忍无可忍，代替楚亦然说出了一句在心底咆哮了很久的话，“胖子，说重点！”
“什么胖子，我只是有一点点微沉……”苏世航嘀咕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地剪短了剧本，“你升学的时候要进行入学测验吧，然后被分成重点班和普通班。我们现在，就是去进行这入学测验呢~”
说着他又莫名地得意了起来，拍着胸脯道，“胖爷我这一身两百斤的好肉，到时候怎么看都是一个资质上优的人才啊！”
楚亦然不由腹诽道，要是去屠宰场，你倒真是资质绝佳。
说话间，前面的人已经涌入一栋方方正正的建筑，似乎是苏世航口中“看肉”的地方到了。
进去一看，楚亦然登时目瞪口呆，不提在四周墙壁上排起了长长的绕了好几周的新生，也不提天花板许多看着的导师和高年级学生，地面上反而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东西摆在中央。
一直在胡说八道自吹自擂的胖子也楞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指着那个东西道，“我是不是睡迷糊了……那个，那个……”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真的是个体重计？”
虽然胖子的确还在做梦，但是他的确没看错，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个体重计，而且还是一个电子秤。
楚亦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些议论声——
“以前不是用称砣的么？要自己一个一个挂上去，麻烦得紧。”
“今届的更新换代了呗，听说我们之前还用过更古老的是用天枰的，一个人根本干不来啊……”
“这一届的新生运气不错哇，什么都是新的，就那个学生证，可比我们有趣多了诶。”
“可不是，据说稷下学府那边匠科去年招进去了一个奇才，很多项目都有了进度……”
所以说聊天永远能带来第一手资料。
有个导师解释了一下这个类体重计的作用，这款是新型的“魂力成长资质检测仪”，一共有九等档，检测出来的数字越大说明资质越高，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楚亦然看见苏世航一脸的眉飞色舞地朝他挤眉弄眼，他懂得胖子传达的意思，因此更加不想去理会他。
四等及以下的资质是低等，五六七属于中等，而八九乃是上等，其中九更是绝品之资。学院将以此为据，将新生划开分班。
至于使用方法，倒是很简单——站上去。
第一个下去的是个男孩，他按导师要求先报了名字，然后迫不及待地站上了魂力成长资质检测仪，其他人也一样迫不及待地看他站到了那台类体重计上。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很快半分钟过去了，检测仪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数据盘上空白一片，没有蹦出什么指数，也没电子报音。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那个男孩子紧张得好像剧烈运动过后的苏世航，面色如赤汗似雨下。
就在导师都开始怀疑这个从最新产品是不是个次货的时候，突然响起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你怎么还不下来，站着不累么……”
那数据盘上浮现出了两线一点，组成了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极其写意的脸，此刻这张脸正皱着眉，嘴巴一开一合道，“你不累我还累呢，快下去！”
那男孩讪讪地走了下来，但还是期待地看着检测仪。那声音却是尖酸刻薄道，“不过就是一个三等不入流的废柴，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啊……除了那些百年难得一见的两等货色和闻所未闻的一等，就属你最垃圾了！”
男孩还未褪去红意的脸色顺便变得青白一片，他匆忙地从大门口窜了出去，不敢再停留一秒。
数据盘上的脸扬了扬眉，叫嚣道，“都看什么……大爷忙得很，下一个，速度。”
“秦芹……”这次却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看着嚣张的检测仪，大眼睛里都是犹豫和不安，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走了下来，看得出她胆子有点小，鼻尖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美女啊！您请您请！”这次检测仪却态度大变，两条眼线弯成了道弧，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家伙是个重女轻男的绅士。
秦芹同学怯怯地站了上去，唯恐得到什么难听的评价，紧张得闭起了双眼，忽听得脚下发出一声怪叫，“哎呀！”她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一跳，大眼睛里不由地充满了惊恐。
“好沉啊好沉啊！居然是八等的，神仙之资天女下凡啊……”数据盘上的脸做出一个夸张的惊喜表情，“美女你下去的那么快干什么，不再多站一会么？”
秦芹哪还理会它，这一惊一喜的起伏让有些胆小的她心如鼓锤，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受周围传来无数包含着羡慕嫉妒情绪的目光，也像第一个男孩一样，从门口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资质检测就在毒舌检测仪滔滔不绝的声音中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要是女生还好，男生低于八等的，都被检测仪冷嘲热讽了一番，尤其是不入流的三等四等，更是被它极尽挖苦之事，一时都恨不得操起板砖将它人道毁灭。
检测下来，大部分都是五六七等的资质，大约有两百七八十个。不入流的资质和上等的数量相差无几，不过当然就质量而言他们是天壤地别。其中只有两个是九等的。
最后没测人越来越少，天花板上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大半。连胖子也没心情胡扯了，尽管坚信自己的“天资沉重”，但他也被检测仪各种层出不穷的嘲讽手段弄得心情忐忑不已。
终于前一个男孩欢天喜地领着自己七等之资的评价走了，也不管身后传来的讽刺。
“切，没点追求！”检测仪嘲讽未果感到很是不爽，他斜眼看着苏世航走上来，冷哼道，“小胖子，你看起来不轻啊。”
“苏世航……幸会幸会。”胖子尴尬地超着那张紧缩着眉眼的脸拱拱手，一步踏了上去。
“诶哟，还真沉！”检测仪拉长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沉寂了下去。
这次比第一个人上来时候安静了更久，如果不是那张脸已经快打成结了，苏世航都要感觉它已经电量耗尽了，他又等了会，终于受不了了，如履薄冰从检测仪上挪下来，蹲下来小心问道，“兄弟，给个准话呗。”
那张脸这才舒展开来了，变成一幅振奋的模样，只听它大声道，“兄弟，百年之资啊！”
之前那个九等的男生都没得到它这般和颜悦色的评价，或者毋宁说是赞叹。胖子顿时觉得此前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报——看吧，有肉的就是有天赋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又觉得这口气有些不大正常。
“他妈的两等啊……开眼了开眼了。”果然还有下文，让他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老子这次算是没有白来，百年一见的东西啊……小胖子，你真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
苏世航苦笑着回到了楚亦然身边，也不管检测仪在后面叫着什么要求合照，一起探讨探讨人生的话，朝着他摊了摊双手。
楚亦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最终他也就拍拍胖子的肩膀，走下测试场。
他已经是最后一个，测试仪的兴趣还停留在胖子身上，暂时没心情嘲讽他，让他一帆风顺地站了上来。
然后，然后……
胖子正愁眉苦脸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听到测试仪从下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小胖子，他妈的我错了！”
“这小子才是老子最大的收获啊！”
“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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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Tues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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