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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震动,日月无光,昼夜失去界限,世界仿佛重归混沌。
主说,信祂者可得庇护,免于洪水、风暴、瘟疫、灾厄、动乱的侵袭,祂还要光荣地降来,接引生者死者,祂的神国万世无疆。
当李简一行进入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前厅时,几乎被水泄不通的人群淹没,所幸有玛蒂娜引路,前方勉强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待到中央大厅内人潮密度才稍降,随处可见焦虑不安的贵族,或是低声祈祷,或是辗转蹀躞。
一个身着紫色祭衣的司铎迎面走来,向王妃致礼。
“愿主与你同在。”司铎在额前虚划了一个十字圣号,“王妃殿下,圣道即将开始。”
他看向跟随王妃而来的几个“异端”,黑色的瞳孔!正是典籍中记载的不详之色,魔鬼的象征。
“这是来自遥远唐国的行商,是大帝尊贵的客人。”玛蒂娜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开口说出早就想好的措辞,“天地异变,让他们很是惶恐不安,自愿献上虔诚的信仰,希望能够寄托于主的庇佑之下。”
司铎看上去似乎仍有些犹豫,她心底突然响起了淡淡的声音。
“如果能够顺利渡过此劫,将来回返东方,他们就会沿途兴修教堂以宣扬主的教义,将主的光芒播撒到更为广阔的土地上。”王妃忍不住瞟了一眼轮椅上的少年,此刻他笑容万分谦和恭谨,但在王妃的眼中,却仿佛是洞悉人心的恶魔露出了凶残的狞笑,“愿主垂怜。”
司铎顿时肃然,“天下生灵一切平等,主的神国从不拒绝迷途的羔羊投来。”
“哈利路亚!”他毫不吝啬地向这些新的信徒送出了祝福,“愿主的平安与你同在。”
“哈利路亚!”李简安学着他一般在胸口绘了个十字圣号,同时他收到了另一则回覆——「我们的交易是否就此完成?」
「承蒙惠顾,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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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当主祭开口之时,整个教堂中的嘈杂瞬间消失无踪,只听得他苍老的声音回荡而去。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众人齐声应道。
“各位教友,我们大家认罪,因而聚集在此虔诚地举行圣祭。”
“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你们各位教友,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主。”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愆,使我们得到永生。”
“天主在天受荣光,主爱的人在世享平安。主、天主、天上的君王、全能的天主圣父,我们为了祢无上的光荣,赞美祢、称颂祢、朝拜祢、显扬祢、感谢祢。主、耶稣基督、独生子;主、天主、主天的羔羊,圣父之子;除免世罪者,求祢垂怜我们。除免世罪者,求祢俯听我们的祈祷。坐在圣父之右者,求祢垂怜我们;因为只有祢是圣的,只有祢是主,只有祢是至高无上的。耶稣基督,祢和圣神,同享天主圣父的光荣,阿门。”
这一段祷词诵读完毕,教堂的穹顶突然撒下一片洁白无瑕的圣光,淹没了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感觉陷入了一种温暖安静的气氛中,耳边不知何时起似有天使圣灵在轻轻咏唱,歌声朦胧而悦耳,充满了梦幻的味道。
少年咂咂嘴,不过是个心情神明咒加个简易版的耀光印而已嘛,比较起来,圣歌倒还有点听头,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不会是有个唱诗班躲在什么地方偷偷地用回音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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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全能的天主,圣父、圣子、圣神,降福你们。”主祭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合上圣典,宣告漫长仪式的结束。
李简意欲伸个懒腰,但考虑到这个姿势可能会太过不敬,只能作罢。
“新加入的教徒必须接收圣洗,才能得到注入那称为圣宠的力量,以此获得赦免及重生。”司铎从读经台上走下,停在了他们面前,“请随我来。”
萧钺推着少年的轮椅走过漫长的甬道,他身后的另外两名偕同的将士沉默地打量着沿途的浮雕,话说鸟人可是中土没有的土特产生物,翅膀那么多真的可以飞起来么。
“凡在神前谦卑自己,渴望受洗,带着破碎的心和痛悔的灵前来,愿意承受耶稣基督的名,决心事奉他到底,并确实以行为表明已接受基督的灵以获得他们罪的赦免的人,都可以借着洗礼被接纳他们加入教会。”崔明德将司铎的训诫磕磕绊绊地翻译给同行的“异端”们听,对于他来说,这段话中好些专有的词汇都没听过几次,实在是太过艰涩。
路途的终点是一间肃穆的小教堂,墙上用彩色玻璃构成了耶稣与十字架的镶嵌画。
众人在座椅上坐下,开始接受漫长的祷告与仪式,除了我们的承奉郎大人兴致勃勃以外,其他人都大感乏味,心里转动不息的念头,可都完全算不上虔诚。
「什么垃圾神子,怎么被凡人钉死了」
「鸟人真的能飞么」
「困」
“借着基督,偕同基督,在基督内,一切崇敬和荣耀,都归于祢,全能的天主圣父,并联合圣神,世世无穷。”还好司铎不会他心通,否则他必然会将这几个渎神者送上火刑柱。
他颂完祷词,走到几人面前,严肃地看着他们,“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作你个人的救主吗?”
除了崔明德有能耐回答这个问题以外,其他几个都只是人云亦云。虽然不懂意思,但是模仿承奉郎大人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还是很简单的。
“我愿意。”几个异端一本正经地道。
“现在我奉父、子、圣灵的名为你受洗。”司铎右手一引,圣坛上的刻印纹路中忽然溢出水流来,最后汇升到中间的祝盆中。
他用食指蘸了蘸圣水,在每个人额头上画了个十字。
不会错了,果然是这里。李简品鉴了一下,这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气息,虽然稀薄得就像倒入彭蠡泽的一壶紫笋茶,但是对于从幼时起就纠缠自己到了现在,如同跗骨之疽一般的神性,他绝不可能认错。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直接杀掉这个司铎?不太好,这可是对此处所有人的挑衅了吧,要是被当成外面天地动荡的合谋者,只怕一时尸骨无存。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这厮还是自己的“领路人”。
恩,不能这么无情。少年盯着司铎的后脑,寻思着,不如打昏他?——突然隐患发作、走路不慎摔倒、遭遇异端突袭、积劳终成暗疾、鞠躬尽瘁死而……?
他一念未完,就发现视线的焦距点倏然消失,然后耳边才传来一阵琐碎的响动。
可怜的司铎果真“后已”,一个状弱猿猴的怪物撞碎了穹顶坠下,顺势用爪子摘走了他的首级,此刻这个首级被当做可口的小菜,被那怪物一口吞下。
少年五指一张,一层薄如蝉翼的水幕瞬间出现,挡住了喷涌洒落的鲜血,也挡住了怪物呼啸而来的双爪。水涟术被巨大的力量打得凹陷进去震颤不已,却完全没有一丝破裂的迹象,反而顺势陷住了爪子。不过承奉郎大人倒是被近在咫尺的的狰狞巨爪吓坏了,上面不断地低落着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就隔着水幕滑下,看起来新鲜可口,崔明德心中大叫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就如愿以偿地昏迷了过去。
萧钺往前一步,剑诀一指,一道金光透过水幕射向怪物的头颅,但这并没有起到意料之中势如破竹的效果,那怪物只被划开了个小口,流出几滴黑灰色的液体,因此更为狂怒,猛力地嘶吼挣扎,想要摆脱水涟的束缚。
几人都暗自震惊,萧钺以锐金之气聚合一击,足可开山裂石,收效竟如此微乎其微。
少将军微怒,又是一指,这次却不过一抹银光稍纵即逝,隐约如同幻寐。那星光点不偏不倚地射入怪物细小的伤口之中,无声无息地渗了进去。
须臾即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咆哮猛然轰响在教堂之中,将附近的座椅都掀飞四落,只见怪物漆黑的身体内部隐隐透出流转不息的银光,弹指之间,一阵猛烈的强光迸发,它便膨胀炸成了飞灰,纷纷扬扬散落一地残渣。
“萧钺将军的庚金神雷益发威力绝伦了。”李简抚掌赞道,“袁天罡一脉的五雷镇殛倒是难得有人能够如此精通。”
少将军正欲谦虚几句,却突然面色一变。
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透过残破的穹顶,看见一大波黑影正在急速飞落,密密麻麻如同冰雹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李简皱了皱眉,在此地厮磨可不是上策,要是为了虚假的信仰送命就更愚蠢了。他俯下身,用手指触了触地上流过的圣水,很快凭感知确定了那个地方的方位。
“萧钺,你与孙明远断后。”少年当机立断地发下命令,“王博望,带我离开。”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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